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集]镜中世界》镜吉祥

7、[十二国记]柳之玉座

　　登山旗揭，令艮门外

　　“那里就是令艮门？”

　　红色常服的俊秀青年抬头看着明明隔海相望却依旧让人感觉高耸于前的拱形建筑，口中喃喃的自言自语了一句，黑色的长发随意的拢在身后。也许是因为步行了一段路的关系，原本就微曲的发丝在寒风的吹拂下显得更有些乱了。

　　可能是因为路程上的计划失误，青年到达的这个时段，“门”还未开启，不过也就是十几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冬至的雁国偏寒，青年身上的常服也就更显得单薄，只不是通往令艮门的渡船码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热烈的气氛，却足以让青年忽视身上的寒意。

　　来到这里码头等候令艮门开的人，有的是平民，有的是商人，有的甚至早已经入了仙籍，身具官职。他们的表情有喜悦，有紧张，甚至还有担忧……不过他们却并非雁国本国的子民，只是长途跋涉来到雁国，静候令艮门开的柳国子民。

　　这个时候，距离柳国的先王失道已有8年之久，蓬山新生的柳国麒麟在柳国子民们的期盼下总算到了可以选王的年纪。所以当柳国的寺庙揭开登山的旗子之后，意图升山的柳国人不顾冬至的严寒，跋山涉水到达雁国，就是想要赶上四令门开的安阖日，然后通过这里的渡船码头到达令艮门进入黄海。

　　新生的麒麟会是刘麒还是刘麟？

　　年幼的麒麟能否在第一次升山中感觉到王气？

　　他们这些升山的人又会在黄海里遭遇些什么？

　　相互之间并不熟识的升山者们靠着这些疑问，渐渐的聚集成队伍，到处都是议论声和争执声。入了仙籍的升山者受到拥戴，毫无疑问成为各个准升山队伍中的领导者。配有兵刃的练家子也受到了各个队伍的欢迎。一些手无缚鸡之力却自认聪明伶俐的人也纷纷自荐成为升山的引路人。

　　剩下一些找不到队伍的老弱妇孺，若是身上带着些银子的倒是可以雇佣一些早早候在一旁的刚氏们做护卫，无钱无势的除了打道回府以外，也就只能买一些干粮百稼备着，然后自行上路。

　　比起这些早作准备的升山者，原本计划着等令艮门开后再到达的红衣青年变成了后来者，站在嘈杂的人群中显得有些离群。

　　“一个人升山可是一件送命的事，不如雇佣些护卫再上路吧。”说话的是一个手里提着剑的年轻女子，她着一身藏青色的劲装，虽不娇媚，却也是英姿勃勃，“你看起来身子骨并不好的样子，不好好在家养着，干嘛要出来受升山这份苦呢？我叫相铃，也是一个刚氏，虽然是女人，可是妖魔也是杀过不少的！”

　　在劲装女子相铃看来，青年身上的红色常服质地不错，应该有着不错的家世，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不知是冻得过头了，还是本来就有病在身。

　　“咳咳！咳咳咳咳！”

　　可能是为了验证相铃的猜测，青年突然就捂着嘴咳嗽了起来。虽然没一会儿青年就恢复了正常，可是相铃还是捕捉到了对方藏到身后的手中露出的一丝血色。

　　不会是痨病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相铃不禁往后挪了一步。

　　“放心，不是痨病。咳咳，只是死不了人的老毛病罢了。”红衣青年显然习惯了周围人类似的行为，嘴角挂笑，并无恼怒的意思。

　　“对不起。”虽然是刚氏，虽然自称杀过不少妖魔，但是相铃毕竟还是太年轻了，面对对方脸上温文的笑意，竟然情不自禁的双颊飞红。

　　“不过，我可能没办法雇用你了，很抱歉。”青年的眼神里流露出明显的歉意，“其实我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身边连正经的行李都没带上些许，仅有的盘缠也在柳国到雁国的一路上花销的差不多了，现在身边也就剩下渡船的票钱了，真是抱歉。”

　　“啊……没关系啦！”先是因为青年的逃家的行为愣了愣，然后相铃马上就笑着摇了摇手，“刚氏在升山的时节里可是供不应求的，别说得好像你不雇用我，我就没饭吃了一样嘛！不过你这个家伙这样子，真是让人担心啊！就这么登山真的没问题吗？”

　　“没关系的，咳咳，虽然我这个样子，但是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咳咳。”红衣青年虽然一边咳嗽一边安慰着莫名关心着自己的陌生刚氏，只不过这一番言辞实在少了一些说服力，“谢谢相铃姑娘的关心，您是一位很优秀的刚氏呢。”

　　“这种已成事实的事情才不需要你强调呢！”虽然总是滥好人的关心别人，但是相铃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改变一些人家已经决定了的事情。

