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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旧爱新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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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
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摇摆的风声引起树叶婆娑,仿佛想要找人轻轻诉说。
少年穿过一场兵荒马乱的篮球决赛,穿过炎热夏季带来的不安躁动,穿过大学城的那一条长街,最后停在一间格子铺前,不可置信的瞧着店里的女人。
阳光洒在少年的脸上,愈发衬得肌肤嫩白。一双眸子亦是少见的漆黑澄澈,连带着细碎刘海落下的剪影也变得明媚动人。唯有一双嘴唇张成“O”型,长久地不能合拢。
那女人怎的回来了?
少年定定的站着,尤不自知他这般样貌已然带走了多少小姑娘砰砰乱跳的小心脏。他的眼中却唯有吧台里的那个女人。她正同他一般出神,模样憔悴堪怜的紧。
少年几是忍不住抬手揉揉眼睛,却是那女人缓缓走出来推开门诧异的凝着他,“想什么呢八哥?”
“呃?”
女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不想要软嘟嘟的娃娃脸了?”
少年终于反应过来,随了她的步子迈进这间格子铺。
如果大学城的长街还能有个除了咖啡屋之外的休憩之处的话,这女人的格子铺绝对当居榜首。
格子铺便叫“格子铺”。店里是纯古风的装潢,却不死板压抑。不大的面积仍旧十分巧妙地分成一个个小小的格子房间,房间内的竹椅上配着软软的垫子,面前的小红木桌刚刚好可用来放置闲散的物品。而竹椅后,却是用透明玻璃隔开的十余个小格,里面放置的皆是那女人从全国各地淘来的小饰品,精致可人的紧。
而她最聪明的地方却是那些个小房间部分临街,伸手便可拉开右手位的暖色帷幔清澈瞧见过往的人们,亦可遮住所有的光线,静静地蜷缩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只要你愿意,最长十个小时都不会有人打扰。另有三间带有隔音效果的房间,最多可容纳四人同坐,最是适宜朋友谈心恋人亲昵。
对门的客厅却是简洁温软许多,木质地板上印了大朵大朵盛开的木槿花,白粉相接,刚好合了她的名字。木槿。
头顶的的吊灯散亦是发出暖暖的橘色光晕,同色调的墙面上挂着大大小小的木质相框。多是她在各地摄下的风景,每一道风景里都有一个背影纤瘦的姑娘。只他追问她何来如此霸气的摄影技术时,那女人嘴巴紧的很,总笑眯眯地看着他,眉眼弯弯,道一声“秘密”便将他打发了。
这一日,分明有些不同。自此,他也懒得再一次同她纠正,他身份证上的名字叫做“姚尧”,不能朋友亲昵的叫他“尧哥”,她便顾自顾的臆想出一个兔八哥来,亏得她还自以为同他亲近了才这般喊。可怜了他一世英名!甚至于那死女人所谓的娃娃脸,他顶着校草的名头不过长了颗虎牙且皮肤好一些,便落得个娃娃脸,姚尧觉着深受打击。
可打击归打击,今日分明不是较真的好时候。
姚尧仗着身高的优势,随意地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煞有介事的问她:“老板娘,如果我没有失忆,你这会儿该在碧蓝碧蓝的西藏吧!”
她对西藏憧憬已久,难得有了假日,三天前方才飞过去,全不该这会儿又飞回来。
“我还没问你呢!”木槿撩开他的手,顾自走回吧台后面,一边调试着手中的饮品,一边头也不回地开口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你不在我当然要早来了。”姚尧取出印有哆啦A梦的围裙系在腰上,不满的嘟囔:“你这会儿突然回来了,我倒是不知道做什么好了。”姚尧话音一落,心知断不可让她带着话题走,当即便取出木牌挂在门把上。木牌上的卡通字体还是学着电脑上搜来的笔画一笔一笔描画,正是:今日休整,亲们请明日再来。
“好了,说吧!”姚尧扯掉围裙端端正正的坐在木槿对面。
木槿隔着吧台一眨不眨的瞧着他这一系列动作,双手托腮凝着那块木牌子不动声色反问:“今日休整?”
