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血》九月霏霏

1、第一回 相思成灰

　　天边一轮冷月高高悬空而挂，漫天繁星点点发出璀璨灼灼其华的光芒。
　　古老的青石城墙上站着一位身若长树的年轻男子，男子着白衣面容如桃李凝脂如玉，柳眉纤长嘴唇殷红如血，如若不是看他白瓷修长脖颈下露出的喉结都会让人以为他是个女子，一个比女子还要妖娆美丽几分的男子。
　　楚辞手中执一把画着山水卷的蒲扇，那双勾魅的眼眸却是望眼欲穿看向那漆黑的古道，眉目深锁锁不住那缠绵的相思之意。
　　“整整一年了，为何你还不回来？”
　　楚辞收紧手中的蒲扇微微咳嗽几声，迎面的冷风袭来吹拂着白色的衣袍飘飘，他却固执的站在那里久久不愿离去。
　　“公子，公子……”
　　一道由远而近的声音渐渐近了，楚辞转身看着眼前慌张的奴仆，“何事？”
　　公子，夜凉风大，您不要再如此的等下去了？
　　楚辞眉目深锁，“你胡说什么？”
　　“公子……”
　　奴仆砰的一声双膝跪地，一张稚气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九小姐回不来了……”
　　楚辞的脸色顿时煞白一片，脚步后退几步用扇子指着他，“你说什么？”
　　“前方传来消息九小姐带领一队士兵突围敌国被俘全军覆没……”
　　“不，不可能的，我不相信，她说过会打胜仗回来，等她回来我便娶她过门……”
　　楚辞边说边走突然他的喉咙处喷涌而上一股热烫的鲜血从嘴里溢出，娇弱病容的身子轰然倒地。“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烽火连天的激烈厮杀对战在萧国提议停战协议后才渐渐平息。
　　春去春又回，三年后
　　艳阳高照，繁华的都城洛阳牡丹花开一片繁花似锦的景象。
　　都城的热闹大街上坐落着一处奢华占地极广的宅子，楚府。
　　这楚府的老爷楚霸龙是洛阳城中的首富 ，楚家家教甚为严厉，更是出了一代绝色美男子楚辞，传闻楚家公子生的颜如碧玉肤如白脂。可惜的是他从小身体不好，就是因为身子的羸弱更为自己的柔美增添了一丝别样的风情。
　　楚府中的花园中种植着各色繁花，花朵争相斗艳的开放，蝴蝶翩翩好不热闹。
　　花丛中站着一位体形消瘦的男子，男子一袭白衣淡淡的披散在肩上，一张惨白的脸昭示着他的身体不是很好。
　　一只彩色的蝴蝶飞了过来，他伸手蝴蝶便飞在他的手指间驻足停留。
　　“九歌，是你吗？”
　　楚辞的嘴角勾起一抹如画般的笑意，一双眼眸中透露出淡华如水的秋色。
　　一阵风儿轻轻吹拂，受惊了的蝴蝶飞走指尖徒留一缕清香，他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
　　“咳咳，你还是离我远去了……”
　　楚辞凄凉一笑，笑容清冷且悲凉。
　　“辞儿，你身体不好便不要在外面吹风！”
　　身后一道苍老关切的声音传来，楚辞缓缓转身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人语气淡然，“不碍事……”
　　楚父走到他面前缕了缕自己花白的胡子，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看着眼前病恹恹的儿子，他的心难受至极，这三年多时日里他都是如此病着药师罔顾。
　　他楚霸龙命人遍寻名医却是都治不好他的病。
　　他知道他是心病，可是如今那药引也已经不在了，他却还是如此的看不开折磨着自己。
　　“辞儿，整整三年你都没有唤过为父一声爹了，你还在怪罪爹爹阻止你和那九家小姐相爱吗？”
　　楚辞美目轻蹙，“孩儿怎敢，孩儿如今这般不是父亲愿意看到的吗？”
　　“放肆！”
　　楚父一甩拂袖，“我楚家祖辈都是书香门第之家，怎可娶一位无德无贤的媳妇，那九歌从小大大咧咧整日舞刀弄棍哪里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我们楚家是不会要这样的媳妇！”
