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归来》xiaoxiao流沙包

7、第七章

　　第七章
　　“我想和你谈谈。”小孩儿努力学着自家父亲和别人说话的样子，小身板挺得直直的，虽是一身狼狈，但乍看上去还真有几分意思。
　　“哦？”东永裴挑眉。
　　小孩儿不自觉地咬咬嘴唇，暗吸口气。
　　“昨日多谢壮士舍命相救，我感激不尽，那些家财就当作谢礼，以表心意。家母体体弱多病，在贵府多留一日母亲必会牵挂，希望壮士看在我的拳拳孝心，让我早些归家。”小孩儿说的板板整整头头是道，又拱手做了个揖。这话说的不真切，小孩白嫩的小脸不带红一下的，话说得极其顺畅。
　　东永裴看着眼前不及自己胸口高的小孩儿，见他有模有样的一套说辞，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莫名的觉得有趣极了。
　　昨天那个噙着眼泪死死抓着自己不放的小孩儿还留在脑中——绷着嘴巴，一副要哭硬忍着的便秘表情，想想就觉得有趣。
　　伸手拉开前襟，露出结实的肌肉，斜眼撇了下身边的小六子，小六子忙狗腿的搬来条长凳。
　　东永裴撩开下摆，一屁股坐到长凳上，翘起二郎腿，似笑非笑道：“听你这么说，似乎应该如此。”
　　权志龙面露喜色，心想这人其实还是有颗好心肠的，不禁觉得这人也顺眼了许多。
　　“还望壮士成全。”权志龙再次作揖。
　　东永裴不说话，只是眯起月牙眼盯着小孩儿看。
　　权志龙被看的不舒服，不自觉的咬咬嘴唇，心里怕这人不放自己走，又说：“当然，我顺利回到家后也会让家仆再次送上谢礼，绝不会亏待了各位。”
　　其实，按理说本就是他们一帮兄弟救了他，虽是将他困在柴房一夜，但并没有难为与他。现在放了他，很大程度上说，他家里人说不定真的再会送上一份酬谢金。
　　但这些话从一个八岁小孩儿的口中说出，而且说的不卑不亢、有礼有节，让早已围过来看热闹的一帮汉子心里拧起疙瘩。这孩子似乎过于早熟了点儿吧。
　　一帮粗野汉子都看出来的事儿，心思灵秀的东二当家自然早早看在眼中，只不过，他依然觉得这小孩儿可人的很。
　　“听起来真的不错。那你家到底是哪个人家？是京城的大户？你又姓什么？不会就是姓志吧？”
　　小孩儿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当下又是独自在外，昨日那些刺杀他的黑衣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那向来看不贯自己的王府主母派来的，现在决不能透露身份。谁知道这些贼人会不会为了金钱，出卖自己。
　　“家里只是一般做生意的，说了当家的也不会知道，我自然不是姓志，志龙是我的名字，我姓权，木又权。”权志龙不怕别人知道自己的姓名。
　　当今是南宫一家坐拥天下，权志龙父亲隆庆王乃是外姓王爷，前二十年北方蛮夷频频侵犯边界人民，隆庆王权永润作为大将军率领将士击退蛮夷，立下赫赫战功，先帝便封了王爷的名号，赐了藩地。天下姓权的又不只他一家，任他们这帮土山贼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自己眼前的小孩儿隆庆王家的小公子。
　　“哦。”东永裴了然道，又说：“你小小年纪到挺明白事儿的。”
　　小孩儿一愣，不太懂。难道自己刚才一番说辞不好……
　　“可小爷我不想让你走。”
　　小孩儿这下装不下去了，瞪大眼珠，叫道：“为什么？”
　　“就是不想让你走。”东永裴也霸道上了。
　　“你！”小孩儿长的精致可爱，生起气来也没多少气势，反而让人觉得挺可爱的。
　　“吶，赶紧吃东西，饱了就去伺候我，当小跟班儿。”弯起眼睛，站起身子，东永裴乐呵呵的说。
　　“你让我给你当小跟班！”这也太侮辱人了吧！权志龙瞠目欲裂，气的握着的小拳头咯嘣响。
　　“怎么，你不乐意？”
　　权志龙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暗暗深呼口气，说：“我从未做过下人。”
　　“这好办啊，小六子！”
　　小六子听二当家叫自己，连忙站出来哎了声。
　　东永裴指指身边瘦得跟杆儿似的小六子，说：“从今天开始，小六子就给你当师傅，你好好学着，这跟班儿的活好学着呢，看你长这么水灵，那脑袋瓜也一定很好使的吧，小爷我看好你哦。”
