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3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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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来，萧城的形势没有更坏也没更好，如向老将军所说，山下人果真是两天时间已到了城外，而南洛的援军因下人锁了城外通路，根本无法知晓到了何处。杨君让随墨去了草谷亦不知是何打算，只知道至今仍无半点回音。为防着居国趁火打劫，杨君硬是抵死没动萧城外十万守军的主力。
我随他爬上城墙远远望了眼山下人所在的地方，果真是所隔不远了，依托萧城所在的高地势，几乎已经肉眼可见黑漆漆的虫兽以及那嗡嗡的声响。
我不解的问杨君:“为何不去草谷的时候就安排南洛的人过来,那样至少现在不会如此被动啊！”
南洛大军一动，山下人势必会知道朝廷有围剿他们的打算，届时若药没到位不知要死伤多少人呢！说罢，他望着天上的云彩伸出手臂，月白的衣袖探出城墙外，许久方没头没脑的自言自语道：“起风了，该回屋了。”
我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哪儿起风了，别是紧张得脑子坏掉了吧！
他也不解释，只带着我回了将军府唤来似竹泡茶摆棋，自己跟自己下起来。
我想他约摸是真的有些不正常了。
平日里看起来不大的将军府此刻却因安静而显得空旷，我百无聊赖的去寻奕梨，房间空着，是连她都有任务吗？就我是最没用的。
在府里来回磨蹭了大半天，临近傍晚，我灰心丧气的回到大厅，却见向将军等人陆陆续续从外面回来，他们谁都没有披甲持刀，只穿一身厚厚的粗布麻衣，连脖子头上都用粗布麻帽套着，一股浓浓的烟味杂着草药味儿扑鼻而来。
奕梨不知从哪个角落跑出来一把扯掉头上的帽子欢快的拉住我：“小七，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我木讷的站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这就赢了，怎么生出了种不真实的感觉。
奕梨高兴得说话的声音都高了，她说随墨带回了药料给知州临时组的人拿到山下人前路的风口燃尽，那药料也不知用什么做的，一点就浓烟滚滚而起，走在前面的虫兽一味那味儿竟然吓得四处逃窜，驱兽人忙着呼止自身周围的防御不由降低，不知哪儿来的一帮神箭手立即张弓搭箭，解决了一帮，等到山下人重新整好队伍已经损失了十几个操兽师。等他们行上一段，他们再依样画葫芦来上一次，三四里路下来我方片甲不损，他们却死亡大半乱了阵脚。后来山下人也摸出了他们的路子，立即驱着又小又快的火红蚁开路，向奕松带的一万驻军却从后面杀了上来，他们身上涂了药水自是不怕虫兽，两千山下人又如何是一万精兵的对手，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忧心了两个月的山下人便解决了。
我听得发愣，不知道杨君是从哪儿找出的大批量克虫药，也不知道伏在山下人进攻路上的兵士又是从哪儿调动的，只是当他冷酷的让人将奸细绑上来时才恍然明白，原来他的目标不只是山下人。
十来天不见，如梅的伤已经恢复了大半，面上的颜色却苍白得如同白鬼般，她木然的跪在堂下不哭不闹不说话，仿佛已经没了生气。
杨君望着这个在他身边呆了好些年的女子平静的问道：“你是大哥的人？”
若梅木然道：“是。”
“是你告诉大哥我要去维京，所以他能找到居国的高手帮赵孟财看守令符的，也是你传了错误的接应时间，导致他们不能及时与我汇合？
在颖都时是你在我身上下了引香，所以引居国杀手能找到的位置，也是你伪造我的手信提前将林叔他们引出盟主府，才有后来莫叔回来后两头找不着人；
是你通知了山下人往阴山上埋伏，所以收到我要你们“到我所在的阴山接应”时会知道是在山上而不是镇上的阴山客栈；
是你从霖国转暗双黑的信让山下人利用操兽的能力跟朝庭对抗，所以向将军再派人跟着居国来的人也查不出线索，而给南洛的信和药方也被你动了手脚，可对？“
杨君说得肯定，亦没有生气的样子，仿佛这些只是再正常不过了。
若梅面无表情的答：“是”
我方明白杨君为何执意要阴山一行，原来他怕是知道了身边有细作却不确定便是若梅吧！却是她到正确的地方给了他们俩逃脱的可能反而暴露了自己。
