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缺玉残歌

69、第 69 章

　　我一听急了：“怎么可以，一旦打起来，必定会有很多人受伤，军医处人手本来就不够，我当然要回去的。”

　　宁理萝立即接口道：“我定要与师兄同在的。”她说罢就要往外走，宁北伸手将她拦下：“不行，将军说了，请宁女侠留在府上护着两位姑娘。”

　　宁理萝一掌撇开他的手臂往外冲去：“我又不是你们将军手下，自然是想留就留想走就留，谁能奈我何？”

　　宁北伸手就要去拦，我止住他的动作唤宁理萝：“宁姑姑等等，你得带我回去，不然这阵你怕是出不去的。”我转身宁北：“阿北，战场凶险，我们得回去帮他们，姑姑功夫高强自不用说，我在后方也是安全的，有你在，好歹能帮他们多杀几个敌人。”

　　奕梨怕是心中倍感煎熬，她既担心父兄安危，又怕我去了会冒险，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宁北听了我的分析却有些动摇，我抓住他的胳膊认真道：“将军府的阵法一般人是进不来的，除非他们有哥哥那样的水准，居国怕没几个这样的高手，这里的安全不必担忧；我的箭法你也是见过的，就算有人混进后营，轻易也奈何不了我，我的安全也有保障，你还犹豫什么，我们赶紧回去，越快一分便可多救几个自己人，多杀几个敌人，嗯？”

　　他眼珠转了几转，终于轻轻点了点头，我冲到奕梨跟前语速飞快的吩咐道：“一旦有人真闯进府了，你往小院儿跑，将梨树下那个石凳推倒，那里我布了个血阵，怕是大哥来也得有一阵才能解得开，自能护你周全，记清了吗？”

　　她握着我手手猛点头：“小七，你也要小心，阿臻还等着小姑抱呢！”

　　我张开双臂抱了抱她，又在她肚子上轻轻拍了拍：“侄儿乖乖的不许闹娘亲，以后姑姑带你吃好吃的。”他似真的能听懂般又动了动，我与奕梨惊讶的对视一眼，目光中尽是自豪。

　　宁理萝不耐烦的催促道：“你们快些，婆婆妈妈到什么时候。”

　　我松开奕梨的手同跨上宁理萝的马后，两骑趁着月色飞快往大营方向赶。

　　营里的哨岗已往前推了一里路，小兵远远听见了声音大声喝道：“什么人，速速报上名来。”他们手中的弓箭已上弦，正对着声音的来向。

　　宁北大声对了口令，小兵仍是让我们三人下了马检查一番才放了行。这样的警惕在如今的形势下是必然的，居国作战向来擅用杀手，若不仔细些怕是有人要混进营中了。

　　阿松哥一见我们出现便沉了脸，我从未见他发过火，此时却是气极了，他冲着宁北质问道：“你去时我如何跟你说的？”

　　“保护小七、二小姐共府上人的安全。”宁北低头答道。

　　“那如今呢？小七为何在此，你又为何在此。”阿松哥定是气极，他瞪着杏圆的眼，里面隐隐有煞气，可那煞气与平时里温和的阿松哥竟那般和谐而自然，这便是军营里浸淫出来的威慑力吧！

　　宁北沉默不语，我怕阿松哥一怒要宁北去领了军法，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忙上前拉着他的袖子讨好道：“阿松哥别气，是我逼着他带我回来的。”

　　他第一次对我虎了脸：“他若不愿你能逼得了？况且你觉得来这儿是来帮忙的？我若要费心记挂着你同阿梨的安危如何能全心全意对付敌人？”

　　我有些心怯，反驳起来底气不再那么足：“阿奕那边没事的，我置了阵中阵，少有人能破得了的。”

　　他的表情仍然没缓和半分：“你倒是想得周全，那你呢？你若有个闪失，你让我如何自处？”他眼中有痛，看得我越发愧疚，原想着来帮忙，不曾想好心办坏事。

　　宁理萝冷眼旁观着这场争执，此时冷声冷气的哼道：“向公子，你未必将小七看得太不济了些，能越过前线奔到后营轻易放倒她的人亦没几个，可别忘了她有一身的药丸子，西风公子不喜制毒不代表不会制毒，她若将毒药抹到身上，还不是谁靠近谁倒霉。”

　　我悄然大悟，是了，她不提我差点忘了，大哥成亲时二哥留下药可不尽是解药伤药，还有一瓶黑漆漆的毒丸子，一闻味儿就知道挺厉害的。

　　我向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急忙拿出瓶子在阿松哥眼前晃了晃：“是啊，阿松哥，这药可厉害了，不用碰到，闻闻味儿都让人受不了。”

