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章 重逢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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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你恨的话也是正常……”
我心中一动，果然还是提到这点……
“什么？”我故作惊愕，一时不知他意指为何的样子，然后才恍悟，不甚在意地回道，“怎会？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日子，又过去这么久了，连什么事我都快不记得了，谈什么恨？”语气轻松得很。既流利又有力。
“宁风你……”
“如果有什么不愉快的就更应该忘却了，不是么？人总要向前看才好。”我淡淡地打断了他。
“这样么？”他沉吟着，不作声了。
我云淡风轻地微笑，希望自己表现出一副潇洒淡然无所谓的样子，从他的表情猜测效果应该还不错，至少那副向来自信优雅的面容上流露出了些许迷惘的神情来。
维持着淡然轻松，低头又喝了口咖啡，可实际上全身的神经却因对方紧缠不放的视线而紧绷着，心中十分清楚他默默看着自己的用意，其实是在不动声色地从我神情来研究话里的真实度，揣摩我的心思。
他那么聪明，判断事物从不是靠言语，而是靠观察。这点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明白了。
所以我淡淡抬眼，坦然迎视，从容以对。
触目所及的是他依旧斯文俊逸的面容，那双曾令我着迷、后来却又惧怕的眼睛，果然正一瞬不瞬地对着我，眼底是一如既往得暗沉深邃，又添几分复杂。
我已经不再是三年前的宁风，丝毫没有回避他的审视，反而以不下于他的沉稳锐利静静回望，始终保持一股自若的悠然与他对视，直到他先有了细微的转变——
那深沉而蕴含试探的眼眸深处似乎失去了某种动力，渐渐地沉寂了下去，竟使人产生种错觉，联想起耷拉着脑袋的大犬。
可是，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我身上，不曾移动分毫，似是要望进灵魂深处，表情也没有任何微妙的改变，只不过那深沉难测的眼神中光华流转，流失了某种东西，却被另外的事物填补了，竟是愈发犀利汹涌。
这是他评估对手时特有的神情，绝对的冷静和缜密，以及将要出手一举击溃对方的预兆。
我被他盯得有点毛骨悚然，接着就是渐渐上升的火气，才要开口结束这种毫无意义的相会，他却快了一步开口。
“昨晚没睡好？脸色不大好……”他突然改变了话题，神情也不复适才一瞬的咄咄逼人，语气似乎有着……诚挚的关怀？
这人的洞察力一向比常人敏锐，更会主导局势，但我却极度厌烦他这种口吻——虚假！
“还好。”微微一笑，低头看咖啡喝尽了的杯子，只留淡淡的褐痕，思量着再待下去也不过浪费时间，尤其凭以往的经验，估计他也许早就已经在布局了，之前问的那些废话，其真意也许在于突破我的心理……
不想和他交手，不想再玩手段比脑力，得找个理由离开，快刀斩乱麻。
“劳逸结合才好……”
我抬眸瞄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敢情他这是以为拼命工作的缘故？呵呵！真是讽刺，而且好笑。若是以往，对招惹和错待自己的人，我必定会出言不逊、照实反驳回去让他当面难堪，而且对方越难看自己就越舒坦，但现在——
“多谢提醒。”我笑。
经历了太多，早已让我明白：很多事，重点并不在于事实如何，更不必较真地去追根究底，相反，敷衍带过才是明智。太过激动的情绪外露，不过是暴露自己的弱点，让人瞧了笑话去，无疑是愚蠢至极的行为，何况他目前仍是我的老板，再怎样也不能轻易得罪。
人毕竟是现实的动物。我是人，也不能例外。
“总裁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告辞了。”彬彬有礼地开口，已经要起身离位。
“等等！”他急忙喊住，“你今晚有事？我们很久没见了，跟我聊聊不行么？”
“总裁初来乍到，有不少情况要熟悉了解，想必应该很忙，怎好在这里费时。”仍旧微笑。
他却皱了皱眉头，显然觉察得出我笑容下面的真意是什么。
冷淡、疏离、戒慎，又不失身份的礼貌，这就是我要求自己扮演的。
“和老朋友一起吃顿晚饭，总不过吧？公司的事，也不急在一时。”
“可我最近比较忙，也挺累，想回去早点休息了，总裁刚刚不还说要劳逸结合的？”我又笑。
