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缺玉残歌

78、第 78 章

　　江湖悠远，我离了几位哥哥自由的行走其间，或充充大夫，或劫富济贫做些坏事，日子倒也过得滋润，只于终身大事上频频受挫，每每遇到有聊得来的男子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中途出些离奇的问题，以致于我都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活该孤独终老。

　　霖国的僵土已囊括了原本居国的版图，我花了三年的时间将每座叫得出名字的城市都走了一走，唯余帝都不曾回过。

　　一日收到二哥传信，他言帝都有位得了奇病的患者，连他都有些束手无策，问我是否要看瞧瞧。

　　我知道自己的斤两，跟他一比实在拿不出手，但二哥是稳重的人，或许他是真遇到了觉得只有我能治好的病，于是便驾了小毛驴悠哉哉往帝都去了。

　　二哥远远望着我笑得温和，到了帝都整整三日，他不曾带我瞧过病人，甚至连提都不曾再提这话，只是陪着我四处游历帝都的景致，时不时问问对这儿的看法。

　　毋庸置疑，帝都在林君扬的治理下很是有一番规模，与四年前的样子有了极大的改变，不得不承认他算得上位有心有力的好皇帝了，可是再好的皇帝又与我何干呢！

　　我望着青砖红瓦砌成的高墙，望着面面高墙围着的四方院子，眼睛有些难受。这就是林君扬为之而放弃了我的地方，它究竟圈住了什么东西，可以让人如此着迷。

　　二哥静静站在我身旁，他看了看高墙上的蓝天轻声道：“回去吧！”

　　“好！”我跟在二哥身后朝客栈的方向走去，临了终是回头再看了一眼，帝都果然是我不该来的地方，今后也不会来了。

　　夜里，梦中全是纷繁的困境，我看见当年二哥与杨君对立的样子，二哥令杨君离开我，杨君答离不了，那神情坚定得我都快相信了，可最终他还是离开了。

　　泪水顺着闭着的眼睛滑到枕头上，似乎有人替我拭去，那动作轻柔珍惜，除了二哥不会有别人了，我翻过身安心睡去。

　　次日醒来，阳光大好，是个不错的赶路天，我翻身下床，眼睛刚适应窗户透进来的光线就看见桌边趴着沉睡的脸，他有双漂亮的眼，此时安然的闭着；他有双丰润的唇，微微张开着；他有剑一般的眉毛，我似能忆起手下的触感。

　　嗨，定是还在做梦呢，都决定要走了，还梦他作甚。

　　我正自嘲，他浓密的睫毛动了动，接着慢慢睁开眼，杨君望见坐在桌边的我展颜一笑：“小七早啊！”

　　如果这是梦，其实不醒来也无所谓啦！这如是想。杨君却不允我的梦境完满，他起身走到我身边，抬头捏住我的鼻子：“醒醒，睡伤了吗？”

　　我知道这不是梦，杨君指尖的温度是我熟悉的，连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味道都是那么真切。我抬起他的手指使劲咬了一口，直感觉到有血咸味涌进嘴里才肯放开，抬眼间看见他只是笑，笑得那么真切的温和，灿若星辰的眼中亮得吓人。

　　“可还好吃？”他问。

　　我终忍不住泪如雨下，他将我的头搂进怀里，轻轻的却抱得严丝合缝：“小七，我来了，让你久等。”

　　许久来的煎熬终抵押过“我来了”，杨君的温度自至萦绕在我身边从不曾散去，直到他须发花白的离去，那温度已深深印进心里。

　　窗外，二哥清隽的脸庞渐渐隐去，他不曾告诉我是他去了皇宫问了杨君一句：“离开林家。”
　　经年之后的杨君回了他一个：“好！”

　　我带杨君回呼啸山庄，大哥迎面出来，看见随同而来的杨君，他灿然一笑：“终于来了？”

　　杨君亦报以同样的笑容：“终于来了。”

　　两人隔着数步看了许多，竟各自上前一步拥抱在一起。

　　我望着惺惺相惜的两人一头雾水，难道他们曾说好有这次相聚？两位大脑心肠皆一流的人伙到一起哪里还管得着旁的傻子，我凑到奕梨身边悄悄问：“阿奕，我哥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奕梨眨着清纯无辜的眼直摇头，看样子比我还迷茫。

　　饭桌上，最高兴的便是大哥了，他举着杯子跟杨君碰了一杯又一杯，我心里揣着疑问自是推波助澜，巴不得他们快点喝醉。

　　一席饭吃了不知几个时辰，杨君终于醉熏熏的被架回了屋子，我顾不上帮他打水洗脸忙扑到床边摇他：“哎，醒醒，醒醒！”

　　杨君口齿不清的胡乱嘟囔着，我再使劲摇了几把问道：“别睡，你先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当初你跟大哥的约定是什么，快说，不许睡。”

　　杨君呵呵笑起来：“约定啊，大哥真是难搞的人，他说要与我下棋，我若赢了他便允我。”

　　大哥棋力很好？没见他下过呀！我接着摇杨君让他讲，杨君醉得迷迷登登，此时颇为得意：“当然不是真的下棋，他是以江山为棋，以武林为棋在下的。”

　　我听得兴起，忍不住贴近了细询，杨君断断续续道来：“原本是为了考验我设的棋局，谁知一路下到现在我都不曾赢过他，包括押君远身上的赌注。”

　　说到林君远，我脑中闪过一道光：“所以那时候我在树上听到的不是林君远他们在密谋害哥哥而是你？”

　　杨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清醒，他趁我趴在他身上听故事的时候已经将手环过身后，眼下我被他紧紧箍在怀中动弹不得，他的眼睛被月光照得格外亮，听了我的话笑意弥漫：“还不算太傻，若不给你听见谁点燃逼他反的引子？”

　　我恨极，一口咬在他下愕上：“你又利用我。”

　　杨君咯咯笑得格外开心，丝毫不在意被咬痛的下巴。

　　我想起他谈的棋局几乎肯定地问道：“这事儿大哥知道？”

　　杨君换了个姿势将我侧身放到床上，手臂仍是死死锁住：“当然知道，这就是他的主意。”

　　我气极：“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杨君在我额头印上一吻：“别小看了君远，他可狡猾着呢，告诉你就骗不了他了。不过也不全是拿你骗他，恐怕他真有同样的想法，你的部署恰好封了他的退路，说来还是你的功劳。”

　　“可是大哥怎会许你这么负我，他虽诸多毛病，好歹护短得紧。”我微微昂起头想增强自己的气势，无奈实力悬殊，只得作罢。

　　杨君眼中流露出钦佩：“这才是我最服大哥的地方，怕是早在你们入军营前他都已经料到了今日的到来。君远的欲望早就被大哥识破了，所以他才能充分利用他的欲望，最终也让我对天下百姓，对霖国江山，对林家祖先，对你都能有个合理的交待。”

　　我方醒悟，难怪这些年一听说有人意图为我大哥总出来横插一脚，原来他早已定了妹婿的人选。

　　“可是……”我还要再说，杨君的吻已密密匝匝落下来：“乖，现在不说这些，我们该办点事正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