　　阿松哥仍是板着张脸：“呵，闻闻就倒的药西风自然做出来，可用着重是先将自己放倒了，何况杀人一不定要靠近的。”

　　宁理萝仍是一副悠闲的样子：“那公子大可试试杀不杀得了小七，你以为她那身子还跟常人似的会被这药药倒？况且是你们说她箭术精湛的，远击又如何？能躲得过她的箭先。”

　　我讶异的瞧着她，我对大部分毒都能无感的事她是如何知道的？那可是二哥拿无数糖豆喂出来的，这世上知道的怕也就季家人而已。

　　阿松哥自是有相同的疑问，宁理萝不急不缓的坐定不语，倒是不曾开口的宁理青替她解释道：“阿萝聪慧，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我们被暗双黑拘禁期间被他试过无数毒，她对药理、尤其是毒yao的认知怕是比你们这儿的军医高上不少。”

　　该是怎么残忍的经历才能让毫不懂药的人变成药理高手，我望着宁理青满脸的疙瘩越发恨上了暗双黑。

　　宁理萝松开手腕走到我身侧：“再者说了，公子不是希望我留存府上保护小七吗？如今有我同师哥一起护着她，又有多少人轻易动得着她。”

　　我大惊：“你们一起护着我？”

　　宁理萝微微笑道：“是，我同师哥留下本就是因着你，不论是护着你替他们医治伤员或是杀了那些前来的人削弱居国实力，根本还是要保护你的安全。”

　　我不曾想过宁理青留下是为着这个，他不是说要为娘报仇的吗？

　　宁理萝真是会读心术般解了我的疑惑：“师兄自是想替你娘报仇，但若罔顾你而盲目去刺杀暗双黑，想来你娘天上有灵必会怪他的，这样的事情他如何会做。”

　　我转头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宁理青，眼睛里湿润了，他对娘是怎样一种爱，爱到时时刻刻站在她的立场思考。

　　他与我对视一眼，从那完好的眼中透出一丝温暖的笑意，我低垂着头不想让他瞧见我眼中的泪，宁理萝轻轻将我搂进怀里拍了拍后背：“丫头，你有多么令人羡慕的一个娘亲啊！”她的语气里确是羡慕，却没有半分嫉妒，这是个多么坦荡的女子，能做到这般释然。

　　阿松哥总算放心了我的安全，他深深的望着我一眼，继而转向宁氏兄妹：“那便劳烦二位前辈了。”

　　战事有多残酷我没有亲见，但从每日来帐的伤员来看必定是剧烈异常的，除去那些已经伤得无法回来的，军医处仍旧忙成了一锅粥，好些伤势轻些的人我们只能配了药给他自己去煮，给了纱布让他们互相包扎。

　　第四日，出战的队伍早早关了城门退了回来，我远远瞧见一队人马护着中间的人朝军医处来，心中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等到走的了一看，果然是向爹爹，他怕一条左臂已齐根被砍断，血流如注。

　　我眼前一晕，云生大睁的双眼再度浮现在脑中，强烈的恐惧在心中漫延。

　　古伯伯赶紧将向爹爹迎进帐中，好一会儿我才被吹过的冷风镇定了头脑，我一气冲进帐中掏出怀里的玉白色瓷瓶捡出其中一粒药丸，这是二哥说过的救命药，他给了我三颗，如今不用还待何时。

　　“向爹爹，将这个吞了。”我将药丸递到他唇边，他艰难的睁开眼瞧了瞧，偏过头不肯吃：“收好，爹爹死不了。”

　　我急得直跺脚：“向爹爹，你就吞了吧，这不是什么难得的药，我这儿还有两瓶呢！”我赶紧掏出两个一模一样的瓶子晃了晃，里面的药丸叮咚作响，他将信将疑的看了看，我趁他恍神的间隙强行将药丸塞进他口中一拍咽喉，他再想吐出来已经来不及了。

　　那药丸倒真的有效，向爹爹臂上的血渐渐止住了，神智也恢复了几分，他顾不得责骂我立即朝宁北道：“你赶紧回去，居国的杀手正在场上，阿松他们怕是挡得艰难。”

　　这便是居国武林朝廷合一的便宜，霖国朝中怕是找不出几个能止住他们杀手步伐的人。我垂着眼思忖片刻正要出去，向爹爹侧过身子拽住我的手臂：“丫头，你不许出去。”

　　我扯了扯嘴角道：“向爹爹干嘛呢，我去给你煎药啊，二哥的药虽好，你这伤也得再喝药方能好得了的。”

　　他只死死抓住我不放，本就苍白的脸越发没了血色：“让别人去，你不许离开我身边半步。”

　　我怕他扯到伤口，只得顺从的坐回床边，心里急得不行。按他方才的说法，场上有杀手，人数肯定还不少，阿松哥如何应付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