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烟(上部)》袁子弋

81、第八十章

　　罗网
　　卓明月在马车上暗子得意：自己在这里已经如此声名显赫了？堂堂的摄政王府也要请自己来授琴了！以后就更不用愁什么了！那群甩不开身的老女人这样也该能轻易摔脱了吧？想到这里，不禁想起菲菲来，掩口一笑：那个傻女人，真以为自己会钟情于她，真是蠢钝的可以！也不想想我的身边有多少名媛贵妇，有多少可待摘采的舞妓歌女？自己怎么会看上被宇文闵成抛弃的一个卑贱侍妾？真是可笑，接近她不过是利用她罢了，还真以为可以怎么样么？
　　马车缓停下来，卓明月下了车，示意两个小童在门厅等他，脱去披风，步履款款地跟着仆人走进了后园，又进了静恒殿，正在打量周围摆设的时候，童嫣然从后面的暖阁出来了，卓明月连忙跪拜。
　　“起来吧，你就是所谓的明月公子？”
　　“谢王妃，”卓明月起身，刚要回答，看到童嫣然穿着将军的战衣不禁一怔，又连忙恢复过来，“回王妃，小人不才，其实不过是优伶界中友人送的名号，实不敢当。”
　　“你很有名啊！现在很多贵族豪门的女眷似乎都以请你授琴为风尚了。”
　　卓明月低头道：“不敢。”听的出童嫣然是在夸他，但那样的语气却又让他很不舒服。
　　“你们都下去吧。”随着童嫣然的一声吩咐，仆人和丫鬟都各自散去，转瞬间大殿里只剩下两个人，“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这么早来吗？”
　　卓明月嘴角荡起一丝笑意，桃花眼一挑：“不知道。”
　　童嫣然最见不得男人有这样的媚态，恨不能下去打他一巴掌，压住火气，好半天才道：“你不是授琴的吗？”
　　“这么早，就授琴？”
　　“我不弹琴！”
　　卓明月被她一梗，敛起挑逗的眼神，不敢再说话。
　　“你去过大将军府授琴吗？”
　　“去过，不过将军夫人闲小人的琴艺不够娴熟，只去了一次便不去了。实在惭愧。”
　　童嫣然冷笑一声：“是什么人带你去的？”
　　“一个婢女，记不得名字了。”
　　“哦，是吗？是记不得，还是不想记得？”
　　卓明月此时连笑都笑不出来：“娘娘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你的记性太差，连你情人的名字都不记得吗？来人！把菲菲给我带上来！”
　　“是！”两个兵丁拖着菲菲进来，将她扔躺在地上，就闪身出门了。
　　卓明月汗如雨下，看着倒在自己身旁的菲菲嘴角、鼻子都在泊泊地往地上淌血，身上的衣服早就被鞭笞得面目全非，尤其是一双眼睛如同死鱼一样毫无生机地睁着，样子十分吓人。卓明月大着胆子伸手往她面前一探，“啊——”地一声惨叫出来——菲菲不仅鼻息全无，而且已经浑身冰冷，显然早死了。
　　“你记得她了吗？”
　　“不，不记得。”
　　“什么？！”
　　“哦，记得，记得！”
　　“记得什么？”
　　“……”
　　“还不快将你如何唆使她毒害冰臣郡主的经过说出来！”
　　“我冤枉啊！娘娘！我冤枉。我只是和她姘居了一段时日，她怎么毒害郡主我一概不知啊。”
　　“你这个没骨气的东西！”童嫣然一把将连夜审讯的证供甩到下面，“亏她一开始还袒护你，你却连承认的胆子都没有！你好好看看这些是什么？是谁主使你这么做的？毒害郡主，你好大的胆子！”
　　卓明月浑身颤抖个不停，随手抓了几张纸，看了看，就咬紧嘴唇再不说话，好半天才停止了颤抖：“既然证据确凿，我也没什么可否认的。是我要菲菲杀郡主的，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曾挑逗过郡主，却被她赶了出来，让我颜面扫地，所以我要杀她泄愤。”
　　“就为了这样的事你就要杀人？！来人！把这个龌龊东西带下去，交给谭大人处理！”
　　“是。”
　　伊宁待人被拖走后从屏风后出来，不顾连夜的审讯疲惫，又玩味地笑起来：“娘娘可相信他说的话吗？”
　　“他不是都承认了吗？而且和菲菲的口供一致，难道大人还以为有什么出入？”
　　“出入倒是没有，一切都对的上。可是他一个男人，虽然是优伶吧，也不至于不被人看中就杀人泄愤啊！再说毒杀郡主是要腰斩的重罪，就为了出这口气便赔了命委实不智，可以说会这么做的人根本就是一个疯子！再说他说是被赶出来才想杀人泄愤，可是他一早就已经和菲菲勾勾搭搭，可见蓄谋已久，否则以他的名气和样貌何必追逐一个低下的奴婢那么久？而且菲菲已经死了，所谓死无对证，只要他抵死不认，我们手里的证据也只能让他说成是菲菲毒杀主人，又陷害给他，至于原因可以说是菲菲勾引他未遂，他多么洁身自好之类的废话，何苦这么快就认罪？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童嫣然一听慌了：“那大人的意思是什么？”
　　“我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谁想死？谁还想被腰斩着弄死？可这个优伶连辩驳都不辩驳几句就忙着去死，急什么吗！又不是不要他死！这么着急，会不会是他也想来个死无对证？好让我们就此了断此事，而保住真正的主谋人呢？”
　　童嫣然倒吸一口冷气，她怎么也想不到伊宁这么深入，还有主谋？那离烟岂不是还是很危险？而且离烟一个女子，能得罪谁呢？谁要将她置诸死地呢？
　　伊宁不经意地回眼看到童嫣然惊惶的样子，忙笑着安慰道：“我说的多了，娘娘不要害怕。我也不过是猜测而已，最好不是。不过娘娘，为了郡主的安全，还是小心为好，您说是吗？”
　　“那是自然。”
　　“那我觉得赶快让谭贡把那个卓明月杀了吧，反正他也认了，迟早要死，迟死不如早死，在牢里等死那是受罪啊！我可知道那种滋味，那个难受啊——”
　　“伊宁大人，你没有什么好计策吗？他一死我们不是更难找到真凶了吗？”
　　“这个就是啊，娘娘，”伊宁一笑，“我要他小子的两个半截身子。”
　　“要死尸干什么？还要两个半截的？”
　　“娘娘，他是腰斩的自然是两个半截的了，不过我要来不是吃的，您放心。”
　　“伊宁大人，这个时候你还玩笑！”
　　“是，是，我是想把他推倒郊外坟岗去，否则谭贡一定会把人家两个半截吊在城门，等拿下来早就尸骨无存了，我的计策也就没什么用了。”
　　“到底你要干什么？”
　　“哎呀，只是借用一下他的尸体，反正也没有用吗！我是不会给他买棺材坟地的，到时候自然有人来给他贴棺材坟地。好歹那小子长得不错暴尸荒野太可惜了！而且又那么有情有义地维护他，难得啊！我现在只盼着那个主谋千万有些良心，要不然我的计策也等于没有用了。娘娘，您觉得那个主谋会有良心吗？”
　　“我怎么知道？你的意思是说——”
　　伊宁点点头：“不错，我是要那个主谋自投罗网，我们只要派人守株待兔就好了。我倒是很想知道主谋究竟是谁？好厉害的手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