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月照寒烟》八煲粥

18、第 18 章

　　浓雾弥漫。

　　在水雾的渲染之下，这一片水域如同笼罩着柔光，梦幻迷离。

　　一路为宓含烟驾车的车夫无奈地在船尾摇橹，他虽然使出了全是气力试图让这一艘小船在水上行驶得再快一些，奈何本身水性只是略通，并不得驭船要领，急得满头大汗，仍是事倍功半。

　　至于原来门中为此行所安排的船夫？不知犯了哪门子忌讳，被宓含烟连船带人掀入水中，因此他们此刻才不得不坐于这艘岸边渔民处买来的小船内，慢悠悠地飘荡着。

　　宓含烟悠然地坐在船头，一双雪玉赤足置于水中，不时踢踏几下，显然心情甚好。

　　她穿着一身极精致的白裙，看似简单却是绣有银丝暗纹，于这月色下闪着点点星光，煞是好看，而轻盈的月光洒下，更使得她整个人仿若月夜精灵一般如梦似幻，令人见之忘俗。

　　有节奏的水响由远及近，一个个漩涡在水面上荡漾开来。

　　一阵和风吹过，水雾渐渐消散，宓含烟抬起略带好奇的眸子看向靠近的小艇，凭她的眼力，足以见到一个娇滴滴的美貌女郎立在船头，对方一身紧身劲装，显得身材玲珑有致，配上她那张秀美的面容，看起来颇为动人。

　　可宓含烟却第一时间便被那船尾熟悉的身形所吸引，只见一黄脸船夫正低头有力地摇着船橹，似是感应到她的视线，抬起一双似醉还醒的黄睛，给了她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宓含烟同样微笑，扬声道：“前面这位姐姐，你可是要往迷离水谷去的？”

　　那船头女郎隔着薄雾遥遥打量了她一眼，见雾气掩映的美人儿气质高洁，音色轻灵悦耳，便回道：“正是。这位妹妹有何指教？”

　　宓含烟轻颦秀眉，故作烦恼道：“酉时之前到不了迷离岛可就没有热闹可看了，偏我这船夫根本不会划桨，这位姐姐能否行个方便，顺带捎我一程？”

　　劲装女郎仔细一看，只见一白衣美人俏生生坐于小舟之上，极尽风流妙致，钟天地灵气于一身，连她一个女人都看得要呆，根本无法升起拒绝之心。

　　再看那小舟另一头的船夫满头大汗，舟身却只有气无力地慢吞吞挪动着，便道：“无妨，你便上来罢！”

　　此时两船相距已有将近两丈之远，那女子这话说来，亦有看看宓含烟身手如何的意思。

　　宓含烟冁然而笑，身形微动，足尖轻点水面，如一片毫无重量的羽毛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对方的船头上。

　　“妹妹好俊的轻功！”那女郎自我介绍道：“我叫成丽，船舱里头是我弟弟成抗，这次便是来参加双修公主的招婿大会的。”自称成丽的女子眼中异彩涟涟，显然是被宓含烟这一身踏水无痕的轻功惊艳到了，便起了结交的心思，又朝船舱内叫道：“成抗！成抗！”

　　这个被唤作成抗的，是个肩厚颈粗的六尺大汉，刚从瞌睡中被姐姐惊醒，双目还带着点未散去的迷蒙，又看到一个仙子似的年轻女子同姐姐成丽并肩立于船头，红着脸嗫嚅道：“我……我……”

　　成丽一看他这幅结结巴巴的模样就忍不住生气，怒道：“我什么我！”

　　这个铁塔般壮健的年轻汉子见姐姐一生气，只好不知所措地低下脑袋，迷茫地搔了搔头。

　　成丽或许是见有外人在场，只是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并无再多作呵斥，向宓含烟道：“我听妹妹话中的意思，莫非只是来这里瞧热闹的？这招婿大会，你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可进不去吧。”

　　“确实如此。”宓含烟笑道：“原本只想偷溜进去见识双修府盛事，含烟亦未曾多想。”