“今天是周四。”姚尧扯过日历本往她眼前一晃又放回原位。
木槿一怔,她这日子过得果真糊涂,竟是连日子都忘却了。
原始她开店之初定下的规矩,每周必有一日休整,一来店里的物品须得添置整理,若无事店员也好休息,二来却是偶尔关门才能让人好生惦记着。
良久,木槿方才收拾起瘫软成一滩烂泥的身子同他一般直直的坐起,郑重地凝着他眸光殷切道:“姚尧,你帮我一个忙吧,好不好?”
姚尧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姚尧?除却初次见面的礼貌客套,她可从未这般叫过他。
“我要去参加一个人的婚礼。明天。”木槿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开口。
姚尧依旧陷在她中规中矩的称呼里,听了这般劲爆的消息,猛然回过神来,反应却是迅速:“前男友?”
木槿身边的姑娘们大多已婚,她千里迢迢赶回来,除却前男友的婚礼,只怕再没了别个。
木槿无力地抿抿唇。
“你要我假扮你的男朋友?”姚尧不可置信的指指自己,不等木槿再次点头,再次甚是自觉地发问,“为什么是我?”她声声叫他“八哥”,不过是将他当做还未长大的少年。
少年!
他不止一次告诉过她,这是他最讨厌的一种称谓!
木槿摊开手,“我有得选吗?”伸手又是扯扯姚尧的手指,十足撒娇的小女人模样。
“我身边的男人唯有你最帅,最拿得出手!”木槿果断赞誉,微垂的眼睑下掩住的却是不停翻滚的暗涌。
那个她用了所有青春来爱的男人,已经有多久没有联系了呢?知道他要结婚那一刻,她远在千里之外,突然就跪坐在蒲团上嚎啕大哭。那时她才不得已承认,她果真是他趟过的河流,是他踩过的踏板,是他穿越人群不经意的撩拨。
木槿继续诱惑,“路费,服装,全部都不用你操心。对白我也会给你设计好,还有……这个月的工资翻两倍。”
姚尧的眼眸果然亮了亮,顷刻又灭掉,极是不忿的白她一眼,“你这时不嫌我少年了?”
“姚尧……”木槿捏着软软糯糯的嗓音,“你总不愿看我一把年纪了还被人羞辱吧!”
姚尧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果断觉得这女人已然无药可救了!她分明还是觉得他是个年少之人,太伤自尊心了。
可伤归伤,下一秒姚尧便勾唇一笑,明媚的仿佛方才那般气愤不已的模样是旁人看花了眼。
他道:“老板娘,我与你推荐个人吧!”
木槿的过往他从未听她提起,但只冲着她能千里迢迢从西藏赶回来,他就不得不同她一般重视。他必然不是她眼中的少年,然则终归差了五六岁的年纪,这番假冒实在拙劣了些。
“你见过的,邓西安。”姚尧说罢,不由她拒绝已是站起身离去。木牌撞击在玻璃门上发出闷闷的声响,木槿怔怔的,品着姚尧撂下的最后一句话。
“明天一早,我就带他来见你。”
木槿一眨不眨的盯着地板上的盛开的木槿花,眼眸空洞无光。她明明只望着那一处,眸光却又发散开来,仿佛世间万物都不曾入眼。
邓西安。
如果说姚尧是她能够想到的勉强合适的人选,那么那位叫做邓西安的男人,倘或出现在她身侧,她什么都不说,已是完胜。
木槿见过他,只见面的方式不大好。是姚尧热切地为她安排的相亲。她对相亲并不排斥,到了一定年纪的女人心底里便是排斥相亲,有了可以约见的那个,还是要见一见的。只姚尧极为热心,又道邓西安是他大哥,她便去见了,只后来他匆匆忙忙接了一个电话便走了,她便知道他对她无意。如此,便也了了。
只明天的相见,必定无比尴尬。
一整夜,木槿都窝在店里,她有自己的专属格子间,凑合着睡一晚并不妨事。
次日。
姚尧打开玻璃门带着一个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人进入的时候,望见的便是木槿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睡在她的太空椅中,长发散乱着遮住半边脸。
姚尧与身后的男人打个手势,让他随意坐就好,他这便将他那位老板娘叫醒。既是要参加前男友的婚礼,睡到了太阳当空照哪还有时间好好打扮修饰?姚尧抚额叹息,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老板娘?班上的女同学不过二十出头便晓得精心打扮自己,她可好,怎样随意怎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