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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四章 深山别墅 ...

  •   “吴邪”似乎很热衷于这种你问我答的游戏,这会让他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优越感。

      我扭过头去没有理他。

      一个人的自问自答当然一点意思都没有,他见我没有说话,就把耳机戴了回去。

      被我拂了面子的他居然一点都不恼,平静得让人捉摸不透。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地方。根据太阳的方向可以判断直升机是往内陆开去的,比较偏中部,太阳就在我的斜前方,有点刺眼。

      从北京一直往西南方向飞,城市渐渐消失了,绿色的山脉连绵起伏,最后直升机停在了一个山头。这座山很矮,隐藏在山与山之间,山上建了一座别墅,看样子有些年头了,一面墙上攀了爬山虎,从底部一直到小巧的塔尖。白色的别墅泛着灰败的颜色,雨水和灰尘侵蚀了雪白的墙壁,有着一种沧桑的美感,一如在地底沉睡千年的古董。

      “吴邪”和我在审美上倒是出了奇的一致。

      直升机就停在别墅的前院,柔软的草坪被螺旋桨带起的风弄得有些凌乱。

      我是被拖进别墅的,这就是不会走路的悲哀,我是会跳,可是“吴邪”觉得拖更适合我此时的身份。“囚犯”没有发言权。

      化脓的伤口在草坪上拖出一条混合着脓水的血痕。这么脆弱的身体,我还能活多久?

      想起在青铜门里的日子,那时候受什么伤都会很快好起来,简直就是自带外挂。可惜现在这种体质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怎么也好不起来的尾巴。

      原以为我会被关在地下室什么的,没有想到的是他会把安排在一个有着柔软大床的房间,朝阳的窗户打开,可以听到林海的声音。

      “我说过我比你心慈手软多了,你都这样了,我折磨你还有什么意义?”他靠在门口解释,之前没有仔细看,现在他迎着阳光,我倒是把他的脸看了个一清二楚。的确是一模一样的脸,连亲兄弟都没有办法做到一模一样,他怎么做到的?他的皮肤变白了不少,就因为这个原因,他眼睛下的黑眼圈更明显了,像烟熏妆一样。

      他说他折磨我还有什么意义,那么他绑我来又有什么意义呢?请我来做客吗?

      他甚至连门都没有锁就离开了,我这个样子的确逃不到哪里去,但他对我也太放心了一点吧。面对这么一个怪咖,我完全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把我拖到这个房间之后,他就放任我在房间里待着,除了有人来给我送了一顿饭,竟再没有人来打扰我。他是绑我来浪费他的粮食的吗?

      房间的布置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简单而极具实用性。虽然被一路拖行的尾巴很痛,但我还是决定先查看一下我待的这个房间,我实在没有办法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没心没肺地倒头大睡。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但家具却少得可怜,以至于显得非常空旷。靠窗有一张书桌,书桌上放着一些书、一个相框还有一个茶杯。我蹦跳着到书桌前,发现相框里的照片是我小时候去动物园拍的那张,一股奇怪的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又不是我,为什么要放我小时候的照片?就算他要取代我作为吴邪而存在,又何必做到这样?我把书一本本摊开,都是一些关于心理学方面的书,上面甚至还有圈圈点点的笔记。杯子里有他冲咖啡留下的印记,我想象着他在夜晚一边看书一边喝咖啡的情景,窗外是山风吹来林海的怒涛声···

      擦,这是他的房间!

      我颤着手猛地把书桌的抽屉打开,画面回到我未进长白山的时候,在烦躁的时候,我也是用同样的动作抽开书桌的抽屉,镇静药、止痛药、抗抑郁药,瓶瓶罐罐,整齐地码放在一起,一直延伸到漆黑的抽屉内部,无止境一般。

      一样的药,一样的摆放位置,真是见了鬼了。在这一刻,我的内心产生了动摇,如果他不是吴邪,那怎么会连这些小习惯都一样?可他是吴邪额话,我又是谁呢?

      门半开半掩着,仿佛正静静等待着,等待着我将他打开,然后去寻找背后的真相。他这么做是在等我去找他吗?

      打开门,从二楼到一楼再到三楼,最后是最高处的塔尖,我在那里找到了他,寻找的过程花了一个多小时,因为总是要在中途休息,而且楼梯很难跳。在这里,没有人会帮我。

      他站在塔尖不大的平台上,双手撑着栏杆,即使没有回头,他也知道,我来了。

      “你都看到了。有什么感想?”

      果然是故意的。

      “你是谁?”我问道。

      “我就是你。”他笑了笑说,“居然会失去那段记忆,真是太可惜了。不过要不是你失忆了,我可能就活不了那么长时间,也不可能前往长白山给你那封喉的一刀了。只是没想到明明已经确认你死亡了,你居然还能以这种形态出现在我面前,借尸还魂吗?”

      他转过身,一副墨镜遮去了他的黑眼圈,嘴角是轻佻的弧度。

      他说的话让我有些吃惊,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想法就是——莫非我去过秦岭,然后还复制出了一个“吴邪”?秦岭青铜树的复制能力太诡异了,经过老痒母亲的事之后,我对秦岭的青铜树唯恐避之不及,怎么会整出另一个自己呢?

      失去了那段记忆,我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只好对他说:“我想知道我失去的记忆是什么。”

      “吴邪”没有隐瞒,他所说的故事的开头正好与我记忆的断点相重合,而我在小花的引导下一直以为那段时间我是在昏迷中度过的。

      那一年,我因为一只青铜三足金乌而再次来到秦岭,在那里,我被一批追杀我的人堵截了,那会儿得罪的人太多,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为了引开他们,我利用青铜树复制了另一个自己···

      一场必死之局,因为“复制品”的存在,我全身而退,而本该替我而死的“复制品”也意外地活了下来。

      “吴邪”看着我说:“断了7根肋骨,还有18处枪伤,大大小小瘀伤不计其数,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呵,你只当我是避劫(尝有遇死劫者,以人偶替之,称避劫),却从未想过我也有血有肉,我也会痛。”

      没有声嘶力竭,他的表述平静得就仿佛在说另一个人的遭遇,我终于明白了他恨意的来源。

      因恨入执,因执入念。站在他的角度,那个赋予他生命却让他去送死的家伙真是混蛋得可以,现在他要怎么对付我,都是我活该。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么选择,你还会选择创造出我吗?”他问。

      会吗?会的,我和一个人有十年之约,在没有见到他之前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的。在他进入青铜的那一刻,我就失去了欣赏斑斓世界的能力,只剩下一片混沌的灰,灰色尽头,是他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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