《天璠御璇》鬼寒谳

6、威凤祥麟

　　思琦珷感动的看着墨晗珺，更确切的说应该是看着墨晗珺手中的点心。
　　“给我的？”眼睛闪亮闪亮。
　　点点头。“你晚饭时根本就没吃饱吧。”
　　“还得都怪那几只低等动物，害得本少爷连吃顿饭也都像在打战一样！”酥软香馥，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唇齿流香……这味道，赞啊！
　　“我刚才听送点心的伙计说，客栈里有些客人不知怎么的，全身酸痒，腹泻不止，请来的大夫也不知道病因……琦珷，你说的坐立难安就是指这个吧。”
　　思琦珷满脸的“他们活该”，哼哼，这种程度还算便宜他们了呢！
　　“会有这种反应也不全是那药的关系啦。”
　　“哦？还有什么吗？”
　　“说到这个嘛，我发现我们很有默契耶，要不是你配合我演了那么一出戏，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采花贼’，更不要说在大庭广众之下下药了。”思琦珷很“哥儿们”的拍拍墨晗珺的肩。“其实单吃那种药不会有那么严重的反应，但是……如果再配上一种香料的话，嘿嘿，酸痒腹泻还是小事，量多时还有可能全身麻痹，筋骨散软。唉~，可惜的是，药效不长，两三个时辰后就会失效。”
　　可惜？！拜托，一个时辰就够人受的了！
　　“香料？可是，你都没有和他们接触过，怎么把香料弄到他们身上？”墨晗珺一边问出自己的疑惑，一边庆幸还好当初思琦珷没用这种方法来报复他对他的欺骗。
　　思琦珷挥挥手，“当然是他们自己弄上去的，你不也看到他们是很兴奋很积极的争着去的吗？”
　　墨晗珺恍然大悟，原来那些花就是香料的原料。本来思琦珷从房里看到那棵树的时候，也不能确定它是不是自己在那边看到的那种，现在事实证明它们的确是同一种树。
　　到这会儿，思琦珷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他的行为可以说是在用人做实验，虽然那些垃圾很欠扁。
　　“珺，我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
　　“那些人很欠‘管教’，这算是一次惩罚吧，说不定他们还做过更过分的事。”那一闪而过的迷惘与悲哀，快得让人抓不住，但墨晗珺抓住了。站起来，很“哥哥”的轻拍思琦珷的头。“别想太多，吃完了就早点睡，明早还得赶路呢。”
　　“嗯。”恍惚间，思琦珷以为他又回到了炎和刃的身边，一如往昔，他们会包容他的所有，驱除他的迷惘、失落、痛苦……

　　眼睛炯炯有神，头昂得很高，腿很有力，食欲也很好。嗯，应该没什么事。思琦珷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撩起衣袍潇洒的跳上马车，一点也看不出他昨天是被人给抱下来的。对于思琦珷的这些举动，木致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人家是遗世独立的天人，是不能以凡人的标准去看待的。
　　“那些马怎么了吗？你看了有一会儿了。”墨晗珺一进马车看到的就是思琦珷面无表情斜靠在窗边的样子。
　　“昨天我自己回房的时候去马厩逛了一圈，睡前想想还是算了，就趁夜又去逛了一趟，顺便‘打扫’一下。”淡淡的看了墨晗珺，“刚刚是在做最后的检查，以防万一。”
　　这几句话说下来，别人一定听得云里雾里，但是现在坐在那的不是“别人”是他墨晗珺，所以他听懂了。马大概就是思琦珷留的最后一手，只是他没有实施。
　　没等墨晗珺回话，思琦珷又继续说：“十八年来，可以说我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因为我的容貌。它是埋在我心底的利刺和禁忌，踩到的人，我没办法不报复他，可是事后我总会很不舒服。自我厌恶，然后迷失方向，将自己的意识流放到黑暗里，逃避所有的一切……”
　　那双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瞳里，有着深深的绝望与迷惘，无助与悲哀。这些感情都不是墨晗珺能体会的，他不曾遇到这样的事，所以他不知道，连安慰都不知该从何下手。“我了解”还是“别难过”？没有切身体会过的人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呢！
