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姹紫嫣红》笈品怪猫

33、第 33 章

　　“等Kelly？”Sherry随意问道。
　　“嗯，她总是手当脚用的，习惯了~”宵晓努力掩饰自己低落的情绪，若无其事答道。
　　“哎，我说，你今天怎么会破天荒得无故缺勤哪？”Sherry试探着问道。
　　“什么都有第一次嘛，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你就原谅本人，别再追究了嘛，”说着朝Sherry挤眉弄眼道。
　　“我不是追究，我只是——”Sherry的话还没说完，那边Kelly就已经出来了，“聊什么这么开心？”
　　“哦，我们在探讨下次的聚餐地点~”宵晓抢答道。
　　“说起来，是有些日子没聚餐了哦~”Kelly走过来一把挽住宵晓附和道。
　　告别后，聪明的Kelly立即求证道，“是不是多亏我及时解围啊？”
　　“是啊，你又救了我一命，做老大也真是不容易，偶尔迟个到这么引人注目，无语。。。”
　　“亏你还有心事开玩笑！”Kelly对宵晓更是无语。
　　“那不然还能怎么办，自杀还是报警？”宵晓反问，Kelly真正无语了。

　　又嗅到了那股熟悉的书卷气——离开校园短短几年时间，宵晓却感到无由来的沧桑。校园内外，竟有那么大的差别。到曾经上过课的教学楼和曾呆过四年的宿舍都溜达了一圈，看到那些朝气蓬勃的学弟学妹后，宵晓不禁仰天长叹——自己真的老了，特别是心，衰老得厉害。伤感无用，还是要解决现实问题，自己不远万里跑来，毕竟不是来伤今怀古的。毕业前夕的散伙饭上，大家曾玩笑道，将来同学聚会一定要选在本市最有小资情调的“无上阁”，如今，大家的现状高低不均，竟已有了分晓——有如宵晓这般的实业家，有投机倒把一夜暴富的角色，有在企业内部平步青云的高级打工仔，这些都是风光的，大多数自然是不得不对现实低头，成日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还有一些至今仍难给自己定位，在理想和现实间游移不定的理想主义者。
　　还没到约定的6点半，宵晓便已如约来到无上阁，大包厢内一眼望过去居然真的来了20几号人。宵晓感叹，不知道是大家都太闲了，还是同学之间感情真的如此深厚，在这种超现实的年代超现实的社会里；仔细看过才发现根本没那么复杂，大多都是混得很入流的主，想必今天会有不少人抢着买单吧，刚犹豫自己是否要凑这热闹，才连连责怪起自己来——又跑题了，自己唯一关心的应该是廖老大是否在场，便在人群中开始搜寻廖建华的踪影来。里头已经有好几个人瞅到了站在门口半天没挪步的宵晓，都热情得打起招呼来，宵晓刚想上去回应，突然肩被人拍了一下。
　　“Hi，好久不见了，”廖建华的样子几乎没怎么变，就是修了修边幅，气质比原来好出不少，看上去也像个追求生活品质的主了。
　　“好久不见，”宵晓暗自庆幸，总算不虚此行。
　　“几年不见，越来越beau了啊，”廖建华招呼宵晓跟他一起去墙角的座位坐下。
　　“怎么会，心力交瘁，老了不少是真的，”宵晓说的是心里话。
　　“哟，旧情人一见面就说悄悄话呢！”那边已经有好事者开始寒碜两人了。
　　“就是啊，难怪宵晓方才在门边驻足良久迟迟不肯入席，原来是在顾盼旧人啊~”现任某报纸编辑的女同学也凑起热闹来。
　　“我说，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搞来搞去的，拖到这时候，大家都到适婚年龄了，也该有个说法了吧，大家说是不是啊，”某大嘴男一开口，底下一片附和。
　　每个班，或者说每个地方都会有好事者，满以为自己是月老在世，生怕别人错过了大好姻缘，殊不知男女之间情情爱爱，说复杂却也简单，说简单又极其纷繁复杂。宵晓倒是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了，被传了这么许多年，早已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更何况这次本来就是别有用心，多少有些理亏，口头上被赚赚便宜，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权当是呆会切入正题的餐前凉菜便罢。倒是廖建华，见宵晓只是微笑，一言不发，拍了一把“大嘴男”的头。
