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月照寒烟》八煲粥

5、第 5 章

　　翌日清晨，宓含烟一身雪色衣裙，只在腰上系了一抹银红的襳缡，尾端却缀着一颗猫眼大小的鸽血红，显得她一抹细细的纤腰明艳动人，仿佛一手便可尽握。

　　头上梳的是那小丫鬟岳欢颜一大早特地为她挽的发髻，那头乌黑发亮的如云青丝层层叠叠地拢在脑后，倭堕如云，只斜斜地插了一支金累丝镶白玉嵌宝簪，通身上下不过一簪一缡，却无端端透出一股得天独厚的精致旖旎，如同神仙妃子，不落凡尘。

　　她这样仙子般的人物，本该穿一身白衣，披一头三千青丝，便已然足够翩然若仙，超凡脱俗了。

　　可宓含烟却偏爱醒目地装饰一些玩物珍宝，就这么大刺刺挂在身上，简简单单又透出一股子不同于江湖儿女的奢靡来，让人不禁扼腕叹息又同时忍不住盯着她瞧。

　　因为无论如何她打扮，那双清澈的美眸总能第一时间擒住观者心神，而后，便满心满眼俱是她，再也装不下旁的人，旁的物，更是下意识觉得她天生便该如此矜贵，那样无一处不美，那样无一处不好，只想把全副身家都予了她才好。

　　一旁跟着她的岳欢颜双目发亮，脸颊晕红地看着她无双的侧颜，竟是掩不住的满眼迷醉了。

　　“姐姐为何大清早要去那抱天揽月楼呢？我们烟雨楼的厨子也不比他们差呢。”岳欢颜疑惑道。

　　宓含烟微微一笑，道：“不是你说抱天揽月楼乃是岳州府最有派头的酒楼？不去见识一下哪对得起我这趟行程。”

　　梳着双螺髻的小丫鬟岳欢颜撅撅嘴，小声道：“可那周围全是青楼楚馆，万一那些登徒子窥见了姐姐的容貌可就不好了。”

　　宓含烟道：“不说大清早的这大街上有没有登徒子，再说那些艺社约莫这时候都还未开门做生意呢。”

　　说着自顾自一路前行，也不看街边的小摊和那些呆立的人群，只往不远处挂着“抱天揽月楼”五个大字的招牌方向散步而去。

　　身后的岳欢颜左右环视，把那些看直了眼的小摊贩一一凶狠地瞪了回去，随即快步跟了上去。

　　这抱天揽月楼虽说是岳州府最大同时最为气派的酒家，可一般能夜夜笙歌的地方，哪里会在一大早开门做生意呢？

　　此时不过一个伙计打扮的半大小子蹲在门前，正懒洋洋地打着哈欠，不经意间一抬头就见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绝世大美人俏生生立在门口，顿时惊圆了眼。

　　“我滴乖乖哟，这世间竟有这么漂亮的美人儿，楚楚姑娘都要被比成山鸡了……”

　　小二哥呆呆地喃喃自语，却感觉膝盖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差点软倒在地，才猛然清醒一点过来。

　　“看什么看？还不给我家小姐带路？三楼雅间，还不快去？”踹人的岳欢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连珠带炮般吩咐道。

　　“哎，哎。”小二哥也不敢呼痛，连忙把这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儿请了进门，又突然一拍自己脑门道：“可我们抱天揽月楼的规矩，三楼雅间一般需要预订的呀，这个时候也不知昨个儿的客人离去了没有，女侠烦请稍候片刻，小的去问过掌柜的可好？”

　　“去！去！去！”岳欢颜不耐烦道，又对宓含烟说：“看这呆头呆脑的伙计，还没我们烟雨楼的小李子勤快利索呢，估摸着厨子也没有烟雨楼的好。”

　　说着偷偷去瞄宓含烟的脸色，偏偏宓含烟只但笑不语。

　　她特地挑了个大清早来酒楼，本来就不是为了用饭的，而是听闻此楼立于长江之畔，三楼雅间更是轻轻松松便将滔滔江水尽收眼底，所以才前来观赏的。

　　而岳欢颜，不知怎的一会说她替自己报了仇，一会又说她救了自己免受那凶人的凌辱，软磨硬泡了一早上非要跟着宓含烟同行不可。

　　天真娇憨，还是别有所图？

　　宓含烟并不在意，左右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抱天揽月楼的掌柜姓叶，接到小伙计的传话以及描述后，便忙不迭亲自从后院赶出来招呼客人。

　　这位叶掌柜先是朝二人拱了拱手，鞠了个躬，也不敢直视宓含烟，只低头缓声道：“不知宓仙子大驾光临，小店实在是蓬荜生辉，有失远迎。”

