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之烙印》蓝馨

6、第六章 迪卢维安家族史

　　推开窗户，让阳光渐渐洒满整个房间，盖克特伸着懒腰眺望窗外的风景，将花园及附近林地的无限风光尽收眼底。休息了一整天，胸口的疼痛缓解了不少，迎着阵阵微风，他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盖克特来到餐厅的时候，海德正在自己的座位上翻阅晨报。“早上好，盖克特，你看起来气色不错。”“早上好，海德。休息了一整天，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海德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将报纸递给了他。盖克特接过报纸，标题中被刻意放大的法文单词“吸血鬼”瞬间映入眼帘。报道中的被害者正是他们前天晚上在小巷里发现的那具女尸，不出所料，她的死因是失血过多，而她脖子上的伤口也证明了她是被吸血鬼咬死的。
　　报道中的描述勾起了两人的回忆，一想到自己曾经与死神擦肩而过，海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盖克特将报纸放到一边，凑到海德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那个男人为什么突然跑掉了？难道是因为你的血太难吃，不合他的口味？”正沉浸在骇人回忆中的海德冷不防听到盖克特的话，露出一脸的不可思议，盖克特对吸血鬼所产生的浓厚兴趣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与此同时，他用眼神表达了他的抗议，抗议盖克特不着边际的揣测，仿佛在说“开什么玩笑，我的血怎么可能会难喝！”看见海德有趣的反应，盖克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凝重的氛围随着他爽朗的笑声而消失不见。努力甩掉脑海里女人苍白瘆人的脸庞和男人妖治邪魅的笑容，海德将思绪拉回到现实，振作精神开始好好享受死里逃生之后的美好生活。
　　片刻之后，城堡的男主人也下楼来了。和盖克特一番寒暄之后，丹尼尔趁着等待妻子的空档翻阅起了晨报。当看到关于吸血鬼的报道时，丹尼尔蹙眉问道：“海德，关于吸血鬼的报道你看过了吗？”“是的，父亲。”“这篇报道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平静的安纳西又要陷入人心惶惶的局面了。”丹尼尔很担心这篇报道给妻子带来的不良影响，但又实在是无可奈何，只得叮嘱道，“我们应该尽量减少夜间的出行，并且在天黑之前回家，如有必要，可以考虑在安全的地方留宿也不要赶夜路回家，或者在外面游荡。盖克特，你对安纳西还不熟悉，为了安全起见，请你尽量在海德的陪同下外出，大家最近一定要特别当心！”
　　刚走到餐厅门口，就听见丈夫与两个孩子的谈话，男爵夫人急忙询问：“丹尼，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突然这样叮嘱孩子们？”“亲爱的，请保持冷静。”丹尼尔用尽可能平静的语调回答妻子，以免她受到惊吓，“安纳西发生了吸血鬼袭击事件，一名少女不幸丧生，不过你不要太过担心，据我所知，吸血鬼惧怕阳光和银质武器，只要尽量避免夜间外出，就不会发生意外。”“原来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小伙子们，请记住男爵大人的忠告，不要因为年轻气盛而做出不爱惜性命的傻事，让亲人和朋友为你们担心难过！”为了不再让家人担心，珍妮特表现得异常冷静，和前几天简直判若两人，丹尼尔虽然惊讶于妻子突然间的转变，但只要珍妮特不再整日忧心忡忡，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三位男士边享用着丰盛的早餐，边愉快地交谈着，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美味的早餐吃在珍妮特口中却是味同嚼蜡。
　　吃完早餐，盖克特便与海德一同出门，开始了他期盼已久的“安纳西一日游”。迎着和煦的春风，两人信步闲游，静静地欣赏着如诗如画的美景，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来自于西部山区的休河流经小镇西面的城区，最后注入安纳西湖。城区主要的街道林立在休河两侧，始建于12世纪的水上古堡静静地停靠在岸边，它曾经是安纳西的第一个王宫，也曾成为日内瓦伯爵的行政总部。