　　“这有什么！”成丽大包大揽，“韩家妹子你便跟紧了我就是！”

　　宓含烟欣然应是。

　　成丽与宓含烟一见如故，听她刚刚从塞外草原游玩而归更增添了几分好感，过了一炷香之后，那船尾的船夫淡淡地说道：“到了。”

　　成丽也顾不得宓含烟，只欢声叫道：“到了！到了！”

　　只见不远处灯火通明，隐隐有一艘十六副帆的巨舟安静地停泊在湖心小岛，而他们这艘小船与之相较，不若蚂蚁撼树。

　　成丽喝道：“成抗，你需时刻谨记我教你的东西！”

　　那身材雄壮的成抗刚钻出船舱，被她的怒喝吓得一哆嗦，越发不敢开口。

　　成丽只得收敛怒气，叹了一口气，【“我们成家正统只剩下你了，你再不争气便会给贱人生的三个败家子将阿爹抢了过去。”】

　　成抗垂着脑袋，声音沮丧道：【“爹既不关心我们，我争气又有何用？”】

　　成丽被弟弟的话激得杏目圆睁，气道：【“你难道忘了娘亲死前对我们所的话？不！我成丽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此时她才想起这艘小船上还有另外两个外人在场，抬头看去却见到宓含烟不知何时已经去了船尾，正和那黄脸船夫不知在说些什么，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两兄妹刚才的动静，顿时心下稍安。

　　宓含烟莞尔一笑，对那黄脸船夫低声道：“能坐一遭天下第一剑手‘覆雨剑’浪翻云划的船，真真是不枉此生了。”

　　原来早前浪翻云无意间窥见了一艘往迷离水谷去的巨舫上，有一丽人与他的亡妻纪惜惜有八九分相似，于是他便买了这艘小艇预备进入迷离水谷一探究竟，刚好碰上这成家姐弟也想进那迷离水谷，好心带上了两人，却没想被那成家大姐一路当做了船夫使唤。

　　浪翻云眼皮一翻，直接问道：“我的酒呢？”

　　也不知从哪掏出四只玉瓶，宓含烟仍了给他，“哪里敢忘！”

　　浪翻云看着这一串只有小儿拳头大的玉瓶，犹如一个个用来把玩的青翠葫芦，叹道：“加起来不够我喝一口的，还好这玉瓶十分不俗，当了还能打些酒喝。”

　　他说着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塞子，深吸了一口酒香，却又立马塞回了塞子，小心翼翼地把这一串玉瓶收好。

　　“果然是好酒！只是这样的酒，需得找一个寂静冷清的月夜好好品尝才是。”说着又是颇为幽怨地看了宓含烟一眼，道：“你可真是太小气了。”

　　宓含烟不答只笑，向那湖心小岛望去。

　　只见岸边已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最显眼的便是刚才一艘巨舟，堪堪还有一个狭小的空位，岛上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人影幢幢，热闹非凡。

　　小船缓缓靠近了岸边。

　　数名全身黑衣劲装，襟头绣着黄月标志的大汉，恭敬地请他们将小船停在了那唯一的空位处。

　　成丽向浪翻云道：“你会在船上等我们吧！”

　　浪翻云淡淡道：“我不知道。”

　　成丽双眼一瞪，正要发火，只见宓含烟立于一旁浅笑着看她，笑道：“不如就让他跟着好了。”

　　浪翻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这时那带头的大汉走上前来，垂首抱拳道：“贵客请登岸。”

　　成丽扬眉一笑，“咚”的一声重重落在岸上，看似雄壮的成抗却是如一只飞燕般轻轻巧巧地旋身跟上，落在姐姐身旁。

　　浪翻云与宓含烟相视一笑，然后直接大步跨上岸去，宓含烟则飘飘然落在了成丽身旁。

　　那大汉看着四人不同的表现，向成家姐弟方向恭敬地行礼道：“不知诸位尊姓大名，本人邪异门下‘摇光坞’副坞主马权，此次专负迎宾之责。”