　　“就你多事！你又知道了！毕业后我根本没见过宵晓，联系都没联系过，只通过同学录知道一点她的事而已，你在那着哪门子急啊！靠！”廖建华辩解。
　　“你激动个X，心虚了吧！”大嘴男也不依不饶。
　　宵晓在一边摇了摇头，依旧一言不发，置身事外。
　　一顿饭吃得稀里哗啦的，大家天南地北，谈天说地，从工作到生活，从理财到同学的八卦轶事，有人笑有人哭。回首往事，又是好一阵唏嘘。宵晓不好那杯中之物，心里又有事，没太吭声，一直在扮演一个合格的听众。廖建国好酒不是秘密，今天却也十分收敛，话说了不少，玩笑开了一堆，眼睛无论盯着哪，都会尽可能把余光留给宵晓，因而宵晓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当然也包括宵晓脸上的愁云惨雾。
　　饭后，大家交换了联系方式包括名片等，关系好的三三两两相拥而去，本地的同学也都纷纷打车回家了，宵晓跟大家一一告别后，发现廖建国形影不离得跟在自己身后。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吧，”廖建华道。
　　“鑫鑫（宾馆），不过我现在还不想回去，”宵晓答道。
　　“你想去哪？反正也不是太晚，一起吧。”
　　“想回学校散散步，虽然白天已经去过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回去看看校园的夜色。”
　　“那正好啊，我刚下飞机就过来了，还没回学校的，我也正想回去看看呢。”

　　夜色中的校园静谧安宁，校道上，有恋人状的男女学生，有行色匆匆刚下自习的好孩子，也有勾肩搭背的“难兄难弟”。
　　“老了，看到他们，觉得我们都已经老了，”宵晓感叹道。
　　“时间对每个人是公平的，毕竟我们也曾有过这样的生活，”廖建华安慰道。
　　“好想回到这样的生活，虽然物质并不富裕，又会受到诸多约束，可那时却没有那么多不必要的烦恼，欢笑和泪水都是真实的，而且出了学校，才由衷觉得学校才是最宽容的社会存在。”宵晓说的全是真心话。
　　“说得你现在好像经常强颜欢笑似的，学校当然是最能包容我们的，但是人总要成长，总要去亲身经历的，不可能永远躲在这样的保护伞下。”廖建华觉得他认识的纪宵晓不是这么消沉的人。
　　“我懂，可真的太累，有太多的无奈。”宵晓说着，长叹一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吗？据我所知，你现在可是一家知名服装贸易公司的老大，还开办了时尚杂志，正处于人生的上升阶段，让不少人都艳羡不已啊。怎么在这里长吁短叹唉声叹气的，这不像你啊？”廖建华不解。
　　“那些都是表象，背后的艰辛有几个人知道？”宵晓的语气好不悲凉。
　　“所有的成功都是血汗的堆积，有付出才有收获，这没什么啊，怎么能打退堂鼓呢？”廖建华隐约觉得宵晓身上有事发生，又不好乱猜。
　　“你不明白我现在的处境，前途无路后有追兵，旁边不是悬崖就是峭壁，实在是——”宵晓顿了顿，“不瞒你说，我这次回来参加校庆和同学聚会，其实是在充当一个逃兵的角色，也想顺便回来看看大家，跟大家道个别，我——可能在国内已经呆不下去了，可能不久后会出国，可能会继续读书，拿些无用的学位。”
　　“？？？我没听错吧？你要放弃这么大好的前程去继续读书？到底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了，什么叫在国内呆不下去这么夸张，有人追杀你吗？你别说这么抽象，我听不懂！”廖建华的语气有些激动。
　　“也没什么，可能到人生的倦怠期了吧，可能我不适合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吧，”宵晓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肯定有事发生，你别这样说话说一半急人啊！同学一场，只要能帮到的，我姓廖的一定竭尽所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关键时候，廖建华的确非常义气。
　　“你帮不了的，这件事太大了。”
