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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六章 隔阂(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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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么?”我一动作,他马上发问,声音因带着压抑的怒火而显得阴沉。
清楚他是在问我,但我只能背对着他摇头,不能开口,一开口肯定破功,还不想火上浇油,最主要的是不想当炮灰。这个时刻,只要一点刺激,相信他就会爆发了,而且绝对可以预料那惨烈的程度。我摸着肚子,也忍得辛苦异常。
可他何其精明,沉沉的声音夹带着一股风雨欲来前的宁静气息从背后传来:“你笑什么?”
“你也可以去准备待会的会议了。”东方御不等我回答又转而冷声对温霈儒说。
“OK!”温霈儒恭顺地遵命,很干脆地走了。
把人都赶走了,他倒也明智,我已经不去思考他是为了自己可怜得被打击得零零落落、所剩不多的面子,还是想这样好方便教训我。
我已经忍得快到极限。
“宁风——”威胁的语气愈显低柔,危险的气息在凝聚,一只手放在了我肩膀上,力道持续加重,隐含着雷霆万钧之势,显示出它主人的心情。
心里清楚此刻明智的做法就是继续装无辜,至少稳住情势,以免被烧成灰烬,但是——
我再也憋不住,几下闷笑跑出嘴巴,很快就演变成无法抑制的大笑。
忍笑忍了这么久,没有当着你下属的面肆无忌惮地笑你,让你更颜面无光,已经很道德了。呃——虽然我是罪魁祸首。
继续大笑,笑得毫无形象,反正已经惹怒他了,索性笑个够本。而且你自己要留我下来的。
原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本就做着死的觉悟了,没想到等笑够了,却发现他不知何时起只是静静看着我,没有意料中的狂怒,那神情却深邃无比。
呃——
现在是什么情况?那样不言不语的,却似乎更恐怖……
我不自然地动了动,对这样的静默没有准备……壮士断腕的豪情一退去,人的本性——对未知的恐惧——就上来了。
干笑几声,冷汗还是不受控制地滑落了……
“你终于肯笑了……”他说话了,打破了弥漫在我们间的寂静和诡异,注视我的眼神很温柔,语气也很温柔,“这么久没见后,你第一次这样笑……”
他的神情竟有股说不清的怀念,深邃而复杂,感慨、松懈、柔和……令我心头一震。
他的骤然转变令我无措,慢慢敛了笑容,垂眸不吭声。
气氛似乎再度慢慢凝结。
“不去开会了?他们都等着你吧!”淡声启口,没有看他,绕过他身侧就要离开。
没走出两步,手臂一紧,停步回头,没有出声。
“我过会再给你电话。”他走到我前面,放开了手,说完就转身,但离开前又突然回头,看着我,露出朵笑,奸诈至极。
“By the way!”他伸出食指晃晃,一派儒雅谦和,说出的话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你不接我电话,或者我打不通你电话,不管是什么原因,你自己想是比较偏爱电话还是我直接出现在你和你同事面前。”
他又笑。那笑里却是明显的威胁,以慷慨大方为华衣,包裹在绅士的皮相下:“虽然我个人偏好后者,因为这比较能显出诚意。但,我讲究民主,你可以自己选择!It’s up to you!”
我嘴角抽搐。这叫给我选择?根本就是——
不管怎么做,都是你要的结果,这种威胁本身就已经给出了抉择。说穿了,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看他那副慷慨的样子,心底就有一簇火苗逐渐燃烧成熊熊烈火。
你个独裁者,假民主,专横跋扈!
哼!还是一样的可恶加讨厌!果然,牛牵到北京还是牛。怎么就以为他变了呢?不对,是变了,只不过变得更狡猾、更惹人厌罢了。骨子里一样的骄傲和不可一世。
他指指他的脸:“还有,这件事不会这么结束,你最好想好怎么解决。”
说完,露齿一笑,森然的光芒眩了我的眼,我的气势一下子瘪了下去。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潇洒离去,留下我狠狠瞪着那背影。
再添一条——还记仇!
他进了总裁专用电梯,我也慢慢踱向员工用电梯,沉思着:
你说得没错,是该好好想想解决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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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无表情地拿着手机,听着那头的声音,心里在计算,这样的情况到底何时会有个头呢?
[晚上一起喝一杯?]