　　“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
　　“大概是你的气息和我哥哥实在太像了，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要信任你吧。”
　　“……”沉默。他还能说什么呢？像思琦珷这样的人，一旦说出信任，那便是全然的交托了。在这点上，他也一样。听到思琦珷那么说，他很高兴，却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直到好长一段时间以后才明白不对劲的地方，那真的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啊！
　　“珺，说些傲弘山庄的事，可以么？”又一次的，还是由他来打破沉默。
　　少年的眼中又恢复往日的神采，墨晗珺也跟着松了口气。
　　“傲弘山庄啊，平常都是木致在打理，在江湖上和商贾间都有些名气。”
　　“我猜除非是心腹才见过你，甚至只知道庄主姓傲，连名字是什么都不清楚。”若不是这样，墨晗珺的真实身份早就暴露了。
　　“聪明！我每次去山庄都要易容，还得冒充一些杂七杂八的人。”连着气势也要收敛，说话的语气和方式也必须符合当时的身份。
　　“易容？！”思琦珷双眼发亮，易容这种事并不稀奇，鬼刃门就有这方面的高手，他兴奋是因为不用为了容貌而烦恼了！“你早说嘛，这样我就不用老是为这张脸烦恼，你们也省去不少麻烦。”
　　早说？他也想到了啊，可是，“这次出门根本就没把易容所需的东西带来，只带了一个面具。”
　　“唉……”双肩失望的挎下来。“算了，你还是说些别的吧。”
　　从墨晗珺口中得知，傲弘山庄并不是由他成立的，在此之前它只是个经营丝绸和茶叶的商行，而且已经被败家的少庄主给挥霍得只剩一具光鲜的外壳。墨晗珺九岁的时候，买下了傲弘山庄的所有产业，成为山庄的新主人，庄内一切事物交由木致的父亲管理。五年里，傲弘山庄的财富就扩大到了原先的十几倍，商铺遍及全国。到现在已经十年了，无论是商界还是武林，傲弘山庄的声望都是举足轻重的。
　　至于九岁的墨晗珺哪来钱买下傲弘山庄的这个问题，首先，人家好歹也是个皇子，有钱并不奇怪。再来呢，他母妃那边还有一大票亲戚，然后亲戚又带亲戚的，势力和财力更是不可忽视。最后，皇储未立，大臣们当然要为自己找个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皇子来实现自己的政治野心和以后的荣华富贵。综上所述，九岁的墨晗珺理所当然有能力买下傲弘山庄的所有产业，并且不暴露身份。
　　“啧啧，你们这里的皇位争斗还真是有够激烈的，还好我们那里不是这样。”
　　“琦珷，难道你们那里的皇族都争抢皇位吗？”就他看来这是不可能的。
　　思琦珷笑了笑，说：“抢，怎么不抢？而且是皇子和公主一起抢，只不过，方式比这里文明多。也许是因为血液里根深蒂固的傲气和风度以及环境的影响，皇位的争夺不见血，不死人，不结党营私，要的是心服口服和绝对的忠诚。这样争斗即不会挑起战争，也不伤手足之情，更重要的是能够确保国泰民安。”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三大家族的严格把关。
　　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墨晗珺还想说些什么，可是马车却突然猛的晃了一下，就听的木致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主人，我们好像陷入困阵中了。”四周静得诡异，大概走了半个时辰，可是周围的景色却没有丝毫的改变，早就该出现的驿站也不见踪影。
　　“琦珷，你先呆在马车里，我下去看看。”
　　“哦，好。那个，你有没有布巾之类的东西？”
　　“有，你要它做什么？”墨晗珺从宽大的衣袖中摸出一块素白方帕递给思琦珷。
　　“有用。”
