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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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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一个少女的声音冷冰冰地说道:“且慢。”
这声音无比悦耳,原来是那名叫颜婉幽的少女第一次公开说话。她缓缓走上台来,两眼紧紧盯着萧映雪,目光甚至比楚惜刀的眼神更叫人心寒。萧映雪微微一怔,这少女美貌生平未见,只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冷傲,望他的眼神仿似有血海深仇。
“姑娘,你叫我?”
颜婉幽冷冷道:“正是!你就是萧映雪?”
“正是在下。敢问姑娘有何见教?”
颜婉幽目光更冷,慢慢道:“我要杀了你,以雪我师父心头之恨。”
萧映雪一怔,道:“尊师何人?”
“你不必知道,总之你该死便是。”
“姑娘想必有些误会。在下一向少与人争执,又不认得令师,不知如何会得罪他?”
“你既然活在这世上,便是得罪了家师。你既令我师父不开心,我便要杀了你。”
萧映雪听她竟如此蛮横,倒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傅德早就下了台,冷笑不止。颜婉幽初到洛阳时便找他打听萧映雪的下落,傅德探出两人有仇,于是热情相待礼为上宾,他生怕萧映雪会来坏他大事,因此留她至今。
台上剩下他们二人。群豪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台上。
匀书本来对颜婉幽极有好感,这时见她竟与萧映雪为敌,不禁又气又急,又恨看错了人,大声叫道:“这位姐姐,少爷与你素不相识,你却要杀他,你……你真是莫名其妙。”
颜婉幽也不理她,道:“其实这段恨早在三十年前就结下,只怪你命不好,注定早死。”萧映雪听她提到三十年前,猜想这事定与师父有关,便道:“姑娘既然要杀我,不知如何杀法?”
“自然公平交手,你若输了,我就一刀杀了你。”
“你若输了呢?”
“你一刀杀了我也罢。”
萧映雪不由轻笑:“我和你又没深仇大恨,杀你干什么?”
“你不杀我,我还是要杀你,一次杀不成,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洗剑大叫道:“你疯了么?打不过人家,人家饶你性命,你还要……”
颜婉幽道:“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哩,不必多说,你出招吧。”
萧映雪暗暗叹息了一声,道:“既是你要杀我,请姑娘先出手。”
颜婉幽也不客气,长袖飞舞,霎时便将他上下左右的退路全都封死。萧映雪微觉意外,这少女每一招出手,都似天生练来就是对付他。无论他如何闪避,每招使出,那少女必有一式相克。洗剑急道:“这下糟了。原来这姑娘果然存心来和少爷拼命。你看她出招,哪有这样狠的?”
颜婉幽招招急攻,飘忽灵动姿态清华,犹如千手观音翩然下凡。萧映雪则处处退让,仿佛高山流水,眼看行到水穷,依旧无止无尽毫无断绝,尽管颜婉幽有克制他的方法,他却挥洒自如,并不拘泥于招式。
台下群豪瞧得头晕目眩如堕云端,萧映雪和颜婉幽的功夫都是闻所未闻,每一举手投足在他们看来无不莫测高深,费尽了眼力也仅看出一二分。即便如袁潮汐这等高手,亦是看到目不转睛,惊叹不已。
两人缠斗,瞬息过了数招,萧映雪看出端倪,知她必与师父渊源极深,不愿下辣手。颜婉幽却不领情,渐渐将他逼到台边。
群豪不知道他们已经换了多少招数,不知为什么,反希望这场比试不要停下,看见这样的人交手,真是十年难遇。他们虽在生死决斗,却仿佛在做天下最美好的事,那种韵味令人不由都陶醉了进去。
以袁潮汐的眼光,竟瞧不出这两人中谁的武功更高些。傅德心里焦急,只盼颜婉幽快些取胜。陆岑康伤得虽重,好在胡长风已让他服下了“九转保命丹”,神志清醒许多,瞪圆了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台上。
端木容甄一边观看,一边暗暗思索,他怎也想不明白楚惜刀为何和萧映雪一起,且甘愿放弃二十万两黄金来作证?他素来了解萧映雪,知道他不是那种喜欢摆架子的人,但又为何他不怕误了时候,一回来先去找轿子,由人抬入会场。种种疑虑,他百思不得其解。
颜婉幽出尽全力。她每每就要取胜,萧映雪总有办法闪避得开。萧映雪见僵持不下,便道:“姑娘,你我都无法取胜,这次算平手可好?”颜婉幽听他激战中犹可开口说话,不禁吃了一惊,手中一缓。萧映雪正好一掌拍向她肩头,见她忽有破绽,急忙收势,退了一步,道:“姑娘以为如何?”
