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暗箭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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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倾妤蓦然抬头撞见他眼底那一抹暧昧不明的笑意，心头一跳。
意外的，用膳期间墨熠宸并没有其他举动，他心情仿佛不错，专注于盘中美食，细嚼慢咽间皇室风范依旧不减分毫，优雅尊贵。
白倾妤却难过了，看不懂墨熠宸的心思本就烦，看着周围忙碌的人影想起卧病在床的香浮就更烦，一顿饭只觉得乏味，偏偏还得小心翼翼，不多说不多做，生怕一不小心就触碰到了某根敏感的神经。
一个字，累。
因着墨熠宸的缘故，晚膳比平日好了许多，不仅多了几道菜，就连饭后甜点也比往常的更加精致美味。偏生墨熠宸却嫌弃起来，只尝了一口便让撤盘子，道不好吃。
白倾妤蹙眉，拿起一块翡翠蒸糕尝了尝，香滑软糯，挺好的啊，她睨了墨熠宸一眼，果真是山珍海味吃太多，口味如此挑剔。
仿佛感觉到了白倾妤的视线，墨熠宸看向她，“味道怎么样？”
白倾妤咽下口中物，直言，“很不错。”
“是么？”墨熠宸低低一笑，“我倒觉得比起上次的金丝莲子糕差了太多。”
白倾妤一怔，偏头看他，但见他身姿端直，一手抚着茶杯，微低头的侧颜棱角分明，在明亮的灯光下凭添了淡淡光晕，如墨双眸似笑非笑凝望着她，带着几分难得的柔和，似一对深深的漩涡，转瞬将白倾妤吸了进去。
白倾妤发楞，他也不说话，两人竟这样默然相对任时间随着沙漏安静的流淌，直到窗外刮起一阵秋风，吹得窗纱咧咧作响。白倾妤这才倏然回神，顷刻间满脸赧色，羞得她低下了头。
天啊，她竟这样盯着一个男子看了许久！
这一举动倒把墨熠宸逗笑了，他伸手过来握住了桌上那只有些无措的手，柔声道：“怎么？不愿意？”
白倾妤一听更是紧张，双颊飞满红霞，支支吾吾道：“妾身今夜有些不适，还请王爷去……”
“你以为本王说什么？”墨熠宸突然打断她。
“什么？”白倾妤猛地抬头看向他，只见他唇角噙着抹不开的笑意，“我在说这糕点，你以为是什么？”
白倾妤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被戏弄了，她又羞又恼，狠狠瞪了墨熠宸一眼，收回手转过脸去。
墨熠宸低笑出声，她这小女儿一般的娇嗔带着一股子倔强的媚态，竟十分入他的眼。
白倾妤却是被他笑得愈发羞恼，只恨不得立刻在他面前消失。
墨熠宸见她快要绷不住才止住了笑，低叹一声，“看来本王是没有这个口福了。”
白倾妤撇了撇嘴角，分明就是故意的，王爷开了口谁还敢拒绝？和秋嬷嬷一商议，把后院的小厨房拾掇出来，又让浅玥去膳食房取了莲子和配料，当即挽袖做起来。
等白倾妤做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轮下玄月凉凉的挂在宇际静默地照在这一方天地，夜风抚过她的脸颊，她侧头看一眼映在窗纱上那抹垂首注目的冷俊侧影，心中浮起一丝忐忑。
白倾妤将热气腾腾的金丝莲子糕放在案上，刚要坐到对面去腕上却一紧，墨熠宸已拉住她手臂稍微用力，她便落进他怀里。他丝毫不去理会她此刻的局促与羞赧，左手扶在她腰间，右手绕过她拿起一块金丝莲子糕直送口中，“不错，果然比刚才的什么糕好。”说着，又取了一块放在白倾妤面前作势要喂她。
白倾妤一愣，他们如此接近如此亲密，她已经有些头脑发晕，现在他竟然要喂她！她觉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一心慌，又手足无措的呆在那里不知到底该不该张口。可是那块金丝莲子糕在她眼前一动也不动，似与她僵在了那里一般，良久她咬了咬唇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也不再去理会愈来愈热的双颊，微微张开丹唇，但是——
下一刻，那只拿着糕点的手却突然转了个弯，直喂进手主人的嘴里。
白倾妤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猛地回头看他，却见他神情闲逸的嚼着糕点，脸上带着满足，而那一双微眯的双眸透出几分笑意。