　　碧绿蜿蜒的水巷，错落有致的石桥和古朴明亮的石板路，共同谱写出一曲绚丽多姿的乐章。清澈圣洁的安纳西湖位于小镇东面，它形成于阿尔卑斯山冰川融化时期，发源于阿尔卑斯山脉，小河和雪山融水绵延十几公里注入安纳西湖，堪称是“大自然的绝美恩赐”。悠闲地漫步在安纳西湖畔，远处阿尔卑斯山脉的阿尔维斯峰、狼牙峰和转盘峰环绕，碧玉般的安纳西湖如一面明镜镶嵌在翠绿的群山之中。蔚蓝的天空，雄伟的山峦和纯净的湖水，交织成一副唯美动人的画卷。在这样一个优美静谧的世外桃源享受一段净化心灵、涤荡灵魂的旅程，实在是人生历程中的一次绝妙体验。
　　两人流连在风景秀丽的安纳西湖畔，沉醉于天水相接的迷人画面之中，一个侃侃而谈，另一个悠然自得。略感到有些疲惫，两人便坐在草地上休息聊天。
　　“在客房睡得习惯吗？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找罗伊，他可是个能干的好管家，城堡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被他打理得妥妥当当的。”“我的房间非常整洁舒适，谢谢你的热情款待。”说到城堡，盖克特说出了心中的疑惑，“有个事情我正想找机会问问你，昨天罗伊带我参观城堡的时候我发现家具摆设与它本身的装修风格有些格格不入，这一点让我觉得很好奇。”“据我所知，这座城堡并不是家族产业，而是祖父花重金从一位破产的贵族手上买来的。”
　　接下来，海德向盖克特介绍了他的家族历史。迪卢维安家族并非世袭的贵族，海德的祖父莱昂.迪卢维安男爵原本只是个家财颇丰的地主。意气风发的莱昂得知可以花钱买爵位成为“穿袍贵族”，便四处奔走，利用自己的人脉和财力成为了迪卢维安男爵。年轻的男爵满心欢喜，一来，成为贵族不仅光耀了门楣，得到了社会的尊重，还享有免税权；二来，他可以在上流社会为心爱的妹妹寻觅一桩理想的婚姻。为了结交本地的达官显贵，莱昂又花重金从一位破产的贵族手上购买了一座城堡，作为他新的府邸和接待贵族们的交际场所。
　　男爵的生活即将翻开新的篇章，而不幸却已悄然而至，他深爱的妻子患上了重病，久治未愈后终于撒手人寰，从此他再也不曾接纳过其他的女人。年轻丧偶又膝下无子，莱昂渐渐依赖起酒精来麻醉自己的神经，幸而妹妹维维安经常陪伴在哥哥的身旁安慰劝解，使他慢慢又振作了起来。但最终，婚事上的分歧导致了兄妹俩的决裂。维维安早已对她的远房表哥约瑟夫芳心暗许，得知此事的莱昂大发雷霆，他怎么舍得让心爱的妹妹嫁给一个贫穷的裁缝店小老板。于是他软硬兼施，希望妹妹能回心转意，可维维安却对她哥哥的劝告置若罔闻，失去耐心的男爵决定不再理会妹妹的婚事，维维安终于如愿嫁给了约瑟夫。
　　送走了维维安，就像送走了他最后的精神寄托，男爵自此一蹶不振。为了离开这个充满妻子和妹妹回忆的伤心地，男爵决定搬入城堡居住。城堡里的家具摆设本就已经被原来的主人变卖得所剩无几了，莱昂本打算重新装修布置一番，可如今，心灰意冷的他根本没有乔迁新居的喜悦感，只命管家从原住所带走了几样小物件作为留念，然后又匆匆购置了些实用的家具。莱昂整日躲在城堡里借酒消愁，手头上的产业多亏了好友大卫.波顿帮忙打理才不至于完全荒废。
　　长期过度酗酒使男爵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收到大卫的书信，维维安带着长子丹尼尔前来探望兄长。家人的到来让莱昂空虚孤寂的心得到了些许安慰，他非常喜欢丹尼尔真诚踏实而略带点腼腆的性格。男爵对自己的身体状况非常清楚，于是他请求妹妹将丹尼尔过继给自己，让丹尼尔继承他的爵位和全部财产。在丹尼尔的陪伴下，男爵度过了许久未有的美好时光，三年后他终于带着对妻子的无限哀思离开了人世。
　　为了纪念父亲，丹尼尔一直让城堡维持着莱昂生前的模样，而且习惯于节俭生活的他并不喜欢花太多的金钱和心思去布置装饰自己的居所，他更喜欢自己的城堡充满家的味道，处处洋溢着温馨和亲切之感，也正因为如此，盖克特初次在他人家里居住心里却没有产生一丝违和感。
　　听海德将他祖父的故事娓娓道来，盖克特终于明白为什么海德与其他贵族子弟如此的不同，他自信、乐观而又谦逊，既不傲慢冷漠，也不妄自菲薄，是他的出生和父亲的影响造就了他那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