　　成丽装出一副戏文里老江湖的样子，故作豪爽道：“马副坞主你好！我是成丽，他是我弟弟成抗，这是我妹子韩烟，来自塞外小银琅的成家牧场，家父成天北。”

　　马权低头掩住错愕的神色，虽不知道这成家牧场是何来历，不过他小心翼翼地抬了眼去瞧那被成丽称为“我妹子”的“韩烟姑娘”，惊见她对自己淡淡一笑，慌忙收回目光，连忙道：“久仰久仰！”

　　阿弥陀佛！

　　三清道尊在上！

　　这明明是我们门主的妹子，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宓含烟宓小姐啊！

　　怪道宗副座此时还不肯出现，原来是这位姗姗来迟了。

　　马权心中想道，眼光却是转到浪翻云身上，只见这黄脸丑汉仰首望着天边云雾散去后的明月，似是完全没有注意他们的交谈。

　　“马副坞主，烦请带路。”宓含烟提醒道。

　　马权连忙点头应是，招来门下一名大汉带路，又伸手虚引道：“贵客请入席。”

　　成丽昂首挺胸，当先跟去，一手拉过踌躇不已的弟弟。

　　浪翻云缓步跟上，却瞅见宓含烟落后了一步，心中想道：这马权看似客气恭敬至极，却始终没有多给那对涉世未深的姐弟哪怕一个眼神，只是唯独对宓含烟恭恭敬敬得近似惊惧，行动之间不敢丝毫怠慢，显然认出了她来。

　　而这更显得他十分看不起成家姐弟二人，令浪翻云心中不由感到怜惜。

　　身后的宓含烟正问那马权道：“门主可有亲至？”

　　马权战战兢兢地答道：“只有宗副座在此。”

　　宓含烟轻轻“嗯”了一声，快步跟上浪翻云的步子，只留马权一个人落在后面，踌躇着也不知该不该问她是不是要和宗副座同桌，又见她只随着那黄脸丑汉说话，只好预备将他们一起安排到了嘉宾席。

　　“浪大叔不问我与邪异门有何关系吗？”宓含烟小声问道。

　　浪翻云微微一笑，问道：“你与邪异门有何关系？”

　　宓含烟老实答道：“邪异门门主厉若海，便是我那师兄了。”

　　虽然从未听过“邪灵”厉若海还有师承，但浪翻云依然笑道：“看来雨时那小子猜错了。”

　　这时那邪异门大汉却已经把他们引至了岛心，此处聚集了数百人，却没有任何喧闹声，透出一种紧张和等待的氛围，宓含烟便没有再出声作答。

　　只见数十张大桌团团围着一块空地，最外围的桌子已然密密麻麻坐满了人，且大多数是脸上洋溢着期待神情的年轻人，见马权亲自伴着两男两女入座，心下诧异。

　　那白衣女子气度幽雅，卓尔不群，一双星夜似的美眸连天边悬挂的明月也不禁黯然失色，心下惊艳之余，猛然想起了这位的名号，慌忙收敛心神，不敢面露异色。

　　不过总有那么几个胆大的少年郎依旧打量四人，不敢多看那凶名在外的白衣女子，却是看起了另外那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劲装女子，更是轻浮地指指点点起来，被成丽冷哼一声狠狠瞪了回去。

　　但见那年轻的成抗高大雄伟，身材如铁塔般骇人，那些年轻人也只敢低声交谈了起来。

　　引路的大汉把他们引至了中圈可坐三至六人不等的桌子前，道：“贵客请入座！”

　　身后马权拱手道：“内圈桌子只能坐一至二人，还请小姐与诸位在此将就。”

　　他话音刚落，就听那成丽不在意地一挥手：“这便可以了！”

　　马权被成丽的动作弄得一愣，又见宓含烟脸上并无异色，只好道：“既如此，在下便先行告退。”

　　说罢便悄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