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回来的记忆》庄雨寒

56、第 56 章

　　晓宁醒过来的时候，头还微微的痛。只轻轻地动了下，便有很粗糙的东西在额前轻轻抚过。
　　昨宁蓦地睁开眼睛。
　　天已大亮，窗外白茫茫一片，室内也一样。触目所及，全是白的，包括，坐在自己床前的人。
　　他正用缠了纱布的手轻抚着她的前额。
　　高烧昏迷前的一幕一幕瞬间全涌入脑海。晓宁一把抓住那只手，放在自己唇前，轻轻地吹。
　　“你……还好吧？他们……把你怎么了？”
　　苏湛不说话，只是抬起另一只手小心地摸了摸晓宁的前额，脸上随即绽开晓宁熟悉的笑。
　　可是晓宁笑不出来。对着床边的男人，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也穿着件白底蓝条的病号服，除了右手，左手、脖子和右腿也都包着纱布。虽然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宁静，可是那张脸灰白泛青，眼睛下面两个大大的青黑，嘴唇干裂得还在往外冒着小小的血珠子……
　　“我没事了，你快回去休息吧。你看上去比我糟糕多了……”
　　苏湛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再摸摸晓宁的额头和脸。
　　门突然开了，医生护士鱼贯而入。苏湛站起来，有些艰难地挪到窗边。医生护士们也不管他，径直走到晓宁床前，一番常规巡视测量之后，当头的医生终于朝着苏湛的方向说：“烧已经完全退了，她没事了，再观察一下，明天可以出院了。倒是苏先生你……”
　　冰刀一般的目光射过来，让医生生生地憋回了那半句话，领着一帮人迅速撤离了病房。
　　苏湛慢慢挪回到晓宁床边，依旧如刚才坐了，依旧伸出手去，抚在晓宁的脸上。
　　“我睡了多久了？”
　　苏湛淡淡地摇头。
　　“今天几号？”
　　苏湛一只手伸出两个指头，另一只手伸出3个指头。
　　晓宁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从清醒到现在，她一直觉得怪怪的，却说不出来哪里怪，现在，她一下子明白了。
　　她一把掀开苏湛的手，让自己迅速坐起来，直丁丁地看着面前的人，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你的嗓子怎么了？他们到底把你怎么了？”
　　苏湛微微地摇了摇头，撑着床沿艰难站起来，慢慢地向后退了好几步，直退到他认为晓宁触不到的地方，才撑了一边的墙，让自己站得笔直。
　　“湛……”晓宁掀开被子就想起来，可是躺得太久，起得太猛，脑子一发晕，她狠狠地趔趄了下，差点摔下床去。
　　“晓……宁……”
　　异常嘶哑而低沉的声音，含混不清的两个音节，发音的人却似已使尽了全力，连原本青白的脸也微微地泛起了红。
　　他已重新挪回床边，伸手去扶那个摇摇欲坠的人。
　　晓宁却借此机会紧紧地抓牢了他的手臂。
　　“湛，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你的声音，你的声音怎么会变成这样？”
　　苏湛不说话，只是执拗地扶着晓宁重新躺好，执拗地把她露在外面的手和腿都小心翼翼地放回到被子里，才又撑着站起来，在一边的小柜子上拿过一支笔和一张纸。
　　我没事。只是受了寒，嗓子这两天说不出话来，以后会好的。
　　他把这句话拿给她看，对上她仍旧怀疑的目光，继续温暖地笑着。
　　“那你手上身上腿上的伤……”
　　都是皮外伤，养几天就会没事。
　　他放下纸和笔，撑了床沿迅速站起来，还提起缠着纱布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拍了几下。
　　那样苍白的一张脸，却有那样灿烂的笑容，由不得晓宁不相信。
　　“真的没事，真的都会好起来？”
　　苏湛不住地点头，一边坐回到床边一边轻轻地捧起晓宁的脸颊，轻轻地，轻轻地在上面吻了一下。
　　晓宁被熟悉的清新青草笼罩着，不知怎么的，心底深处便涌起一股躁动。她猛地伸出自己的双手，搂过那个头，小心地吻上那前额，那眼睛，那鼻尖，那嘴唇……
　　她灵巧地伸出自己的小舌头，先轻轻地舔去那上面小小的血珠，然后便不管不顾地拨弄着那薄薄的唇。那唇在这样的引诱下，微微地张了张，那灵活的小舌头便借机冲了进去，找着自己的同类，上下轻轻地荡漾着。
　　那边的舌头听话地被自己的小舌头引着诱着，顺着她的方向和幅度来回地运作。身体深处随着这运作涌上的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让她几近疯狂。
　　晓宁听见了自己渐渐粗重的喘息。饶是闭着眼她也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了。红得烫人。
　　她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她触着了苏湛的衣服扣子，下意识地便去解……
　　“不……”
　　苏湛含混不清地喊着，忽地推开晓宁，踉跄着退开几步。
　　晓宁的眼睛里满是受伤的痕迹。
　　你还没好，我不能……
　　苏湛匆匆写下，匆匆拿起来举到她面前。
　　“真是只是这样？”她问，清澈的眸子说不清为什么突然泪水汹涌。
　　苏湛不住地点头，笑容却渐渐萧索。
　　“那么，等我好了，也等你好了……”晓宁的声音低下去，脸却更加地红了，“我早已经……你不会……不要我吧？”
　　话出口，怔忡的，不仅是对面站着的男人，连她自己也惊呆了。
　　为什么会在苏湛不告而别之后有那样激烈的反应，为什么在被人劫持却见到苏湛之后会那样开心，为什么刚刚会突然那样主动而自然……
　　最近以来，发生在晓宁身上那些奇怪的事似乎在这一刻，在她自己问出这个问题之后都得到了解决。
　　原来，在她心底深处，最害怕的，只是这个，只是害怕苏湛始乱终弃不肯负责。
　　母亲身上虽流着一半的法国血液，骨子里却是最传统不过的中国女人。她不止一次告诫过晓宁，她能够接受她早恋能够接受她和异性朋友相对甚至能够接受他们之间亲密的举动，但只有一条底线晓宁不能突破。
　　那就是婚前，她得好好地保护自己！
　　可是，妈妈不会知道，一贯听话懂事的晓宁早已经破了她的底线，她更不会知道，正因为这样，她的女儿一直是那样惶恐不安。
　　害怕那个占有了自己的男人，再不肯多看自己一眼。
　　现在，在病房里，她望着他，眼里水波潋滟，心中如万马奔腾。
　　她期待的，无非是一个不能让她失望的答案。

作者有话说

　　过渡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