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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九章 心防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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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天。
这是离开风扬后的第二十天。
我惨败,而他来到我面前,温柔地说:“回去吧!”
看到他,就一肚子火,恨不成烧死他!还回去?
心里冷笑一声,径直走过他身旁,没有投以一个眼神,连怨恨都吝啬给予,就和农舍主人一起拿着工具走出去。
“风——”
身后传来叫唤,依然被无视,却引起了这里人们的好奇和注意。
在这样截然不同于大都市的小乡镇,出现东方御这样的人和车,想不引起注意也难吧!
“那人是不是在叫你啊?是熟人?”农舍主人回头望望,又回过来说。
我笑笑,继续往前走,没有丝毫停顿和犹豫,淡淡道:“老伯觉得我会和这样的人很熟吗?”
“这个……”农舍主人又回头看了看,再看看我,“那位先生好像不是一般人吧……”
“阶层不一样呢!”我淡笑,“所以,抓紧干活啦!要不今天做不完那些活的啊!”
干活?
干什么活?你说在乡下干什么活?当然农活!现在正靠帮忙种地来抵伙食和住宿费呢!
好歹曾经也算是商界菁英,如今却沦落到寄人篱下的地步!
抬头望望蓝天白云,淡然笑笑,拿着铁铲和两大袋塑料薄膜,往前走去。
世事无常啊!
老伯被我这么一说也不再把心思放在那位不属于这里的先生身上,卖力地拖着五大捆竹篾一起走向承包地。
等中午回去吃饭时,车子已经不在了,人也不在了。
看着空地上还隐约可见的齿轮印,不禁冷笑声:现在你满意了吧!可以放过我了吧!
脱下满是泥污的外衣,洗了手和脸,抛开烦恼事,吃饭去也。
下午同样到地里顶着日头搭大棚。
做农活,用的都是体力,像我这种从来都坐办公室的一下子下放到地里,实在是不能马上适应过来,尤其这里的活实在不轻松。
为了赶时节,必须把暖棚里已经没用的西瓜藤除掉,重新搭棚好让新苗发芽。这一大片一大片的地,看着就让人脚软,何况做起来!
晚上躺在床上,腰酸背痛,疲倦不堪,却辗转反侧一时不能入眠。
想起早上的事,疑问为何又被找到,难道一开始就没有脱离他的掌控,一开始就被跟踪了么?
此外,有谁为了一个朋友,会这么大动干戈的?不过是一个朋友不是么?朋友……又有谁会这么对付朋友的?
完全无法理解他的思维,到底谁脑子有问题?
越想越来气,索性不想了,换角度寻思着以后的打算,近百万的负债如何偿还,以后的生计问题等等,不知多久后竟也迷迷糊糊睡去了。毕竟太累了。
隔天清早喝了粥,带上宽边藤帽又和老伯一起下了地。
因为有了经验,现在做起来可以说是驾轻就熟,就身子还不习惯。老伯人也不错,并不怎么催促,还见人累了就嘱咐在边上休息一下。
可人家和气,我却也不好意思三翻两次上田埂休息,而把主人晾在太阳底下干活啊!只好咬牙硬撑下去了。
傍晚收工回去时,远远地居然又看见了那辆醒目的黑色越野车!
车里的人走了下来,还是那般光鲜亮丽、丰姿绰约的样子,相比我的浑身是汗、满身尘土,更显得何其狼狈不堪!
但我依然挺直了背脊,昂首挺胸走向农舍。
世人多注重外表的华丽,却忽视了内里的肮脏。
如今,肮脏的决不是我!所以,狼狈的也不会是我!