白倾妤蹭的挣脱他站起身，“王爷，天色已晚，不如早回罢。”
她口吻僵硬，明显在置气。
墨熠宸只将目光落在那一碟金澄澄的莲子糕上，兀自慢慢吃着，也不让她起身。白倾妤心中明白，她刚刚这般直言直语怕是让他不快了。
他是王爷，身份尊贵，却一再在她这里碰壁，难免会有情绪。但她不愿再如从前在白府那般恍恍惚惚过日子，经历了那么多心境早已改变。在完全没有明确自己的心情之前，她不想就此妥协，向别人主宰的人生妥协。
白倾妤垂眉敛目，房里静默无声，只听见墨熠宸食用糕点时隐隐发出的咀嚼声，秋嬷嬷见原本和睦的气氛陡转直下，想着该如何补救，这时却听门外传来唐溯的声音，“王爷，萧先生潇竹居求见。”
白倾妤细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萧绍此时入府求见必有要事。果然，墨熠宸立刻放下手中糕点，起身往外走，经过她时身子略一顿，嗓音低沉道：“此番可如你意？”
言毕也不待她回答大步走了出去，白倾妤抬起头，只看见挺拔的背影转瞬即逝。秋嬷嬷默默叹了口气，这洛良媛也实在不开窍……
她凑到白倾妤跟前，轻声点拨，“这男人嘛，一次是新鲜，两次三次是忍耐，再多几次可就是自找苦吃了。”更何况，这洛良媛都进府好几天了却还未圆房啊。时间一久传出去，旁人指不定要怎么想呢。
白倾妤微颔首，不发一言，只望着那一碟剩下的金丝莲子糕出神。
翌日清晨，白倾妤还未睁眼便听到一阵熟悉的说话声，她起身一看，只见一身杏黄色丫鬟装束的丫头正站在她床头，一双滴溜溜的杏眼扑闪扑闪如流光溢彩的琉璃。
“连杏！”白倾妤精神一振，唇角的笑意随之洋溢开来，“你怎么来了？”
连杏一面扶她起身一面道：“昨夜蔚娘突然对奴婢说王府这边缺点人手要奴婢过来，奴婢还想着这边人手这么多怎会缺人，不曾想竟然是姑娘要奴婢，早知道奴婢昨夜就该来了！”
她说完甜甜一笑，白倾妤看着她的笑颜却有些恍惚，沈蔚娘怎会突然将连杏调过来，再说她只是宇灏堂的掌事姑姑，哪里管得到王府这边的事情，除非墨熠宸下令……
原来，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了，可昨夜她却那样对他。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一种别样的情绪油然而生。
香浮卧床一夜身子好了许多，现在身边又多了一个连杏，白倾妤安心了些，自然有些事情也该动了。连杏倒也不负所望，没花多久时间便探听出些消息。
原来有人在下人当中撒播佟书妍是因她而死的谣言。佟书妍在府中呆了两年，虽没得到墨熠宸的宠爱，可在下人当中却是博了一个好名声。她向来温言细语，又待下人极好，受她恩惠者不少，这样的消息一放出来，自是把佟书妍的死都追究到了白倾妤的头上。下人敢怒不敢言，可做些阳奉阴违，偷奸耍滑等噎死人的事也是可以的。
只是，到底是谁在中间挑拨，因时间太仓促连杏实在探不出来。
白倾妤垂眉不语，她这几日除了到毓秀阁请安外几乎足不出户，日夜苦读家规家训，想不到外面的人也没闲着。偌大的轩王府仆众没有一千也有数百，她一个人怎么应付得过来，况且这种事日久见人心，一时半会也急不得。当前要紧的，是先扫自家门前雪，再说隔日便是她名义上归宁的日子。
翌日清晨，白倾妤从毓秀阁请安回来后便见一顶软顶小轿候在芙影轩大门外，她进房稍做准备便走到轿前，经过连杏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连杏点点头，低声道：“良媛尽管放心，奴婢定不让良媛失望。”
白倾妤浅浅一笑，“好。”说罢在香浮的搀扶下上了轿。
软顶小轿从侧门出去，拐了几拐便融入京城大道的滚滚人流之中。但见两旁店肆林立，旗幌飘扬，摊贩富有穿透力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带着一股浓浓的地方特有的腔调，听在白倾妤与香浮耳里别具一格，新鲜得很。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搅乱了原本闲逸安然的人流，香浮举目望去，但见两匹棕色骏马从人群之中疾驰而过，差点掀翻迎面而来的挑夫。香浮低声对撩开帷幔的白倾妤道：“看这架势，恐怕又是哪家高门大户。”
白倾妤点点头，放下了帷幔。少顷，但闻一声马嘶长鸣，软顶小轿被一股力道顶得一阵翻转，她慌乱中双手抓紧了木柱，只听香浮在外惊慌喊道：“小姐——小心！”
