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归来》xiaoxiao流沙包

3、第三章

　　第三章
　　一路上，扫地的、洒水的、剪花的、喂鸡的、遛狗的男男女女仆人样儿的，个个都停下手中的活，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猪头脸猥琐男人牵着一木讷小白兔儿。
　　完了，看来府上又要不平静了。众人齐齐抚额。
　　李胜贤纳闷。这东府人好奇怪，先不说这开门的小厮，就这一个个下人为啥盯着自己不放。
　　不安的逮着自己全身上下看一遍，没什么不妥啊。
　　“咳。”东永裴见势，忙在旁假咳声，又作有请状，“大人，这边请。”
　　李胜贤忙应声快步跟上。
　　东永裴则暗暗地瞪了四周的仆人一眼。
　　咯噔，众人心里一个不稳，又忙齐齐低下头，装出一副勤恳的样子来。阿弥陀佛，老爷您这模样可真堪比鬼刹啊。
　　东永裴将人领到前厅，又笑呵呵的对着眼前的小白兔说，“你在这先等会儿，我这就去通知老爷。”
　　李胜贤没计较他的用词，只是微笑答好。
　　东永裴有些飘飘然的飞出前厅，临走前又扭头说，“甭客气啊，想吃什么喝什么就让他们准备哈。”
　　李胜贤僵着笑脸。这人似乎热情过头了。
　　只剩李胜贤一个人在前厅，他便打量起东府的摆设来。屋里朝向门的一面墙正中央挂着木质中堂，紧挨着是一八仙桌，桌子两边各有一把太师椅。这些还都正常，只是……
　　中堂上画的不是什么文人常挂的苍松翠柏、怪石野鹤，也不是生意人爱的什么招财进宝、财源广进的财神爷，而是……猛虎下山图。
　　这老虎画得栩栩如生，神态慑人，旁还附有一绝句，“天涯此路尽雨风，广恩天下念众生。麒麟蒙光祥瑞聚，猛虎下山野狼惊。”，为这山中之王更添威风。
　　如果这还能用“主人家喜爱老虎，崇尚强者”这种理由解释的话，那么，中堂下的两尺多高的关二哥又该是个如何说法呢？
　　此时，李胜贤不禁要怀疑他们是否敲对了门。这难道不是一个江湖中人家的宅院？！
　　“老爷……”此时，阿宝已安妥好马匹轿夫们，刚刚赶过来。
　　“阿宝……你确定这就是东家？”李胜贤艰难的开口。
　　阿宝朝四周打量一圈，最后才说，“应该不会错的。”
　　李胜贤又想说些什么，只听见从远处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两人转身看去，只见一袭红衫的婀娜美人正迈着莲花步款款走来。
　　好美的人。主仆二人齐齐在心里感叹。
　　美人掩口轻笑，将托盘上的一盏茶放到离近的茶几上，柔声道，“老爷吩咐了，让大人先歇息着，他过会儿便来。”
　　春花看着眼前痴傻的两人，心中极大的满足。这才对嘛，美人就该受到这样的待遇！
　　忍不住又笑了两声，李胜贤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下脸涨得通红，忙拱手作揖，“有劳小姐了。”
　　“什么小姐，我不过是老爷的贴身侍女，名唤……呃……春花。”春花恨的咬牙，当初怎么就答应那断袖叫了这名字的！
　　李胜贤真诚道：“好名字，艳丽春光一朵花，人如其名。”
　　春花抽了抽嘴角，“……”。
　　气氛正尴尬，又缓缓走来一人。
　　秋花向李胜贤福了福身子，清冷的道，“老爷伤了风寒，怕将病过给了大人，今儿是不能见了。天色已晚，此处离城镇相距甚远，老爷希望大人能在这儿住一宿，明日再盛宴款待以表歉意。”
　　李胜贤忙答礼，道：“东老爷言重了，是胜贤急于见面没有事先送上拜帖，疏忽了礼节。”
　　秋花斜眼瞧了瞧这人，又看旁边那女人一副要扑上去的猴急表情，侧身走出前厅，“那就麻烦李大人随奴婢到厢房来吧。”
