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 10 章 ...
-
此时天山派场地上站起一人,是个年约二十五、六的青年公子,身着一袭长衫,眉目俊朗,却说不出的傲气凌人。只见他慢慢走到台下,肩未动,手未抬,已飘飘然跃到台上,轻功确有独到之处。群雄纷纷喝彩,此人更为得意,报名道:“在下吴剑平,请指教。”
此人出道江湖不过两三年,名气却不小,群雄中颇有认得他的人。这吴剑平自认有三绝,一是剑术,二是轻功,三是英俊潇洒。他是天山派雪鹫子魏毅的传人,雪鹫子已闭关多年,吴剑平这次带着仆从少说也有四、五十号人,浩浩荡荡,无非为了争夺天下第一的名头。
天山派的剑术一向威震武林,群雄中沉默片刻,崆峒派当中才立起一位,跃上高台,道:“吴兄请了,在下崆峒派第二十六代弟子郑健则。”
群雄听见是他,都点头道:“这两人才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
郑健则比吴剑平略长两岁,名声也一向很好。他师父崆峒掌门千锋道长最钟爱这个小徒弟,将一生绝学倾囊相授,郑健则不忘师父所教,行侠仗义,乐善好施。他素知天山派的剑法高明,千锋道长点头同意他出手,这才上台报名。
吴剑平自然也听说过他的大名,上下打量了两眼,见他稳重端凝,自有一番气度,便不敢十分小瞧,按剑在手道:“郑兄请。”
郑健则道:“请。”他的剑长三尺七寸,剑身纤细,手腕微动,长剑振开,倒似有好几十把剑齐声嗡鸣。他师父号称“千锋”,取的就是一剑千锋、一触即伤之意,可见剑术上造诣不低。
吴剑平说一声:“得罪。”长剑一起,快如闪电刺向对方肩头。郑健则却不避让,长剑微抖,已将这一招化为无形,紧跟着使出师父独创的千锋剑法中第一招“高山仰止”来,一招七式,直指吴剑平胸前七大穴。
台下群雄不由地齐声喝彩道:“好。”要知兵器之中,剑乃最难由大成者,平常人一剑能刺人三个穴道已是不易。郑健则却能一出手就刺向七个大穴,实在难能可贵,不枉他师父号称“千锋”。
吴剑平手腕一翻,长剑护住胸前,左掌直切,击向郑健则下腹,郑健则不等长剑与他相交,已沉腕收剑,脚步微错,闪开他那一掌,跟着长剑使出另一招“干莫炼剑”来。这两人都是出手极快,年龄相仿,内力修为也不相上下,剑法更是犀利之极,正好对手,百招之内,绝看不出哪一方有任何破绽。
端木容甄暗暗点了点头,想道:“这两人武功修为可算一流,只可惜年纪轻轻,也来学人沽名钓誉。”
陆岑康也在赞许:“好,天山派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嗯,崆峒派的剑法,好,好。”
伫立在颜婉幽身后的两名黑衣持鞭女子俯下身来道:“小姐,这台上的两个人在当今后起一辈当中也算佼佼者了。”颜婉幽“嗯”了一声道:“哦,我知道了。”神情却懒散散的,浑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群雄看得眼花缭乱,只有胡长风置之不理,正在一五一十地算他的账目,紫倩汝道:“您老赚进多少啦?”
胡长风苦笑道:“少得可怜,少得可怜,早知道这样,就该喊一百两一个人才好。”
紫倩汝笑道:“您老可真贪心,五十两一个人已算不少,喊得太高,别吓坏了病人。”
她又转头去看那两个孩子,见匀书正问洗剑:“洗剑,台上这两人剑法如何?”洗剑道:“你不是也跟着少爷练过剑术吗?干嘛只问我?”匀书道:“少爷不爱拿剑,我也不爱,你磨少爷教你练剑的时候,哪次我不是躲在房里睡觉?问问你嘛,摆个臭架子。”洗剑道:“我看好像不错,尤其那个姓郑的,出手稳重,少爷说要凝如泰山才是好剑客,姓郑的这人只怕要赢。”那一旁紫倩汝听了,起初还在笑,后来暗自点头,这两小孩的见识竟比来的大多数人强甚,可见名师出高徒。
匀书瞧了瞧台上,愁眉苦脸地道:“但愿他们少爷快快回来,就可以带我们回江南了,也该回去见老爷子,出来都快半年了。”洗剑嘟着嘴道:“谁不想早点回去?咱们江南这时候最美了。跟老爷子在一起,坐在花树下,听少爷用箫吹上一曲,要多快活有多快活,哪像这里,连名字都报不得。”匀书叹道:“少爷也不知怎样了……”两人聊着聊着,思及萧映雪,心事重重,便不再看场上。
郑健则已使到第一百七十三招“一星在天”。吴剑平还了一招“鼓乐吹笙”,招式未老,又使一招“风雨潇潇”一剑两式,果有独到之处,郑健则赞声“好”长剑翻起,连使三招“玄之又玄”、“大消其夷”、“绵绵若存”。吴剑平斗遇险招,临危不乱,一气呵成,也连用三招极凶险的“攻其异端”、“以直抱怨”、“杖叩直径”,将郑健则的三招化解。