颜婉幽自知方才若非他及时收手,早已受伤,她却不愿领情,冷哼一声道:“这次你虽然赢了,但我决不会轻易罢手。”萧映雪道:“真的就不能化敌为友?”颜婉幽道:“当然不可能,你我仇深似海,不死不休。”萧映雪默然片刻道:“但愿将来有机会见到尊师,解释一切。”
颜婉幽瞧了他半晌,走下高台,带着她的侍从飘飘然去了。
群豪震惊于她的武功和美貌,默默目送她绝美的身影远去。傅德心中暗恨,却又拿她无法。萧映雪道:“傅帮主,你不反对的话,在下先走一步。”朝台下微微一礼道:“在下尚有俗事缠身,后会有期。”群豪齐齐拱手道:“后会有期。”
萧映雪走进轿子,放下轿帘。那两个黑衣丑奴抬起轿子,跃下高台,走过群豪身边时,众人一个个屏气凝神。洗剑拉着尹家明,匀书帮着端木容甄扶起陆岑康,一行人缓缓从大门走了出去。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夕阳西下,余辉耀眼。整个龙门仿佛镀了金光,映衬的那轿子亦有一种宝相庄严。群豪怔怔地瞧着他们远去,半晌无语。
傅德心里却似有烈火燃烧一般,接下来的残局该如何收拾,这伤了的名声怕需一年半载才能恢复。傅钟燕呆呆地望着会场外,表情一如哭泣。傅云燕不知该说什么来劝,默默叹了口气。
紫倩汝此时赶来接应,准备了马车让众人登上。萧映雪却仍不下轿,兀自由两个黑衣奴扛了疾奔。端木容甄听她说找到那采菊的下落,心里又一块大石落地。但此刻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萧映雪和往日有些不同,便没心思再想其他。
一行人走出很远,萧映雪大大方方端坐轿中,也没跟他们说话。端木容甄的车始终跟在轿子后,他掀开帘子注视不发一言的黑衣奴,越想越不妥。
马车摇晃,陆岑康牵动内伤,虚汗直流。萧映雪在邻轿听到他气喘如牛,这才开口缓缓问道:“小陆伤势如何?”端木容甄见他终于出声,探头道:“虽有胡神医的仙丹妙药,只怕也得两个月才能康复。”
萧映雪道:“他伤在脏腑?”端木容甄道:“被击到中庭穴,傅德内力深厚,幸好尚未出全力,否则只怕要命丧当场。”
远外奔来一人,大叫道:“大侄子,等我一等。”正是神医胡长风。端木容甄连忙叫停,众人下车等候。胡长风奔过来笑道:“大侄子,我忘了给你弟弟开药方,我那‘九转保命丹’还有几颗,一起给了他吧。”端木容甄道:“您老真是有心。这药如此珍贵,您留些吧。”
胡长风摇头道:“傅德那老家伙我最瞧不顺眼,难得这个小兄弟胆敢和他斗,老夫佩服得紧。区区丹药有什么大不了,反正可以再配。”端木容甄道:“如此多谢了。”伸手接过胡长风递来的药瓶。
胡长风走上几步,向萧映雪的轿子拱了拱身,道:“在下胡长风,有个不太好听的名号叫‘鬼神医’。萧公子这回来得及时,哈哈。”萧映雪掀开轿帘走出,行礼道:“前辈大名,在下亦是久仰。”胡长风听他说话声音,微微怔了怔,才道:“客气客气。”
萧映雪道:“不知前辈今后有何打算?”胡长凤双眉紧锁,凝神细听他语音,思索了一下,才道:“武林大会就此散了,我自然到处闲游……”萧映雪道:“在下……”他忽然没了声音。胡长风大吃一惊,喝道:“快扶住他,他要晕倒了。”
他语音还没落地,萧映雪已倒了下来。幸好胡长风提醒在先,端木容甄出手如电,一把将他接住。众人大惊失色。洗剑和匀书奔到近前,大声叫道:“少爷,少爷,你怎么了?”端木容甄急叫道:“映雪,你醒醒!神医你快来看,这是怎么回事?”
胡长风一手搭着萧映雪的脉搏,一手理着小山羊胡子,眉毛皱了又皱,半天不出一声。匀书和洗剑急得“啪啪”掉泪,却不敢开口询问。陆岑康坐不住了,身子探出马车急道:“老先生,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