　　墨晗珺挑眉，撩开布帘跳下马车，观察着地形。
　　“芜，看得出是什么困阵吗？”
　　“应该是锁形阵，专门用来围困敌人的阵法，没有直接的危害。”
　　到底是什么人想困住他们？“有办法解吗？”
　　“这……”芜有些为难的说：“恐怕有些困难，依各种情况来看，布阵之人应该是个高手，若是我哥哥肯定可以解开，可是现在……唉！”
　　“主人，现在怎么办？”
　　墨晗珺闭眼不语。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墨晗珺看向马车，难道是……
　　车内的思琦珷在墨晗珺离开后，就急忙拿出电脑。
　　“阵法，阵法，阵法，在哪里呢？……啊！找到了。”本是没抱太大的希望，可是居然还给他找到了。“怎么想得那么周到？电脑的前主人，你实在是太好了！”用鼠标点开文件，寻找芜所说的“锁形阵”。
　　“诶……唔……呃……看不懂啊~！”资料上说了一堆，没有一句是他看得懂的。思琦珷想想觉得还是应该拿给内行看才行，比如说，芜？决定以后，思琦珷就蒙上方帕，跳下马车往墨晗珺走去。
　　“珺，那个……”思琦珷才说出三个字，就感觉到杀气直逼自己而来。
　　“琦珷！”伴随着墨晗珺的惊呼，刹那间，长剑已向思琦珷刺来。身体本能的往后仰，手还不忘从腰间拽下玄弋解开锁扣。一个漂亮的后空翻，思琦珷躲过凌厉的一剑。
　　“TMD！要打不会先说一声啊！这样会受伤的耶！还要，你们几个不准来插手！”嘴里骂着，手也没闲着。玄弋出鞘，银袍翻飞，银发飘散，银龙跃舞。没有防御的攻击，招招致命，刀刀利落。除了墨晗珺外，其余的人都看傻了眼。
　　（喂！你干嘛突然跑出来啊！快给我滚回去！）
　　（小琦，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这个人的杀气实在是让我太兴奋了！）
　　（我不管！你已经和墨晗珺打过一次，这次让我来！）
　　（……啊，败给你啦！我走了，你小心点！）
　　瞬间，思琦珷的招式变了。虽然速度没有变，但也不再是一味的攻击，而是像猫捉老鼠一样，耍得对手团团转。看差不多了，思琦珷洒出一些麻痹肌肉神经的药粉，对方顿时就倒在地上。
　　“卑鄙！”倒在地上的男子，怒瞪着思琦珷吼道。
　　“白痴，这叫兵不厌诈。”他这样叫卑鄙？那偷袭是什么？简直就是无耻加龌龊！
　　“琦珷，你没受伤吧？”
　　“没有。”思琦珷看了躺在地上的人一眼。“就这种水平，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可以轻易的杀了他！”
　　木致仔细的打量着男子，他老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想起来了，你是江湖上杀手榜排名第六的瞬祥麟。”
　　“杀手？就这水平居然还能排第六？！真是匪夷所思。”那么排第一的那个也好不到哪去。
　　现在重要的问题不是这个……
　　“你！哼！”
　　重要的问题啊！不是这样互瞪啊！
　　“谁派你来的？”墨晗珺冷冷的看着瞬祥麟，面有愠色。
　　呼~，终于有人问出这个重要问题了。
　　“……”他应该咬舌自尽，但是现在还不行，事情还没有了结。
　　“主人。”说话的是芜。“布阵人正在变换阵法的形式，这人应该还有同伙。”
　　同伙啊……思琦珷嘴角微弯，抢在墨晗珺回答前说：“哦？这样的话，干脆……把他杀了再处理他的同伙好了。”说罢，举起玄弋就朝瞬祥麟砍去。千钧一发之际，林中蹿出一人想以剑挡住思琦珷的刀。可是，玄弋早在那人出现之时就停住了，等待他的是麻痹肌肉神经的药粉和诡计得逞的思琦珷。
　　“请君入瓮后想要来个瓮中捉鳖吗？想法是不错，不过似乎不够知己知彼啊！”直接点就是：自不量力！
　　“废话少说！落到你们手里算我兄弟俩倒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瞬威凤恨恨的说。
　　“那我就说点不是废话的话，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哼！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