你看吧!随你怎样想。我不在乎。
“怎么又是那位先生啊!”老伯疑惑地说,“他有什么事嗫?一直来这里……”
我没有说话,迈着正常速度的步伐和平时一样往来时路走去,两人距离越来越近,我依然不为所动,脚步坚定铿锵。
在还剩十几米时,他迎了上来,似乎略略皱了皱眉头。
我无声冷笑。
他上下打量了我翻,伸出手不知要作什么,我忙避开了,冷冷看了他眼,绕过去,继续走自己的路。
他没说话,也没再追上来。
他在想什么,我没兴趣知道。他来干什么,我不想费心猜测了,也管不着。
回到屋里洗了澡,吃了饭,早早就关灯睡了,因为真的很累。
临睡前,在拉上窗帘时,无意中看见了斜前方那块空地上的黑色影子,那是一辆车,以及车边侧靠的一条人影,明明灭灭的一点红色火星在夜间上弦月微弱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显眼。
我没有迟疑地拉上帘子,倒头睡到简陋的单人床上,不一会就睡实了。
清晨起来走过那空地时,无意间看见地上散落的不少烟蒂。
漠然地转开视线,问老伯今天要干的活。
“阿宁,你看喏!那人又来啦!”农舍主人过来指着外面说。
我淡淡应了声,并没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他到底是什……”农舍主人似乎对他的来历有些好奇,但顿了顿还是没问出来,改了话题道,“这年,还没见过谁的耐心这么好的咧!天天都准时来诶!”
没错!天天!每到傍晚六点半,屋前的石子路上就会扬起厚厚的灰尘,然后出现他的身影。这样的情形已经维持一个星期了!
我敛眉深思。
东方御啊!我真的不懂你!
不择手段把我逼入绝境,又这样天天出现,却不再动用高压政策,改以怀柔手段,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你对我推心置腹,我却视而不见,走得决然,你觉得受伤了,觉得你的自尊被侵害了,所以展开报复?还是正如你一直在说的,是为了和我做朋友,这一切只为了留我在身边?还是再简单点,纯粹是为了那一月之说?
或者,各种因素兼而有之?
然而,你不觉得太过么?对一个没有深仇大恨的人采取这样的手段,你不觉得太超过了么?别忘了,最有资格报复的人是我啊,不是你!
不管怎样,若说是为了你简简单单的一个目的,那么,这样也太夸张了!
还是像你这样出身名门的公子,都不懂得考虑别人的心情,只会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我已经懒得去揣测你的用意了。
你又觉得在你这么对我后,我会做出怎样的回答?
“阿宁啊!你不去和他说说吗?有什么误会的话讲清也就好了哇!看来,他真的很把你当朋友看的哪!”
我又是淡淡一笑而过,看着老伯:“对不起,给你们带来不便了,打扰之处……”
“哎呦!什么对不起!你们城里的人就是规矩多,动不动就来个道歉。那位先生也只是在这里等而已,什么事都没做,又打扰我们什么了?你不想去就不去,我们也不说什么的,只是看他有点可怜……”
我听了彻底无语。
什么事都没做?只怕即便真做了什么,你们也不知道。还可怜?
得了,即使真可怜,那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了。
我笑笑,没再说话了。
不过,却凝神沉思起来,说到他做了什么的话——
除了那人天天报到般地来一趟,这段日子倒是很安静,他是真没动,还是……
已经像以前一样早就布好了局,只等他一声令下,收网。
这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么?
记得这人做事一向神不知鬼不觉啊……
而如果,他真动了,我又该怎么办?
不由抬头望向屋外的天空,眉宇微锁。
东方御啊!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样,很好玩么?花那么多精力在我身上,你得到了什么?你那公司都不用管了么?就不用面对董事会的压力么?那样快速收购两家中型企业,怎么看都挺匆忙的样子啊!现在又天天花上几个小时来这里,你真是闲得发慌么?
又三天过去了,来的人还是来,不理的人也还是不理。
双方都坚持不懈。
这种状况,真是有点可笑,也有点——诡异!
这天,终于再度经过他身边时,我停住了。
“你还想怎样?”沉着声问,眼睛却看着地面凹凸不平的泥土石子路,除了第一天的那记冷眼,就没再瞧过他。
“我想你回去。”他一叹,“现在是你想怎样。”
我毫不客气地冷笑出声,抬眸凝视对方,嘲笑道:“说得好像你多好似的!我想怎样……哼!由得了我说了算么?哪次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你看看清楚,我现在这样,是谁的杰作?啊?”
“如果想要出这口气,那等你有了足够的财力不是更有希望?”他的声音很温柔,他的神情也很温柔,他浑身上下都很柔和,你绝对想象不到一个看上去有点纤细,看上去如此温和谦雅的人,居然会有那种手段!谈笑间,令对手灰飞烟灭的谋略战术!利落果断,而且冷酷!
“回来,回到风扬,我给你扳倒我的机会。”他慷慨地说,“那里才是你施展的地方,才有你驰骋的平台。”
我盯着他,冷笑着,走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