　　宓仙子？

　　“老丈竟知道我？”宓含烟挑眉，不置可否。

　　“宓仙子之美名谁人不晓。”叶掌柜心念急转，面上却越发恭敬了，“几天前宗大爷在□□上发布了追杀令，本人更是连杀了八位对仙子不敬的登徒子，江湖上都说这是宗大爷冲冠一怒为红颜……”

　　叶掌柜却不敢再说下去了，只因最会察言观色的他瞥见了宓含烟不悦的脸色和周身越发清冷的气场，自然识趣地住了嘴，却在心下暗道：那宗越宗副门主，可没有那份气度镇得住面前这位宓仙子。

　　虽不知她与那宗越到底是什么关系了，约莫不会是江湖上传言的那一种了。

　　只是这么大清早，这仙子来这抱天揽月楼是要做什么的呢？

　　叶掌柜虽人微言轻，却生就一双老辣利眼，刚刚不过是微微瞥了那张完美无瑕的容颜一眼，已从宓含烟罕见的风姿联想到了许多。

　　这无法以言语轻易描绘的美人儿，美的不仅仅是她那毫无瑕疵的外貌，也不是她清冷得高高在上仿佛俯瞰众生的凌虚之姿，和那浮华奢靡一如深陷滚滚红尘之人般的动人之态，更是她隐隐透出一股对自身实力绝对自信的超然气息。

　　正如那天边之月，看起来是如此美丽多情，实则确是孤高清冷，任谁也触之不及。

　　就凭那小小宗越，万万配不起这般厉害的“红颜知己”。

　　若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邪异门门主亲至，倒有资格与此女把臂同游。

　　只听这宓仙子冷哼一声，只道：“宗越啊宗越！”

　　叶掌柜心中思绪万千，面上一派恭敬，又听那宓含烟自语道：“罢了，左右此人逃不过一个死字，我又何苦因此动怒。”

　　此事暂且按下不表，叶掌柜毕恭毕敬把两人引至三楼最侧的小雅间，把那个小二哥——小六儿留在雅间门口，又亲自去催了后厨大师父赶紧地整治一桌清淡的席面上来，这才命跑腿的赶紧向自家主子传信。

　　宓含烟静静地倚在窗旁，远眺江水，目光晦涩不明，她那完美的右手随意把玩着银红襳缡尾端缀着的那颗鸽血红，岳欢颜的视线却没有被那颗猫眼大的价值不菲的宝石所吸引，而是俱被那明玉般的美手捕获住了。

　　真真是——

　　腕白肤红玉笋芽，调琴抽线露尖斜。一双十指玉纤纤，不是风流物不拈。

　　这般如珠如玉的美手，不去抚琴操曲，却用来练武杀人，也太过可惜了些。

　　幸好，她很快就没有机会再暴遣天物了。

　　岳欢颜心中微叹，面上却一派天真，问道：“姐姐，那宗大爷是谁，我怎么见这掌柜的如此惧怕于他？”

　　宓含烟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答道：“无关紧要之人。无需多问。”

　　“那定是那厮垂涎姐姐的美色，也不照照镜子。”岳欢颜说着偷偷瞄了瞄她的脸色，见毫无异样方才继续说道：“要我说，姐姐这般仙子似的人物，怎么也得那黑榜上的英雄豪杰才配得上哩。”

　　她似乎是回想了几息时间，方道：“起码也得像‘矛铲双.飞’展羽、‘左手刀’封寒之类黑榜十大上的人物，方才有资格去打动姐姐的芳心呢。”

　　“你这般小小年纪，懂得倒是挺多。”宓含烟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只继续望向窗外，似乎整个人都沉醉于无边的水色之中了。

　　岳欢颜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没有继续，只是面上仍是一派天真之色，为她倒了一杯茶，又道：“等会儿我带姐姐游一游这岳州府如何，看姐姐该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的。”

　　接过她递来精致的青釉茶杯，宓含烟细嗅茶香，微抿，还未沾唇便随手放下道：“你若有事便回去吧，今日我要留在这里。”

　　岳欢颜本是凝视着那双与青釉交相辉映的美手的，一听此话心下立时着急，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道：“姐姐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定是要跟着姐姐你的，求姐姐莫要赶欢颜走罢。”

　　“随你。”宓含烟淡淡丢出一句。

　　说完也不理她，手中一掷，那小小的茶杯已然回到了桌上的酸枝木托盘上，连一点茶水也没有溅出。

　　而做完这一切的宓含烟背着手，只专注着看着窗外，这下连头也不回了。

　　岳欢颜暗暗瞥了那茶杯一眼，心中惊疑不定，只咬着下唇，再不敢言语，静立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