　　“能有多大，事关中央要人还是商界巨头？想当初我毛都还没长全，打打杀杀的事就没少干，发狠考上这所学校后，也教训过不少嚣张的小畜牲。社会上混了这么久，□□白道朋友都不少，除了要我去当枪手帮你考CPA，别的都好说！”廖建华拍胸脯道。
　　“放心吧，考试谁找你谁是冤大头！”宵晓被逗乐了。
　　“那到底是什么事啊？你说啊！”廖建华被吊起了胃口，更急切得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说起来，这件事还真是牵涉到了商界巨头的，岑氏集团，你知道的吧？”
　　“知道啊，说起来你们还是竞争对手吧？”
　　“就因为是竞争对手，所以——”宵晓在组织语言。
　　“所以怎么了啊？”廖建华被宵晓这样的断句弄得无比郁闷。
　　“你知道岑氏三公子岑尹责这号人物吗？”宵晓吐出这么一句。
　　“哼，我还以为是谁呢，岑尹责那个小畜牲，当年我酒吧刚开张的时候，他还点头哈腰天天来捧场的，那时候还是个小小混混。后来仗着他老爸有几个臭钱，纠党结群的，自己也开了个酒吧后，越来越目中无人，也少来窜门了，不过见到我还不是要恭恭敬敬叫我声华哥。说，他把你怎么样了？”
　　“他——绑架了我，拍了些——照片，还——侵犯了我，”宵晓的声音很小，吞吞吐吐，却字字句句都如泣如诉，仿佛千万根针扎在廖建华的心上。
　　“这个畜牲，居然这样对你！！！”廖建华一拳狠狠砸在了路边一棵梧桐树上。
　　“下一步他就会拿那些照片来威胁我退出夏季法国时装大师主持的设计展，退一步说，就算我真的如他所愿退出了这次较量，依他的RP，难保那些不堪的照片不会出现在什么八卦杂志或者形形色色的网站上，他岑尹责是什么人哪！”宵晓说到这里，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大颗大颗落了下来。
　　“畜牲，绝对不能放过他，他该被千刀万剐！”廖建华又是一拳砸在树上，声音不住得发颤。
　　“想我纪宵晓根本不是个做女强人的料，做了这行，一部分是兴趣，一部分也是混口饭吃，一直以来我都规规矩矩靠努力靠业绩说话，无奈我不犯人，人却偏要犯我，躲不开，逃不掉，防不胜防，”宵晓说到伤感处，眼泪更是不住得往下落，廖建华见状，体贴得递了张纸巾过来，宵晓接过继续道，“我现在的处境是骑虎难下，你试想一下，那些照片一旦真的曝光，我还有何颜面立足商界，立足社会，你觉得我还在国内呆得下去吗？不过算了，反正我也真的累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国散散心，继续完成学业，也算是过另一种人生吧。”宵晓说到此处，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不用，就算要走，该走的也不是你。从头到尾你一点都没错，如果就这么逃避认输，向他们低头的话，就是承认你自己好欺负，就是对你自己一直以来努力的全盘否定，你甘心吗？无论站在同学还是朋友的立场上，这口气我都帮你出定了，无论用什么手段，一定要逼那个小畜牲交出东西来，”廖建华义愤填膺道。
　　“还是不要了，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何苦来趟这浑水。更何况岑尹责毕竟不是个普通的小混混，岑家哪是你得罪得起的，”宵晓长叹一口气道。
　　“你也太小看我廖某人了，这么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的，怎么在社会上混。我们这一道也是有我们这一道的规矩的，他姓岑的也不能坏了规矩，”廖建华的语气充满了鄙夷。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真的不愿意看到你。。。”宵晓推脱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你不用多说了，这浑水我是趟定了，软的不行来硬的，硬的不行来软的，再不行就软硬兼施，白道上我也有朋友，我还真想动动他，看看他能有几把刷子，”廖建华的语气非常坚决。
　　“唉，时间不早了，我想先回宾馆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宵晓不再坚持，转话题道。
　　“我送你。”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