　　楚辞却勾唇淡然一笑，“如今你说这些还有何用，她已经死了，死了你知道吗？要不是你们反对我们相爱，她怎么会想到用自己代替她的父亲出征，她多希望打的胜仗回来求的皇上替我们做主成全我们，可是她却是没有回来，一介女子肯为了我做这么多，而我楚辞堂堂七尺男儿却是什么都做不了，我就是个病秧子在这里等死……”
　　“不，不是这样的，辞儿，为父不准你这么说，在为父心里你是最出色的男子，那九歌已经死了，你就忘记她吧，你知道公主一直钟情于你……”
　　“我不喜欢她，我楚辞此生最爱的女子已经死在了边陲战场，从今后我便拖着这残破的躯壳孤独的过完这辈子，当初你们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也算是成全了我们……”
　　“啪啪……”
　　楚父恼怒两巴掌狠狠打在他的脸上，“不肖子孙……”
　　楚辞被打的后退几步他抚摸着发疼的脸擦拭掉嘴角的血迹冷寒一笑，“打死我最好，知道吗？我恨透了这张脸，就是因为这张比女子还要美的脸让我痛不欲生……”
　　“辞儿……”
　　楚父痛苦不堪的看着眼前的儿子，他不由自主的握紧发疼的手掌，打在儿身痛在父心，他心疼儿子也怪他如此的不争气，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颓废了这么多年。
　　楚辞难受的咳嗽几声，艰难的抬起步子从楚父旁边走过，父子俩竟如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楚父在身后冷声道，“今夜随为父进宫，萧国的太子携同太子妃前来意图和我国修百年之好，皇上点名要你去……”
　　楚辞刚欲开口拒绝他楚父却不给他任何的机会，“你若不去，就等着给楚家满门收尸……”
　　楚辞艰难的挪动步子消失在花园中，
　　九歌，我多想随你而去，可是我肩膀上有责任，待我完成了最后的责任，便来寻你可好？
　　夜凉如水，奢华的皇宫宫殿中早已是烛火通明，大红的灯笼从宫门口一直排到了宫中赴宴大殿。
　　整个皇宫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火树银花不夜天。
　　奢华的宫殿中早已坐满了前来赴宴的大臣，那贵宾席上坐着从萧国远道而来的太子和太子妃。
　　大红的红地毯铺成如血一般的颜色高贵且奢华。
　　丝竹悦耳声声醉如仙乐，葡萄美酒夜光杯，美人香菜香酒香缕缕传入鼻尖。
　　那高殿上坐着年迈的老皇帝，皇帝一袭龙袍精神焕发高高坐在那高殿上，一双精明的眼睛把坐下的人都看在眼底。
　　“今日朕略倍薄酒欢迎萧国太子和太子妃来访，朕代表众臣敬太子一杯。”
　　皇帝举杯应邀群臣，那坐于皇帝之下的年轻太子萧无色起身举杯对着皇帝微微一拜，“多谢皇上盛宴款待，本太子先干为敬！”
　　年轻的萧无色长着一张俊雅的脸，身着一袭华丽的玄色衣袍，袍子上绣着盘龙的暗纹，一双犀利的眼眸扫视了群臣一眼而后一饮而尽。
　　“哈哈，传闻萧太子是人中之龙豪爽英雄，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皇上客气！”
　　萧无色缓缓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道果子狸放到身旁坐着的女子碗底，“璎歌，你尝尝……”
　　那叫璎歌的女子一袭红火的衣裳，一头青丝挽起插着一根金钗，那张雍容华贵的小脸淡淡一笑，“好……”
　　“太子对太子妃果然是很好，看来传闻不假，太子果真是痴情男儿。”
　　一大臣起身恭维着。
　　萧无色微微摆手缓缓起身拉过一旁的女子，“本太子在此立誓，萧国和楚国愿永结安好，不再打战了。”
　　“太好了，终于不在打仗了！”
　　众位大臣纷纷附合。
　　“萧太子爽快，不打了，以后我们两国和平共处。
　　“哈哈……”
　　“楚哥哥，你瞧父皇今夜笑的多开心啊……”
　　坐在楚辞身旁的华装女子轻轻触碰了他的胳膊，示意他朝她的视线瞧去。
　　楚辞自从来到宴会便心不在焉，他本不愿意来参加这无聊透顶的宴会，可是，他却是身不由自己，他恨萧国，他的九歌就是在和萧国的对阵中身死，讽刺的是皇上并未在九歌的死上多说一个字，是啊，九歌死了除了他和她的母亲伤心之余，有谁还会记得她，记得那个洒脱的女子把年轻的生命献给这冰冷无情的国家。