“三年来……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怪我、怨我？”他沉声问，眼睛却锁住我的，洞悉的，沉郁的，不是犀利，而是深沉，我无法解读的深沉，“你说已经忘记，可我却都记得，时时刻刻……”
这次换我眉头皱了起来。
他继续说下去：“当年那种情况下你不辞而别，我真的很担心——”
我神色一变，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愤怒与质问，却马上控制住了，放在桌子下面的双手握紧了拳头，深深明白如果接口提起往事，就必定会照着他的剧本走，而我不愿再被牵制。他向来能言善辩，吃了那么多次亏，怎会还看不清！
有怒气可发，是因为还存有感情，在气势上就已经输了，更是无形中敞露了自己部分心门；冷漠，才是表示对一个人真正的无视与遗忘，才是树立起了强韧的防线。都不在意了，怎还会有怒气可言？而对一个陌生人，自然会有防备。
我只想忘记一切，不再和他有任何接触，既然如此，就必须紧守自己的那份坚持，何况事实就是事实，发生了就无法改变，回顾一次，不过多一分伤痛和耻辱。
暗暗调整着呼吸，再度缓缓笑了，抬眼：“我从来都很好。这已经说过了。”
果然不错，他还是那么善于掌控人的心理，深知愤怒往往是败阵的预示，清楚怎么在我不想谈的时候逼迫我谈，何况凭他本身对我的了解。
然而，如今我又怎会愿意在他面前轻易表现出情绪的失控？
他看着我，露出抹苦笑来，微微垂眸看着他自己面前的杯子，仍旧满满的，动也没动过。
我往后退了退椅子就要起身，他却轻问：“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吗？我不奢望得到原谅，只是——”讲到这里，他又停住了，几番欲言又止，似是考虑措辞，难以启齿的模样。
“总裁多虑了，哪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问题，今天就算是第一次认识好了，大家都知道总裁一表人才，风光无限，行事作风更是严谨果决，众人自然都期待跟随您的步伐走。若是总裁还觉得有芥蒂，那我辞职也是没什么问题……”
“你！”他一惊，恍然明白我是什么意思，脸色旋即难看起来，怒声说，“你居然以为我是为了这个才……”眼底竟似乎有几分受伤。
“如果不是，那最好不过了，就更不必要多谈什么了。失陪！”我撇过头不去看他那双略带忧愁色彩的眸子，毅然离座。
然而还没跨出一步，左手就被拽住了。挣了挣，没挣开！不死心，再度用力挣，居然还是文风不动，不由心里更气。
“放手！”回头看那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冷冷道。
他没动，看着我，我也不肯屈服，于是就这么僵持着，渐渐引得别人频频往这边看。
“你想当众出丑么？”我咬牙低斥。
他这种身份的人，最看重名声，在外言谈举止更是要处处显出风度。
果然他一个犹豫，手松了松，我心底微一冷笑，正想再度挣脱开，他却猛然一个用力，我身子几乎被他甩回了座位。幸好自己平衡感还不算太糟，没有太狼狈，却也差点撞翻了面前的杯子，里面的清水撒出些许在桌巾上。
待坐定，我瞪着他，惊怒道：“你干什么？”
“我们的确需要谈谈。或者你不喜欢这里，那换个地方也可以。算算时间正好可以先一起去吃个饭，吃饱后也许你心情会好点。”明明是十足无视我的愤怒和意志，可语气却还是那么得温和，神情也一派谦雅，只不过那眼神透露出不容拒绝的意味，这才是真实。
强势的做法总是在他不经意中流露出来，朝着他要的方向而去，却又隐藏得那么好，让人几乎觉察不出。习惯于伪装的人啊！
吃过他的亏，我自然知道这点。他的本质，就是具有侵略性质，活脱脱一头狮子，迷人、敏锐、慵懒、优雅，而且危险。是我碰不得的。
“不需要。”
“如果你不介意被人当笑话看，那你可以再站起来，看我会不会再拉住你。”他淡声说。
我一个惊愣，看向他，却发觉他是说真的。
摸不清他意欲为何，我闭了闭眼，深呼吸，强迫自己镇静下来。非要谈，是么……
最该羞愧的家伙都能这般坦然自若，没道理我会乱了阵脚。
“您身份尊贵，怎能屈就和我这么默默无名的小职员共进晚餐，实在无福消受。”再度睁眼，我听见冷冰冰的声音从自己嘴里吐出，“更怕消化不良。”
“你——”他黢黑的眸底瞬间有星星点点的火光聚集，转瞬却又消失无踪，又染上了那抹如海般的深沉。
夜无眠 Rebecca
2007年8月23日深夜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章 重逢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