　　“那就后会有期吧。”红衣青年拱了拱手，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又加了一句，说道，“名字的话，叫我红素宁就可以了。”然后就淡淡一笑，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令艮门码头虽然位于雁国的地界，但作为通往黄海的重要途径之一，它终究在雁国的管辖内外游离着。即是说这里的贸易和规矩有的时候并不理会雁国的法制，算是比较混乱的地区。即使在无人升山的时候，这里以及其他四个方向的令门码头也是刚氏和其他周游各国无固定居所的浮民进行日常交易的地方。

　　因此，趁着安阖日未到，红素宁的目光落在了一个个热闹的摊位上，打量着正在热售的那些货物。

　　在粮食中，体积细小，但是简单水煮后就能够膨胀数倍的百稼是赶路过程中必备的口粮，不仅携带轻便，储存时间久，而且每顿需要的量也很少。也正是因为百稼这种作物的必需性，它的价格在令艮门的市场中有时甚至堪比一些简单的肉类。

　　只是……

　　红素宁一路上虽然已经习惯了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可是自己还是没能省下什么花销。虽然红素宁离家以前还记得带上表明身份的旌券，可是只要他拿着旌券去钱庄，就一定会引来一些麻烦的人阻止他进黄海。

　　“这种日子还真是不习惯啊！”红素宁一边低语，一边想着在附近找个能坐着歇息一下的地方。只是这附近能坐的地方都被占得满满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插一脚的样子。

　　“咳咳咳！咳咳咳咳！”

　　红素宁倒也没停下脚步，只是一路走到视野较好的坡道台阶处，然后一驻足就是一阵猛咳嗽。

　　“唉……老毛病又犯了。”就这么站在一群坐着休息的升山者面前，停下咳嗽的红素宁故意摊开捂嘴的右手，露出手心处咳出来的血迹，“痨病什么的，如果当上王的话说不定就能治好吧，你们说是不是？”

　　因为红素宁一边问话一边上前一步的关系，坐着的人们迅速的向两旁挪了挪，只不过视线都落在了他的右手心上。

　　“谢谢大家体谅。”见到中间空出了足够一人坐的位置，红素宁“虚弱”的笑了笑，然后就在那个位置上坐了下来。坐下来之后，红素宁一时没忍住又是一声咳嗽，坐在他身边的那些个升山者马上就起身准备转移阵地了。

　　“大哥哥，你身体不好吗？”

　　出乎红素宁意料的，一个软糯糯的声音在他的旁边想起，脑袋上顶着一个可爱包包头的小男孩睁大着眼睛瞧着他，话语中带着纯真的善意。

　　“伢子，回来，别靠近那个痨病鬼！染上痨病可是没得治的啊！”不远处的一位老人提高了声音招呼着包包头的小男孩，应该就是这孩子的爷爷了。

　　“大哥哥长得很漂亮，一定是个好人。”男孩儿好像没听到身后老人的招呼，只是眯起大眼睛，笑眯眯的看着红素宁，白白嫩嫩的包子脸让一向自制力非凡的红素宁也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捏一把。

　　“哎呀！大哥哥为什末捏人家！”

　　等到红素宁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似乎已经按着脑子里的想法先一步动了，那男孩儿一边在边上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一边揉着自己肉肉的脸颊。

　　“可能是饿了吧！”有些尴尬的红素宁随便扯了个理由说道。

　　“彭彭有吃的，给大哥哥吃。”男孩儿从衣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展开之后就露出了里头还冒着热气的包子。

　　怎么自个儿一路上碰到的人，都这么傻傻的呢？红素宁想起刚才那个叫相铃的刚氏，再加上如今眼前的这个孩子……

　　“包子什么的还没有活生生的孩子好吃呢！”红素宁一边盯着叫彭彭的男孩儿，一边危险的眯起眼睛，“彭彭这么白白嫩嫩的小孩子，不仅是我，就是黄海里的妖魔，也是很喜欢吃的哦！”

　　带着这么小的孩子来令艮门码头，红素宁也不知道这男孩儿的家人打的是什么念头。只盼着这孩子的家人只是路过交易休息的卖艺人，别跟着升山者进黄海就是了。

　　可能是因为红素宁的眼神真心有些严肃可怕的关系，彭彭向后缩了缩推了推，犹豫了一下又跑回来把包子塞进了红素宁手里，然后才转身跑向了刚才招呼他的爷爷身边。

　　红素宁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就咬了一口手上的包子。包子里面的馅儿虽然是肉，却有种奇怪的味道，说不定是哪种弱小妖魔身上的肉也说不定。等把手上的包子消灭掉之后，红素宁更有一种将进黄海的觉悟了，对于经常猎杀妖魔的刚氏和朱氏来说，妖魔的肉要比家畜的肉廉价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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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没带钱，还把食物送人，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那个人的话，没关系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