　　楚辞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女，少女一袭宫装威严不凡，只有那张娇俏的小脸告诉自己，她还是个小姑娘。
　　“是啊，皇上很开心……”
　　“楚哥哥，你怎么了？”
　　公主知道他不高兴来参加这宴会，可是她却希望能看到他，从见到他开始她便喜欢上了他，这个长的比女子还要美丽的男子他本该是上天的宠儿，却是最孤独之人。
　　楚辞淡淡摇头没有言语。
　　公主看他不在言语继续找话题，“楚哥哥，你瞧那萧国太子真是年轻有为，那太子妃也长的很漂亮，咦，本公主怎么觉得那太子妃有些眼熟？”
　　楚辞没有搭理她的话语自顾自的喝着杯中的清茶，他的身子不好这公主便贴心的替他准备了热茶。
　　纤瘦的手指微微握紧琉璃杯，“九歌，我很快便来陪你了……”
　　璎歌自从来到楚国便觉得似曾相识，可是她却是什么都不记得，视线轻轻扫视了筵席的人，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落在了她的视线中。
　　她手中的茶杯顿时倾洒，一些茶水洒落了出来。
　　那人是谁？为何她会从他身上看到绝望的悲伤？
　　“璎歌，你怎么了？”
　　萧无色眼眸一顿看着她失神的样子心底猛然一紧，随着她的视线瞧去他看到了那个白衣少年。
　　是他？他怎么也来了？
　　璎歌却猛然站了起身，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对边的白色身影，“歌儿，你做什么？”
　　萧无色的脸色一变，“启禀皇上，太子妃身体不适，本太子先带她回宫休息，稍后再来陪皇上痛饮……”
　　萧无色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拉过璎歌的手便要离开筵席，众人都不解这萧太子和太子妃在搞什么名堂？
　　“走……”
　　萧无色拉扯着璎歌，璎歌的视线却一直看向那对边的男子，“楚哥哥，你瞧那太子妃一直都在看着你……”
　　公主在一旁好心的提醒，那太子妃也觉得楚哥哥比女子还要好看吗？
　　楚辞喝下手中的茶轻轻放下他抬起头便见到那红地毯上面被带走的红衣女子，那女子……
　　楚辞的脸色煞白他起身便朝着殿外追寻而去。
　　“楚哥哥……”
　　公主也起身追了出去，皇帝和众位大臣看着眼前的一幕都面面相聚，这究竟是在搞什么？
　　皇帝一双锐利的眼眸扫视了那坐下的楚父一眼，“令公子是怎么了？”
　　“皇上息怒，草民这就去瞧瞧。”
　　一场原本欢天喜地的筵席被几个年轻人搅局，皇帝为了打圆场便举起杯子，“来来众位大臣，朕敬你们一杯……”
　　“皇上万岁……”
　　丝竹渐渐响起盖住了刚才的尴尬。
　　御花园处，萧无色用力放开璎歌的手恼怒拂袖，“知道你今晚很失礼吗？本太子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璎歌却无视他的怒意一脸的难受之色，她蹲下身子抱头，“为何我会觉得这里的一切是如此的熟悉，那个白衣少年是谁为何看到他我的心好痛……”
　　萧无色的眼眸中划过一抹诧异之色，“你说什么？”
　　璎歌却起身扭头便要离开，“不，我要去问他他究竟是谁？”
　　“啪……”
　　萧无色甩手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一张俊雅的脸上有些许扭曲，“早知是如此，本太子就不该带你来……”
　　是了，如果知道带她来会遇到那个白衣男子，哪怕困她在萧国一辈子他也乐意，他不懂，为什么金针入脑了她却还是忘不掉。
　　璎歌被这一打似乎冷静了许多，她捂住被打的左脸狠狠的瞪着眼前的男人，“萧无色，我讨厌你……”
　　说完后便要跑开，萧无色却伸手抓住她抱紧在怀中紧紧抱住，“讨厌我吗？可是你已经是本太子的太子妃，这辈子你都逃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