香浮话音刚落，只听“轰”地一声，软顶小轿重重落地，白倾妤只觉身子一沉，一股气血直涌向头顶。此时轿门开了，香浮焦急的扶她出来，一面安抚一面检查她有没有受伤。见她安然无恙这才长舒口气。
而白倾妤自从轿里出来后目光便放在面前的马车上。香浮回头狠狠瞪了马车夫一眼，方才就是这辆马车突然从拐弯处冲出来，才撞到了白倾妤的轿子。那车夫见差点出事，也吓得不轻，赶紧赔礼道歉。这时，却听车内传出一阵不耐烦的女声，“怎么回事呢！”
那深褐色帘子一挑露出一只纤纤玉手，跟在马车旁边的丫鬟赶紧上前将里面的人扶下车，径自朝白倾妤这边走来。白倾妤见这人面生得很也不曾多想，只想赶紧解决赶去洛世宏暂居的庆朔胡同。
就这须臾间，突然一人伫立面前，宽大衣袖一抬，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白倾妤的左脸颊火辣辣的疼，她立时捂住脸，只见一名与自己差不多同龄的娇俏女子，素发缟服，正怒目圆睁气势汹汹的瞪着自己。
“你作什么！”香浮见自家主子莫名其妙的被人打了，当即上前两步，双手一展，拦在白倾妤与那女子之间，怒气冲冲的吼道：“大白天的发什么疯？凭什么乱打人呢！”
那姑娘看也不看香浮一眼，星眸微眯，冷哼一声道：“凭什么？就凭她狐媚勾人，害死我家姐！你这丫头也配与本小姐说话？让开！”说着，就要去推香浮，冲她身后的白倾妤去。
这次归宁原本只是作戏，墨熠宸未免人多眼杂并未安排多少人随行，除了香浮和秋嬷嬷，只有一名带刀护卫。秋嬷嬷见状赶紧去拉人，那姑娘的丫鬟也忙着过来，这一下子，几人竟在大街上推搡起来，引得周围围观的人团了一圈又一圈。
白倾妤见乱成一锅粥，反倒沉稳起来，出声道：“都住手！成何体统！”
她这一喝，香浮和秋嬷嬷当即住了手，此时护卫也冲上来分开几人，一柄未出鞘的长刀横在当中。那姑娘见有刀挡在面前，微微有些怯，可随即对着白倾妤横眉骂道：“贱人！你做得下作事自有人知道，刚刚那一巴掌只是警告，好戏还在后头！”
白倾妤沉了眉心，上前一步，压下那只横在中间的手道：“我虽不是高德之人，却也不会作为非作歹之事，姑娘不问青红皂白便动手，难道还有理了？”
“哼，苍天有眼，因果报应，你害死我家姐，如今让我撞上还想装无辜？笑话！今日我佟书婧定要你一命赔一命！”
佟书婧？
白倾妤陡然一惊，见她口口声声说害死她家姐，莫非面前这人便是佟书妍的胞妹？只是，她凭什么这般肯定是自己害死佟书妍的？
想到此，白倾妤颇感奇怪，暂时敛了怒意，平静道：“不知姑娘从何处听了风言碎语，误会于我，可否好生说说？”
佟书婧柳眉一竖冷笑道：“误会？你害死一条人命就仅仅以这误会二字担，没那么容易，别以为有人撑腰就可以草荐人命！”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马车，白倾妤也跟着望过去，但见那车窗的深蓝色帷幔不知何时被掀起一角，见有人望过来便又极快的放下去。
此时，只闻一声马嘶，方才策马疾驰引起一阵惊扰的两名男子一前一后拨开人群挤进来，见几人在街上对峙着，立刻翻身下马，佟书婧赶紧上前对走在前面的一名着缟白色直缀长袍，面容阴冷的男子道：“二表哥，就是她，是她害死姐姐！”说着葱指一抬，直直指向白倾妤，那微眯的杏眼泛着怨恨的光，恨不得将白倾妤当场剥皮。
“书婧，可是真的？”
男子看向白倾妤，目光中带了一丝疑惑，低头与佟书婧交谈几句，再抬起头时，原本的疑惑骤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与那副阴冷容颜相衬的森寒，看得白倾妤浑身一冷。
那男子步步走近白倾妤，冷冷道：“恕在下冒昧，还请洛良媛随我走一遭。”
白倾妤被他森寒的目光迫得后退一步，香浮护在她身前，见身份已被识破，抬首干脆道：“怪了，我们根本不认识，你表妹先动手打人，我家主子凭什么跟你走？”
那男子并不看香浮也不看站在中间横着长刀的侍卫，只阴鸷的注视着白倾妤，沉厚的嗓音带了一丝不耐，“还请姑娘快些，莫耽搁时辰，这众目睽睽之下若令姑娘难堪可就不好了。”
这哪里是请？分明是胁迫！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暗箭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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