杨君：“他许了你什么条件？”
她的眼中闪过点点幸福：“庶妃的名分。”
杨君微蹙眉：“他如何知道你是老七的人？”
若梅丝毫不惧：“我告诉他的。”
杨君：“你爱他？”
她脸上的麻木终有了裂缝，呆滞的神情蒙上一屋融融的光，仿佛她能看到那个深受着的却害她落得如今下场的人，小巧的唇动了动，继而轻微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幅度，声音里的温柔任谁都能感受到：“爱，非常爱！”
杨君面上终于有了怒色：“你爱他，冒着被两面追杀的危险把底细告诉他，他就许你一个庶妃的名分，这是值得了？如若他也爱你，我无话可说，他并不珍惜你，庶妃不过是小妾中最低的位置，你这么做当真值得了？”
若梅惨然一笑，那份悲哀如此强烈，是与她平日的淡素截然不同的真实，她笑，笑得眼泪止不住的流：“少爷，你不懂，你出生以来就高高在上，如何能晓得我们这些人的卑微，于王爷而言，我爱他对他其实是一种辱没，可他许我名分，许我未来，许我这一生不曾有过的希望，有了这份期许，日子才是日子，才有了可以过下去的理由，哪怕他只允我一辈子贴身伺候我也是愿意的。”
这样的话我初见她时亦听她讲过，只不过原来她口中的不配不是指杨君而是另有其人。
杨君沉着脸连呼两个“好”字不知是气还是痛：“人各有志，既然你爱大哥爱到可以舍命以顾，我也不枉做那不解风情之人，林叔，明日你便遣人送她回帝都恭王府上，顺便备五百两银子就当是我太子府给她的嫁妆。”
若梅倏忽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盯着杨君，显是惊大于喜，杨君却不愿再看她，挥挥手示意带他下去，她却似有要说之语频频回头，终是默默的消失在转角。
看着这个曾经与我共度数月的小七纤细的身影，蓦的想起娘曾说过的一个故事，若梅不比身为下贱心比天高的睛雯姑娘张扬活泛，却有她一般的才情模样，她该会有个更好的下场吧！
天色暗下来，大家折腾了一天都累了，吃过饭便各自回了房。我见杨君并非有大获全胜的喜悦，想来是为着若梅的事，便寻了壶竹叶青拐去他房间，透过开着的窗户，正见他立于窗前对月发呆。
我走到窗前扬了扬手里的酒壶：“就知道你睡不着，如何，上屋顶喝？”
他见是我，阴郁的神色稍解，一见有酒欣然接受。
月亮一如三年前般晶莹透亮，我将两个杯子酌满递了一杯过去：碰一个杯，为我们三年后还能一同在屋顶上谈天赏月！
他不语，只拿酒杯与我相碰，一扬脖子悉数喝了下去。
我再酌了一杯换过他手中空杯：“聊聊呗，三年前是你开导我，这会儿咱换换。”
他早已收去大厅中锋利的神色变得柔和而平易，他一饮而尽杯中酒，似不过瘾般干脆抢了酒瓶连灌了不少，我见他喝得猛了复又抢回来，他长叹一气道：“若梅，我真是没想到啊！她原两年前是老七赠我的，说是曾打入大哥府上取过消息，为人处事皆沉稳，两年下来她表现也确实不错，四个丫头里数她办事条理最清楚，我不常让她近身伺候，却是把重要的事都交给她经手，原以为能等她更沉稳独挡一面的。”
他停了停，呼出的气重而浊，显然心情非常不好：“你该还记得秋水山庄讲与我听的那个故事，我时时刻刻都记着，并尽量不去做那糊涂的王母，可惜终究没能帮她寻得个好前程，她若是寻到了后羿我还能许他个功名前程或赏他些金钱赌钱，可她挑了我大哥……这番回去她怕是该心碎了，大哥的允诺不过是看她尚有用处罢了，即便兑现，一个庶妃的名分，没有家世恩宠她拿什么在王府立足？”
我不曾想杨君竟还能记得嫦娥的故事，还为丫鬟们考虑过将来，怕是他用了几分心此时就该伤了几分心。忆及若梅被带走时的样子，我心中疑窦顿生，她的表情全不是将要回到心爱之人身边的欢娱，分明充满绝望的死气。再有初见时的那些话……一个大胆的猜测闪过心头，旋即被否定掉。
他心中烦扰，仍是拖过酒瓶自酌自饮，一杯接一杯，已有些许醉意。我见抢酒不得只好引他谈别的话题：“你说，若你是那嫦娥，一是长生不老的身体、神仙的地位荣誉和无边孤独，一是爱人相伴的穷苦你选哪个？”
这不是个好话题，却是我此事最想问的，他已贵为太子，权势地位已在手中，根本不可能面临那样的假设，但看若梅为情所苦致此我还是问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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