“我说,管理这么大公司你还那么闲么,在上班时间和员工聊天预定晚上的行程?真奇怪,有这样的老板公司居然没有倒闭。不过,也难说,你才刚接手,还看不出来,不定就快倒了。”
[你非要让我难过吗……]
“你可以这么想。”
[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好点了……]
“啊!不好意思,本人没察觉出来。”
[……你说话越来越直接了……]
“那是因为不直接有人自己领悟不出来,看我都这样直接了,可有人还是没悟出来,看来还是太含蓄了点。”我手肘撑着头,趴到了桌子上,口气却丝毫没有缓解。
[你怎么了?听上去很累的样子?]某人更直接,直接跳过。
“你究竟想干嘛?找我麻烦很好玩吗?”暗叹声。
[我不想找你麻烦,我想和你做朋友。]
再度听见这句老生常谈,我只有再度沉默,始终想不明白的是,他为何非要这样,几度三番,难不成真缺我这一个朋友?
可真是无上荣幸!
也许真的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他。
好吧!一切静观其变。
要当朋友,是吧!
“好啊!”爽快地答应,“那就是吧!”
[真的?]
“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挂了。”我平静地说,揉揉有些昏沉的脑袋,不想再纠缠下去。
[没!就跟你说声,下班后一起走。那就这样了,拜!]
挂断了手机,瞄了瞄电脑右下方,还有两小时。
该死的!撕张纸巾擦鼻子,流了一个早上的清涕,到现在是好些了,但头却越来越晕,不晓得能不能坚持下去。
定定神,继续盯着屏幕,然而却是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了,只觉得那一窜窜字符都在跳动,大脑某部分隐隐抽痛起来。
结果还是没撑到最后,提前请了病假打的回去了,至于某人的什么什么也早就忘了。
睡了会,就被崔魂似的铃声惊醒了。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又闭上了,等了会,扰人的铃声依旧毫无愧疚地发出噪音,好不容易停了,不到半分钟再度坚定不移地履行它的义务。
不堪其扰下终于伸出手往床上一通摸索。没有?再摸。还没有?继续摸。终于摸到了随意扔弃的西装外套,深入口袋继续摸索旅程,找到发出噪音的源头。
有气无力地开口:“喂~~”
[你走了?]
“抱歉。”支着额,突觉头痛又加剧了几分。
[他们说你请假了?]有点疑惑的声音,[中午不还好好的……]
我懒得回答,握着手机,倒在床上。
[是不是因为……那个……我中午是说过……可,你……]他吞吞吐吐着,似乎在考虑措辞。
听着他前言不着后语的话,我闭着眼睛想,唔,你中午说过什么?谁在乎!
“你想说什么?”耐着性子,一手解开衬衣扣子,有点热……
[你……不会这就是你想的解决之道?]他试探地问。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凝神沉吟——
解决……中午……
什么!难不成……这混蛋!亏他想得出来!
“你在侮辱人……”我压着嗓子,握紧了手机。
[对不起!可也太巧了点……]他咕哝。
翻翻白眼,感情你少爷认为我是这么没出息的人?装病扮弱?这是你的智商问题!况且若真想解决办法,至少我不认为这有用。
无语,加上身体又难受,我没搭理他。
那头似乎意识到不对:[真的很严重?]
“假的!”我吼,利索地挂了电话,摸索着拔了电池,终于可以安心睡了。
但是,该死的噪音又来了!昏昏沉沉中闭着眼拿起床头的手机,接听却发现不对,把左眼睁开一条缝,一看才想起原来电池已经拿出来了。
呃?噪音还在继续中。
凝神静听,缓缓瞧向卧室门口——
Fuck!是门铃!
谁啊?唔——
抚着头,无奈地拖着身体爬下床,一步一步出了卧室,再一步步经过不大的客厅,开门。
我原本呈现浆糊状的脑子马上一个激灵,喊出来:“怎么是你?”
“来看看你。”他微笑,“不让我进去?”
我僵着,是不想,不过,看他一手已经有意无意地撑在了门上,估计也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手一松,让门大开了。
看他自若地进来,关好门,我也没心思问他怎么知道这个住址,就耷拉着脑袋,走回里面,在唯一的一张三人沙发上坐下:“什么事?”
“怎么鼻音这么重?”他也在身旁空位上坐下,把手里的一个塑料袋放到了桌几上。
“感冒不都这样?”我哧笑,抽了张面纸擦去眼角的泪水。
“很严重吗?”他担忧的眼神在我身上转,“这么凶猛,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用!没必——哈~~恘!”一个响亮的喷嚏破坏了我铿锵的语气。
“那你吃药了么?”
我没作声,又抽了张面纸擦嘴。
他却了然:“哎!我已经把药带过来了。”
他对我真的很了解,知道我连药都没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