郑健则出道以来,未碰过剑法上能和自己伯仲之间的对手,此时对吴剑平不禁起了惺惺相惜之意,原本他再下杀手的话吴剑平一定万难抵挡,现在他却有意将招式放缓,让对方有空缓一口气。
他承让的动作小之又小,仅仅当局者能感觉得到,又不让外人看出来。吴剑平心里明白,理应弃剑认输,偏他好胜心太强,喘了一口气之后挥剑又上,心中道:“你要让我是你自己的事,我可一定要赢的。”
圣水教席上,左使梁天恺轻声道:“他或是有惺惺相惜之意,可叹这姓吴的不领情。”那副教主袁潮汐冷笑不语,目光却扫到端木容甄身上,细细打量了一阵,露出深思之意。
立在千锋道长身后的是几位年轻弟子,纷纷问道:“师父,刚才若是师兄使‘急风三剑’岂不是赢了?他为什么反而退后一步?难道那姓吴的剑法那么厉害吗?”千锋道长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对爱徒心存仁慈暗自赞许,但若就此将胜利拱手让人,又为他所不愿。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吴剑平和郑健则的剑法原本相差无几,吴剑平一味争胜,郑健则又存心相让,这一下吴剑平抢了上风,倒叫郑健则喘不过气来。第二百五十六招上,吴剑平一招“虚而不屈”长剑斜斜指到。这招看似无力,却是天山剑法中极有威力的一招,剑尖微动,将身周丈内的范围都控制住了。郑健则跃起空中,剑往下击,要破解这一招,谁知天山剑法当真滴水不漏,吴剑平料到他会有这一跃,立即收剑上击,剑刃飞快地在郑健则大腿上划了一下,入肉甚浅。
郑健则落下来,抱拳道:“我输了。”
吴剑平知道要不是他先前相让,现在输的只会是自己,他也晓得这一场胜得并不光彩,但是脸上却假作不知,也拱拱手道:“承让,承让,伤了郑兄,是小弟的不是。”
郑健则笑道:“皮肉小伤,不算什么,吴兄不必自责。”他跃下擂台,回位去了,师兄弟们纷纷惋惜不已,有的更想冲出去理论,被千锋道长拦下。吴剑平也回位坐好,心中犹自“砰砰”直跳,生怕群雄已瞧出他胜之不武。洗剑却连瞧也懒得瞧了,打哈欠对匀书说:“我困一阵,有好看的再叫我。”
陆岑康凑头过去问:“什么叫好看?”
“不用一招来,一招去的。像是师兄弟过招,没个悬念。”说话间眼已闭上。
“嘿嘿。”陆岑康大觉这小子眼界颇高,居然看出上台者多数只懂死搬武功招式,不知巧妙化用,即便是自己,于这道理也是半通半不通的。回想洗剑对尹家明动手时的大家风范,这孩子的前途真是未可限量。
下边立刻又有人跃上台,群雄个个求胜心切,人人争勇好胜,都想越早证明实力越好。这次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各门各派加起来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再加上一些独来独往的大盗飞贼、独行侠客,颇有名气的少说不下几十位,当真能算得上武林中空前得一次大聚会了。有谁不想乘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露上两手,让天下英雄对之另眼相看?各门各派,自然由武功最强者上台邀战,如此算来,逐对厮杀的话,起码要斗近六十来场。
然而毕竟武功各有高低,内力有深有浅,每场结束的时间也自然就有短有长。吴剑平后面的一对是金刚门的鲁勇对终南派掌门谢名祖。鲁勇擅长强攻硬打,谢名祖讲究的却是以柔克刚,两人一出手便有高下,果然在第三十七招上谢名祖便胜了鲁勇。泰山派和峨嵋派却势均力敌,泰山南天道长斗了多时,才用杀手锏赢了峨嵋松霞师太。
傅德将每一场厮杀都仔仔细细瞧在眼里,谁武功强,谁武功弱,他心里明明白白一本账。一个下午下来,已有三十六人通过最初一关,傅德吩咐属下备晚饭,群雄们匆匆用过,纷纷要求挑灯夜战,傅德也就打蛇随棍上,场地周围点起了千余支火把,照得宛如白昼。
端木容甄挂念阿苏,早已坐不住,佯装要回龙头帮为群雄准备的客房去睡觉。匀书疲惫之极,更是早已倦在紫倩汝怀里睡了。陆岑康哈欠连天,偏偏不愿意去睡,揉揉眼道:“我就待在这里,你熬不住,你去睡吧。”
端木容甄起身,洗剑拉着尹家明,不让他半步离身。紫倩汝抱着匀书,匀书微微动了动,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紫倩汝柔声说道:“睡吧,没关系,咱们换个舒服的地方去。”
群雄离开席位,龙头帮副帮主施天义一见端木容甄等人起身,亲自引他们前往客房处,开了最好的几间,恭敬说道:“端木公子有事只管招呼,本帮弟子定来效劳,在下先退一步。”端木容甄道:“您忙吧。”施天义施了一礼,先回场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