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门鬼话（瓶邪）》仲品越

30、第二十七章 周天星辰（中）

　　秀秀把我们送到了一个巷子深处的老宅子里，老宅子是典型的四合院，布置得古色古香。开过去的巷子不算宽，但正好能容纳下一辆车，这是小花的房产，他开玩笑说是金屋藏娇用的，其实不然，他只是想在喧嚣的都市里找一处僻静的休憩之所，可惜他的休憩之所曾被我长期霸占过。我的记忆不是很清楚，依稀记得那时候伤得很重，小花在我身边几乎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我一星期，对我好得让我差点以为他喜欢我。我对他说我没有跟他过一辈子的打算，他狠狠地削了我的后脑勺，我得出一个结论：他大概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喜欢我。

　　重新回到老宅子，小花不在，里面的摆设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秀秀站在门口，显然并不打算进来坐一会儿，她把墨镜挂在食指上，十分随意地依着门框说道：“你们先住在这里，小花哥哥很快就会回来。有什么需要的现在就跟我说，生活用品里面有，都是新的。”她好像挺赶时间的。

　　我想了想，觉得总是让闷油瓶抱着我肯定不行，于是说：“帮我弄部轮椅过来。”

　　秀秀笑着说：“好。”

　　胖子在客厅里转了一圈，补充道：“帮我弄只烤鸭来，要片好的，多点荷叶饼。”说着胖子舔了舔自己的下嘴唇，活像饿了好几年。

　　秀秀把墨镜戴回到脸上，没有应胖子的话，转头就走了。

　　胖子连忙在后面喊：“霍大小姐，你倒是买还是不买，给个明白话~”事关肚子，十分重要！

　　秀秀偏过头，颔着小巧的下巴说：“你猜啊。”

　　等秀秀走远了，胖子还在看着她远去的方向，肥肉横生的脸上堆起一个笑容：“猜你一定会买。”胖子讲这话时无比的自信，眼中的精光仿佛已经看到煮熟的鸭子向他飞来。胖子对北京烤鸭，似乎有着一种奇葩的执念。

　　老宅子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这画面像极了当初大闹新月饭店后被人追杀，最后躲到霍家的荒凉小屋的场景，只是这里的环境比当初不知好了多少倍。

　　过了一个多小时，秀秀把东西送过来，没说两句话就走了，她真的很赶时间，但还是把胖子要的烤鸭送了过来。

　　到了晚上，我们一人一间房，四合院很大，客房足够。我躺在床上，溃烂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靠近尾鳍的部位甚至可以透过浓水看到森白的骨头，像是要从外到里融化了一样，视觉的冲击力比疼痛更甚，真的是···够恶心的。这伤口要是搁大夏天，没准还会生蛆。

　　齐羽给的药效果并不明显，但是聊胜于无，我把白色瓷罐子里的药膏挖出一块来，正要涂时门开了，来的人是闷油瓶，我刚想用被子去遮溃烂的尾巴，但已经来不及了。

　　自从发现药的效果不佳之后，我就很抵触闷油瓶来检查我的尾巴，这种心情大概和上学时候打架受了伤，回家不让老妈发现你伤口的心情差不多。虽然这破比喻挺奇怪的，但目的总的来讲很相似，一是怕担心，二是怕被一遍又一遍地检查。

　　可是现在，我已经彻底地暴露了。

　　“小哥。”我抬起头看着他走到我的床沿，然后坐下。可怜我手里还托着一坨药膏没来得及抹，现在抹也不是，不抹也不是，于是干脆让它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闷油瓶的目光落在我的尾巴上，脸色微变，气氛一下子就凝重起来。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我一边说，一边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把身边的被子拉过来盖在尾巴上。妈蛋，盖个被子有什么好心虚的！

　　“更严重了。”他说。

　　“嗯。”跟闷油瓶聊天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不像胖子，我说一句，他能扯三句，发散性思维不要太棒！

　　因为和被子接触，尾巴的疼痛更加厉害，我想我的表情应该是扭曲了，然后一个神奇的想法在我脑海中产生，鬼使神差的，我对闷油瓶说：“小哥，你觉着我去做截肢手术，然后再安个假肢怎么样？没准那样我还能站起来走路。”

　　闷油瓶淡淡地扫了我一眼，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我依稀感觉到了他眼神里的嘲讽。不同意也不用直接上鄙视吧···

　　他把白瓷罐子拿过去，打开，然后强硬地扯下了我的被子。唉~能好好说话不动手动脚吗？

　　冰凉的药膏涂抹在鱼鳞脱落的部位，指尖所过之处留下微热的温度，闷油瓶的样子很认真，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眸，也掩藏起他的心情。

　　房间里很安静，带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吴邪，你会活着的。”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安静，闷油瓶笃定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必然的事。我楞了一下，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特别给面子地说：对，我一定会活着的。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我不敢作出任何承诺，我怕我做不到。

　　因为闷油瓶的陪伴，我很快就睡着了。早晨醒来，小哥已不见踪影，站在我床边居高临下看着我的是另一个人。

　　他说：“还活着为什么不来通个信？”

　　来的人是解语花，他的样子很憔悴，眼睛下有着淡淡的黑青色，一付没有睡好的样子。他不去睡觉难道就是为了来质问我？

　　我回道：“我以为我不会再来找你了，以前每次来找你都是给你添麻烦。”

　　小花没有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的打算，他说：“你到了长白山之后就突然消失了，我派人找过你，但没有任何结果。”

　　他为了我的安全在我身上装了定位仪，这我知道，也没有反对。不过到了长白山后我突然消失是个什么情况？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传说中的魂穿事件发生在了我身上，毕竟从一个人变成一个半人半鱼的生物而且样貌全变，怎么看都不像是原装货了。但是听了小花的话，我对之前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小花扶了扶额头，接着说：“我还怕你死了没人给你收尸，看来我想多了。”

　　这···难道小花还到长白山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