　　经过一脸发烧的春花身边时，低声揶揄道：“咱东府是没男人还是怎地？”
　　春花也不是吃软饭的，迅速低声回嘴，“断袖也算得上男人？”
　　月上枝头。
　　东永裴扒着门框远远地望着李胜贤的客房，表情那叫个情深意浓啊。
　　“老爷怎还不回房间？”秋花无声走来。
　　东永裴被这突来的一声吓的差点跳起来。这女人是鬼吗，是鬼吗，是鬼吗，是鬼吗，是鬼吗……走路特么都没有声音的啊！
　　东永裴嘟了嘟嘴，再次眼巴巴的看着客房中，义正言辞道：“守着我男人。”
　　秋花默默地对自己说，你要试着习惯。
　　“秋花，我这脸明天能消肿吗？”他可不要顶着一猪头去见他那小美人。
　　“如果您还不去休息的话，我敢保证它三个月都不会消肿。”秋花笑得人畜无害。
　　“你威胁老爷我？”东永裴觉得是时候且有必要立威。
　　“奴婢只不过觉得夜晚风大，怕老爷惹了风寒。”
　　“秋花，这是六月。”有风那叫舒爽。
　　秋花笑。
　　东永裴撇嘴。
　　“老爷？”秋花挑眉。
　　东永裴再撇嘴，“我去睡觉。”
　　次日。
　　李胜贤是个认床的人，东家客房的床虽大也极为舒适，但一夜下来还是半昏半醒的状态过来的。
　　看着黄色铜镜中眼下明显的两块墨色，李胜贤默默地叹了两口气。
　　阿宝打来水，伺候李胜贤洗漱。
　　洗漱完毕，李胜贤又坐到椅子上，让阿宝给自己揉捏头部穴位。
　　“待会儿，老爷打算好怎么对东老爷说了吗？”阿宝一边按捏着李胜贤的太阳穴。一边问道。
　　“没有。”李胜贤心里没谱。
　　“没有也好，我们不知东老爷是个怎样的人，贸然定了说辞反而不好。”阿宝宽慰道。
　　“也许吧。”李胜贤闭上眼睛，长舒口气。
　　叩门声响起，一个仆人说道，“李大人，老爷有请。”
　　阿宝忙将门打开，李胜贤整整衣服迈出去。
　　仆人恭敬地行了个礼，“老爷有请大人到连月阁用膳。”
　　“有劳小哥带路了。”
　　行约一盏茶的时间，李胜贤和阿宝到了连月阁。踏进门槛，李胜贤只见一雍容华贵的年轻男子坐在首座，男子面貌柔和，肤色白皙，一双月牙眼显得极为可亲。
　　这就是东家老爷？李胜贤有些震惊，他一直认为，如此成功的商人起码也要有四十多岁。这样一看，竟和自己差不多大。
　　“李大人。”东永裴站起身走向李胜贤，笑着叫了声，“真是多有得罪，实在是昨日病得厉害，怕将晦气过给大人，才不敢与大人见面，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东老爷言重了，本就是胜贤考虑不周。”忙收起一脸的惊讶，李胜贤笑著作揖。
　　东永裴越看这娃子越满意，一派自然地将人拉入饭桌，按在离自己最近的座位上，“也不知道大人的喜好，就让厨房多做了几个品种，您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李胜贤受宠若惊，忙拱手道，“有劳东老爷了。”
　　东永裴为李胜贤夹了个四色烧卖，眼睛看着阿宝，又对旁边的仆人说，“带带这位小哥下去用饭。”
　　一顿饭吃下来用去小半个时辰，两个人一个乐在其中，一个心事重重。
　　逮了个空档，李胜贤忙说：“其实，在下这次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哦？不知大人所为何事？”有事儿好啊，有事儿就是有求于我，有求于我就要欠我情，欠我情就可以以身相许。哇咔咔，人生果然十分美好啊！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大人不必拘束，我们已经是朋友，有什么大可直说。”
　　李胜贤心下感动，想这东永裴果真是古道热肠。也不想绕什么弯子，就一股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通通告诉了东永裴。
