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回来的记忆》庄雨寒

86、第 86 章

　　我用了大约1分多钟才明白他在说什么。我从他怀中挣扎着站起来，微张了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你刚刚，说真的？”
　　他慢而坚定地点头。
　　“可是可是……”
　　我当然希望他能戒掉那细长的东东——那个但凡正常的人都会厌恶的东西。可是，如同我不理解坚定的他是如何沾染上这个东东一样，我现在同样不理解他怎么会突然就想起了戒掉。
　　“我听说，强行戒断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反应。”
　　他撑着面前的茶几，试了两次才站起来。
　　“心儿……”他站在那里，冲我伸出手，我立刻走过去，拉住那只手。
　　他把我的手拉得紧紧的，就像生怕我逃跑一样。
　　“没有什么，是我克服不了的。”
　　“可是……”
　　“没有可是。心儿，你相信我，我做得到。以后……”他顿了顿，“像今天这样，我也不会再让你做那些，我想，我能自己扛过去！”
　　那一天，似乎所有积压在我心中的事都随着他的这句话烟消云散。怜惜、感动、还有爱情……让我剩下的时间里都只顾着照顾他了，别的，无暇再顾及，也无暇再思考。
　　那天晚上，在新家的新床上，我们用一场完美无缺的身体默契配合达到了愉悦的巅峰。
　　事毕，他拥着我，我靠着他沉沉睡去。
　　夜半，毫无征兆地，我苏醒过来。
　　今儿应是十五，窗外有很大很圆的月亮。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射进来，静静地照在苏湛的脸上。
　　他难得地睡得很沉。反倒是我，这一刻，了无睡意。
　　他紧紧地闭着眼睛，看不见他眸中散乱的光，他的五官和他的脸那样完美而诱人。
　　我的手指抚上去，从他的额到他的唇，一一摸过，尽管我拼命控制着，我的指尖还是在抖，不停地抖。
　　我那样想回避去想起的梦境，还是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梦中，就是这张脸。
　　只是有着最完美的眸子，最深情的目光。
　　他对着我喊：“晓宁，晓宁，再不要离开我！”
　　这么多年以来，我第一次这样清晰地回忆起梦中的场景，梦中的对话，宛若如在眼前，清晰得如同昨夜刚刚发生过的事。
　　那些白天积攒下来的谜和着这个梦在抚到他脸的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即便再爱他，即便再相信他，可我，依然需要一个答案！
　　于是，清晨，在看着他苏醒的时候，我如小猫般往他怀里拱了拱，他立刻伸出手来拥了我。
　　“醒了多久了？”
　　“刚刚……”我看着他眯起眼，几乎凑到我的鼻尖来打量我。
　　我故意点一点那鼻尖，道：“还好你看不清楚，不然，真看到一张柿饼脸一双绿豆眼一个朝天大鼻和一张鲢鱼嘴，你会倒尽胃口的。”
　　他顺势捉住我的指尖，让我自己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游移。
　　“饱满的额、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小巧的唇、尖尖的下巴……我看我不是倒尽胃口，我倒是真不愿意吃饭了。因为，早就有东西让我可餐了……”
　　“你……”我刚想打趣，脑子里却有什么一晃，说出口的，便成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看不清，不然，为什么，我们以前都不认识，你说出来的我，就跟镜子里照的一样？”
　　他原本爽朗的笑滞了一下。虽然，只是很短很短的一瞬，可是有在一边留着心的我，还是看到了。
　　“有人帮我看啊，还有，我不是还有一个还算想像力丰富的大脑么？”
　　他答得顺畅而自然。
　　如果，我没有看到那张照片，如果不是那么多偶然恰好都聚在一起，我想我一定会和以前一样相信这样的话，甚至在心中美上好久。
　　可是现在，这样完美的答案在我看来，更像是迫不及待的掩饰。
　　我笑了。
　　“我觉得，我们上辈子一定见过。”我勾住他的脖子，“你看，我们做好多事都好有默契，比如，昨晚……我觉得，上辈子，我们应该就这样过，才会那样水乳交融。”
　　“心儿……”
　　他打断我，却不再笑，脸上的表情是高深莫测的。
　　然后，我们很有默契地不再谈论有关话题。
　　接下去的几天，我和苏湛的生活过得很平静。他会特意安排好手中的工作，陪我一起下班回家。然后在厨房中忙碌。我会安静地站在他旁边，一边看着他做饭，一边暗暗记下那些对我而言有些难度的步骤。天气逐渐好起来，吃过饭后，我们也会手拉着手在新家的小区中散步。然后记不得从哪天起，他告诉我他有一些事需要处理，晚归也就成了顺而言之。他不同意我在单位等他，理由是我在会降低他处理事情的效率。我当然听话地按时下班回家。于是，每每他晚归的时候，我都在家安静地等他。桌上是我手忙脚乱弄出来的品相味道皆不咋地的饭菜，门前，是我特意为他留起的一盏灯。
　　他不止一次抱着我说谢谢，说我给了他一直想要的生活。
　　然后，是更晚的归来。
　　终于有一天下班后，我没有像往常那样急着回家。进了小区的大门，我就挪不动脚步了。
　　新家的这个小区其实就在宁乐园所在的那条街对面。站在小区门口可以清楚地看见夕阳照射下的“宁乐园”几个大字。
　　那一晚，我就一直站在那里，看着街对面那几个字发呆，直到小肖拿着东西叫我。
　　“怎么在这里？吃过饭了？特意出来等我？”苏湛笑，习惯性地拉我的手。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将近1个月了，虽然对着我不咋地的饭菜他似乎饶有兴趣，可他却一日比一日瘦削下去，去年穿在身上刚好的衬衣现在似乎大了一圈。
　　我拉住他的手，也不解释，只顺了他的话说今天累了没有做饭，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吃了，很无聊就在门口等他云云。
　　直到走回到我们的家，我才想起，最近不论多晚，他总是回家来吃我做的饭，而今晚……
　　我嗫嚅着说对不起，他只是笑着拥起我说他今天刚好有应酬吃过了。
　　我放开他，细细地从上到下闻他身上的味道。
　　“没有喝酒，只抽了一支烟……”
　　他像一个在老师面前犯错的学生。
　　我知道他最近因为戒那个，一般的烟反而抽得更凶了。有时半夜醒过来，他不在身边，爬起来就能看见阳台上背对我的他，指间明明灭灭。我并不清楚周医生是如何帮他戒断那个，甚至都没有看见过他特别难受的时候，但他似乎就挺过来了。最初的一个月已过了七七八八，至少当着我的面，他没有再抽过那种特别的烟。
　　所以，现在当他像个犯错的孩子样交待自己抽过一支烟，我只回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作者有话说

　　平淡如水的生活和平淡如水的文字……我都有些汗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