　　小六子听这么一说，精神大振，刚刚就觉得这小娃子让人不舒服，这下自己给他当师傅，心里别提多畅快了，便接腔说：“甭担心学不好，我小六子会好好教你的。”
　　权志龙是千万个不愿意，面上尽是怒色，拳头握的死死的。
　　这时，崔胜贤走来，看到一帮人挤在狭小的柴房中，便道：“干嘛呢，一大早不干正事，都挤在这儿，去，该干嘛干嘛去！”
　　轰走一帮看热闹的人，崔胜贤打着赤膊进去，也不看坐那的东永裴，对那小六子说：“把这小孩儿送到官道上去。”
　　小六子不解，“啊？”
　　“我说放小孩儿走。”
　　“不行！”没等小六子回话，东永裴站起来说。
　　“你给我出来。“崔胜贤转身出了柴房，东永裴随后跟上。
　　“这小孩儿不能留在寨子里。”
　　“为什么不行，反正他家离着远着呢，再说了，他一路上都没跟这个亲人，一看在家里就是不得宠的那种，丢了都没人找的。”
　　“东永裴你傻吧你，寨子里留个小孩儿干嘛呀，要是个丑孩子我没意见，可那孩子一看就知道，过不两年就是就会长成个狐狸脸。你是生怕兄弟们不知道你那点龌龊心思是怎么招！”
　　东永裴如遭雷击，僵着身子，绷着嘴巴，过了一会儿才结巴道：“你……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崔胜贤盯着那双开始泛红的眼睛，叹了口气，道：“上个月初五晚上，咱们刚劫了金大财他们一家那次，我看见你进了城西的那家男娼馆。”
　　东永裴无措，慌张道：“我……我……”
　　东永裴喜欢男人，天生对女人没感觉。他喜欢那种柔弱点儿的、听人话的那种男孩子，倒是对太爷们的不太有感觉。他有这个自知也是在一年前，刚开始他也挺怕的，觉得自己有病，后来有次抵不住诱惑进了城西的那家如意楼，和那楼里的小倌有了一夜之欢，便迷上了那种销-魂-蚀-骨的乐事，后来时间久了，自己也不觉得怎么样，便觉得喜欢男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自己上无父母，有没有兄弟姐妹，也没人管他。
　　只是，他还是怕人知道的，尤其是寨子里的一帮兄弟，他怕他们会瞧不起自己。
　　崔胜贤鲜少见东永裴这么慌张无措的样子，心下不忍心出口伤他，便道：“你也别觉得是什么大事，我知道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可是，你是咱猎鹰寨的二当家，咱兄弟们虽不是恪守孔孟之道的迂腐之人，但这种事儿让他们知道了，我怕他们会不服。”
　　“不服就不服呗！大不了小爷我一走了之！”东永裴故意道。
　　“说什么胡话，难道你舍得下你这二当家的位置，舍得下整个寨子？”崔胜贤生气道。
　　东永裴沉默。确实，他舍不得。
　　“为了个屁点儿大的孩子，不值得。”
　　“我又没想怎么招，只是把他留下来而已。”
　　“你能保证？”
　　东永裴刚想说能，崔胜贤抢声道：“哥哥比你大两岁，男人下半身那点事儿比你懂，一块肥肉在嘴边，你会不吃？”
　　“他只是个小孩儿！”
　　“再过两三年就是少年郎了！”
　　东永裴这下无话可说了。没错，他是想把这孩子养在身边，然后过个几年就把他先这样、再这样、再那样的来着。
　　“把他送走，以后你有那方面需要了，就去娼馆，或者干脆在外面养一个，兄弟们也不会知道。”
　　东永裴不愿意，但也没反对。
　　“行不行？”
　　东永裴闷声点头。
　　等再回柴房，就只有小六子一人还杵在外面。小六子见二当家过来，心里还惦记着自己做人师傅的事儿，但见二当家一脸阴霾，就不知道那事儿还该不该说。
　　“把那小孩儿拎出来。”东永裴发话。
　　小六子哎了声，进去将一脸狐疑的小孩儿拎出来。
　　“你，”东永裴指了指小六子，“把他带到官道上放了，再给他拿十两银子。”
　　小六子一脸茫然，毫没眼力劲儿的说：“那我还给他当师傅不？”
　　“当你-妈的师傅！”东永裴一脚踹到小六子身上，骂道。
　　小六子被一脚踹倒在地上，东永裴好似不解气，又补上几脚，踢得小六子直讨饶。
　　权志龙看到眼前的一幕，直接呆掉了，直到东永裴恨恨的瞪了他那一眼，吓得他生生的在炎炎夏日打了个寒战。那眼神简直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
　　等东永裴走了，被踢的哇哇叫的小六子才爬起来，对着东永裴离去的方向狠狠的吐了口唾沫，低声骂了句“狗-娘-养-的”，然后一把拽过小孩儿，凶恶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