　　“居然有这种事。”东永裴作惊讶状。知府近段时间到处搜罗宝贝，他也是有所耳闻，可没想到，居然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这老不死的。
　　李胜贤只得叹气。
　　“李兄莫要伤神，既然那知府想要那龙凤佩，我们给他便是。”东永裴已自动将李大人改为李兄。
　　“多谢东老爷。此次前来，在下没带多少银两，这二百两还望东老爷不嫌弃手收下，余下的钱胜贤日后会送到府上，定不会让东老爷白白损失。”李胜贤真诚道，又从袖口里拿出四张五十两得银票来。
　　“哎，这银票我不能收，我们既是朋友，又何必这样客气，还有，不要整日东老爷东老爷的叫，显得生疏，不如我们以后就以名字相称，我唤你声胜贤，你叫声我永裴。”东永裴借机说道。
　　李胜贤推辞，说什么都要将银票送上。
　　东永裴见这人竟是个内心倔强的，便只好收下。
　　吃完饭，东永裴也爽快，拉着李胜贤就要到自己的藏宝阁去。
　　只是路才走了一半，就被一路跑来的管家拦住。
　　管家年龄不大，也就七十有八，腿脚利索，身体倍棒儿。
　　东永裴止步，看着眼前气喘如牛的老头，调侃道：“王伯好精神头啊，一大早的晨跑呢？”
　　王伯气没顺过来就急忙说：“老……老……老爷……”
　　“在呢。”东永裴颔首。
　　“老……老……老爷……”
　　“都说了在呢。”东永裴笑。
　　“老爷！”王伯终于缕顺了气儿。
　　东永裴知道王伯是最看不惯自己平日的不正经的，这会儿见老头动怒，也就讪讪的摸摸鼻子。
　　王伯总算心头舒坦点儿，又瞥见他家老爷牵了一名男子在身旁。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伤风败俗啊！
　　王伯气得胡子倒立，但当着外人的面还是不愿斥责他，便将拳放到嘴下假咳两声。
　　东永裴这才撒开那软软的小嫩手，一脸正色道，“这是镇里上任不久的李大人。”
　　“老叟参见李大人。”王伯作势要跪下行礼。老头爱喝酒，昨天贪了两杯就早早的睡去了，今早也才刚听说家里来了县太爷。
　　“老人家不必多礼。”李胜贤忙向前将王伯矮下的身子扶起。
　　“谢大人。”王伯对这县令，没什么好感，刚才行礼也只是做做样子，幸好这小子没让自己真的跪下去。
　　“王伯，刚刚如此慌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东永裴问。
　　“回老爷，门外有人求见老爷。”
　　“求见？谁啊？”这两天他们家是不是人气旺了点儿。
　　“来人没报姓名，只是说老爷是他的二贤弟，老爷可否认识？”据他所知，他家老爷除了生意上的几个固定伙伴，就没有几个朋友。原因他总结过，主要是因为他家老爷，见着漂亮的人就死命倒贴，碰上丑的就连个脸都不给人家，事后还猛往门口撒盐巴，说要辟邪。恰恰，能叫老爷认为是美人的，又没有几个。
　　“不认识。”东永裴答得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可是……”
　　“没啥可是，老爷我才不认识什么大贤哥二贤弟，让那人走人！”东永裴摆摆手说，然后转身再次拉起一脸呆滞的李胜贤，笑得跟朵秋菊似的，“咱去藏宝阁吧。”
　　“老爷……”王伯看那跑的跟兔子似的人，愣住，然后捏住下巴几根花白的胡须，深沉道，“绝对有猫腻。”
　　然后，他只感到耳边嗖的一声，一个虚晃的影子就过去了，再然后，王伯被那影子带的一身子不稳，原地划了几个圈，最后，华丽丽的摔倒在地上。
　　尼玛！王伯心里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