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回来的记忆》庄雨寒

50、第 50 章

　　“我还是应该当面跟她说一声的……”
　　直到肖三的车在ZU高速上开出很远一段距离了，苏湛才自说自话。
　　肖三只瞥了他一眼。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苏湛在那一瞥中回过神来。
　　“龙济文听说你要‘金盆洗手’也没有很特别的反应，只是让卓志再找人……”
　　“卓志是不是怨我……”
　　“我没听说。他能怨你什么？当初要不是他，你也不至于选这条路走，到今天还让自己这么为难。”
　　“算了，路是自己选的，当初也没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并不后悔，只是……还好，老大比我想像中要通情理。”
　　“哎，小乐哥，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跟老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这次的反应我觉得蛮奇怪的。以前，帮会里也有兄弟要走，有的还是那些三四线的角色，无关紧要的，他都总是大发雷霆，最终那些走的，没一个善终的。而你，好歹也算得上老大跟前最得力的那几个了，你这次说要走，他居然没什么反应，不知怎么的，我这心里反而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似的……”
　　“能有什么事？别自己吓自己了。经了上次那件事儿，我想老大已经对我有些猜忌了。我这次来U市之前，跟他长谈过一次，当时也就跟他说了，我想过点安稳的生活。以后，也再不会做这个，他不用担心我跟别人干，那些帮里的核心事务我也没参与多少，他应该不会对我离开怎么样的。”
　　肖三没有说话。他明白苏湛说的核心事务是指的什么。也许，苏湛从不参与，现在来看，也算是件好事吧。
　　肖三叹口气，看着渐渐近了的Z市。
　　“哎，那眼瞅着就快过年了，他还把你叫回去，这又算什么事儿呢？”
　　“这原本就是我自己答应的。算是离开前最后帮他做一件事吧。这么些年，说起来，老大还是一直挺照应我。只是，我没想到，他会选在这个时候……是拿一批货？”
　　“具体我也不清楚。卓志昨天已经去了，可能是让你接应吧。应该是一批走水道过来的东西。”
　　所谓“水道”，做他们这一行的都知道，不过就是没通过正规渠道来的货，多半是走私进的。苏湛在帮会里长期负责这一块，想来最后这一次，也差不太多。
　　“肖三，如果一切顺利，说不定我还能回U市陪晓宁过除夕……其实，是我想她陪我过除夕了……”
　　肖三再瞥了苏湛一眼。
　　“我们这些人，什么时候过过那玩意儿？”
　　“哎，所以我们都不知道那种感觉有多好……”苏湛的脸上渐而明朗，“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聊聊天，唱唱歌，弹弹琴，放放炮……以后，你们都到我家来过节……”
　　这一次，动容的是肖三。
　　肖三进了城，径直把苏湛拉到了Z市最大的饭店。
　　“老大说，他想和你吃最后一顿弟兄饭……”
　　结果，那晚苏湛喝得大醉。
　　他是不大喝酒的，那样辛辣刺激的东西，他一般不沾。可是那晚那样的场合那样的背景由不得他。
　　龙济文龙经天两兄弟双双出席，合着帮中所有地位尊贵的头目们，在**饭店足足摆了10桌。
　　第一圈下来，苏湛就已经不行了。平日喝得不多，这个时候酒量也不会突然提升。可是龙经天还端着杯子站在那儿，冲着他笑。
　　“听说小乐最爱的，无非两样东西。其一是上次那个叫晓宁的妞儿，其二便是能唱动人情歌的嗓子。现在谁都知道我们的情圣为了那个妞儿不要我们大家了……那妞儿，我们是碰不得了，可小乐你临到头走，总得拿点拿得出手的东西让我们大家开开心吧……”
　　苏湛知道他因为上次那件事还忌恨着，如今走到这一步，也只能顺了他的意和他干了一杯又一杯。
　　所幸，都是最后一次了！
　　反倒是龙济文，只象征性地喝过一杯之后，再没有劝他的酒，只是不断提醒周围的人，苏湛明天还要帮他办事，不能喝得太醉，误了大事。
　　大事儿当然不会误，尽管昨晚喝得那么醉。可天一亮苏湛就醒了。
　　从他住那儿去梅山往返两个来小时，如果顺利，也许今晚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去U市的车。那么，今天便又可以见到晓宁了。不仅今天，以后的每一天都会和她一起度过……
　　所以，几乎是一睁眼他就起了床，换衣洗漱刮胡子——镜子中的他真是风度翩翩气宇轩昂倜傥不群……
　　他冲镜子里的人扮个鬼脸，哼着《YESTERDAY ONCE MORE》出了门。
　　门口早停了辆车，却不是肖三开的。
　　“肖哥被老大临时安排做其他事了……”
　　小陈也是苏湛熟悉的，他只冲他笑笑，哼着歌上了车。
　　看看时间，那个“小懒猪”估计还在做梦。
　　苏湛笑着，轻轻阖上了眼。
　　他当然不会想到，在他上车的前一个小时，他的“小懒猪”已经被几个人绑着上了U市到Z市的车。
　　晓宁根本不知道自己一晚上到底睡过没有。泪流得差不多的时候，妈妈似乎进来了一趟，她睁着眼看自己的母亲，却懒得回答她的任何问题。
　　“他会回来的，他让我等她。”
　　说来说去，只有这一句。
　　既是回答母亲，也是给自己打气。
　　妈妈似是叹了口气，说的却是明天一大早，她就要陪她爸爸去S县，要除夕前才赶得回来，让她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她不置可否。这么多年来，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她有一对社会地位出众的父母，却也有一对忙得根本无暇顾及她的父母。所以，当第一次有人那样地关心她时，她才会那样毫无抵抗力地爱上了……
　　爱上到梦想着，以后可以好好地和他组建自己的家，有几个承欢膝下的孩子，可以让她给予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在满满的爱中健康快乐地成长……
　　只不过现在，在她最难受的时候，父母有事要离开，爱的那个人也同时不告而别。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脑子中反反复复的，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想得整个脑袋都昏沉沉的，身上也热一阵冷一阵，似乎好不容易才熬到天微微地亮了。
　　她听到父母出门的声音，可是她懒得动。身上酸软得厉害，头也痛。她一直闭着眼睛，有好一阵，她以为自己已经睡着了。
　　可是门铃突然响起来。
　　苏湛！
　　这个时候，除了他，她想不出还有谁会来她的家。
　　她猛地睁开眼，连外套都来不及披，就冲出门去。
　　“湛！”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有冷风卷进来，夹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晓宁还来不及看清门口站着的人的脸，鼻子嘴巴里便满是那奇怪的味道了。
　　意识渐渐模糊，终于什么也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过渡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