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战胜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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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细霏，自大军走了那日便下个不停。渐渐新柳吐黄，野草返青，远山总是迷迷蒙蒙，让人欲看也看不真切。烟洛陪着符宁日日沐浴烧香，为大周祈福。每日里传来军报，短短一两句，都可惊出人一身冷汗。
行军十八日，遭遇敌军。
北汉与辽联军与我大军决于高平，大将樊爱能、何徽竟率军临阵倒戈奔逃，皇上身陷重围，军情危急。
再五日，赵匡胤，张永德各领两千兵奋勇突围，联合援军，及时救驾，周军气势渐宏。
皇上策略英明，大破辽狗于境。辽军弃退，汉王刘崇败逃晋阳。
饶是符宁沉着，可那日得知丈夫被围困，险象环生的消息，登时俏脸一白，晕倒在大殿上。烟洛吓得六神无主，在义姐身边陪伴至深夜，用心安慰：“皇上洪福齐天，定会安然无恙。姐姐不可过于忧虑伤了身体，“华仔”会怕的！”
符宁靠着烟洛坐起来，满眼是泪，不复坚强镇定：“他若有事，符宁岂可独活？”
女人，为一个情字，果真肯生死追随。烟洛暗自叹息，仍旧是劝：“姐姐不可胡思乱想，皇上的雄才大略，洪福齐天，必能脱困！”心底实在一分把握也没有，不禁极端懊悔当年没有学好历史。
幸而几日后脱困的消息便即传回，大周军队更是气势如虹，节节退敌。符宁仍然心神不宁，担心柴荣有个闪失。烟洛日日进宫，走那些个门门槛槛已是家常便饭，连连拍胸脯打保票的安慰符宁，又挖空心思琢磨了笑话故事为她解忧。其实自己也重重担忧，不敢表现，夜里辗转难眠，却是回古代来活得最为辛苦的一阵。
赵匡义倒似隐了形，一个多月却是一次也未露面，只是三五不时地差人送些小点来。桂花糕，茯苓糕，冰糖莲藕……每次都是甜甜的，附着一张字条：“像吗？”像不像，她想吃的巧克力？烟洛莞尔一笑，多多少少，仍是感激他的心思。大方不客气地吃他的甜食，回条曰：“不像！”于是他继续送，她继续吃。两人虽未见面，似乎倒和平了许多。
只有一次，烟洛的马车路过汴河，不经意望向外面。却发现那正是赵匡义打架闹事的街口，杨柳垂丝，风柔万缕。一个绝美的少年公子倚坐在老树的枝丫上，衣衫随风飞扬，他闭目，微扬的唇角笑意淡淡，左臂优美的垂下，手里的东西微微露出个头——一节青青的竹簪。烟洛赶忙缩头，直像是窥破了别人的秘密，心中一阵忐忑。
转眼，一个多月飞逝而去，柴荣终于班师回城。那日城里热闹非凡，烟洛随了人群浩浩荡荡去赶集。所谓的群情激荡就是这样了。沿路老百姓都跟自己家里的好吃的不要钱似的，猛往将士们的手里送，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赞美皇帝的话当然就更多了，而且保管花样翻新，一个街口一个口号，非得把马屁拍到实处不可。倒是烟洛，见到许多军人有的缺了胳膊有的断了腿还有的瞎了眼破了相，走时分明都是青壮年的小伙，以后怎么的也是残废了，有点黯然。
瞧完了热闹，正好路过“宋盟”附近，他们便就便去那里溜达溜达，查查经营状况。刘管家一路指点解说，烟洛连连点头。盘算着下一步把“宋盟”扩大：现在姐夫的江山初定，估计有几年安稳日子可过，趁势把店也开到大周别的城镇去，应该可以行得通。想到了，便留下刘管家和几个管事的一起商量些细节，完后瞧瞧已是晚膳时候，在自家酒楼随便吃了，回府。
银月玉色，铺了一地，温柔而清越。苏府门前，却立着个人影——颀长的身体微斜着靠在墙边，安静而潇洒。他正仰了头望月，俊逸的轮廓仿佛有些清减。
他在等她！烟洛心上一跳，停在原地伫立一刻，终究鼓起勇气迎了上去，款款施了一礼：“赵大哥，你回来了！”
赵匡胤闻声转头，他的眼神月光一般明亮，仔仔细细将她打量了一番，磁性的嗓音微微振颤，方叹了一句：“丫头！”几许温柔，几许思念。
刘管家已经很识趣的进了府，烟洛微微笑：“恭喜大哥了！听说大哥此次护主有功，日后必定前程无量。”
“丫头，几时学会说这些个好听的话？”听着，多少有些生分。
“不是拍马屁，烟洛是真心为大哥高兴。将来封妻荫子，锦绣前程必然是指日可待。”烟洛继续客气着，尽量不着痕迹的与他拉开距离。她也曾好好盘算，自己与他的可能，结果只是必然的不适合不适合不适合，唉，不想也罢。有些感觉，不去放任它，总该还来得及。
赵匡胤果然被噎住，开始探究的凝视。一段不见，面前的女孩纤腰修面，出落得愈加清秀灵动了。眼神坦坦荡荡，却让他无端的一阵憋闷。“怎么了吗？”很清醒的欢喜，只让人觉得疏远。
“没什么，可能今天出去赶热闹忙累了吧。烟洛有些不适，今也时候已晚，改日定然做东，为大哥接风洗尘！”时候不早了，他们孤男寡女的，何况他还是个超级帅哥，待一待又让人想犯罪了。她的抵抗力实在不强，别考验她！
赵匡胤眼中的漆黑转浓，伸手欲拉住烟洛，却被烟洛往后一闪，躲开了。他似乎愣了，听了一晌，才缓缓道：“丫头，你，不喜欢看见我？”月光下，一张朗俊面容因为归心似箭的奔波 盈满了疲惫。可那自心底袭而来的失望，依旧刺目的想掩也掩饰不住。
烟洛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心急着摇头：“不是不是！”只是，不想喜欢上他，也不敢喜欢上他。他日后是皇帝，他将拥有后宫妃嫔无数。而她，不想做那无数之中一个。
“那，为何又躲开？”
“因为，因为大哥府上一定期待一家团圆吧。烟洛怎么可以抢了你们天伦之乐？大哥的儿子长得虎头虎脑真得可爱，该也想念爹爹了吧……”语无伦次的几句，烟洛猛闭嘴，差点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嚼了。她说啥？她怎么提到他儿子？无力！但凡一着急，马上就会破功，真正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赵匡胤却是听懂了，心一沉，瞅着烟洛说不出话来。烟洛瞥见赵匡胤手中的包裹，搭讪接了过来，干笑：“这是我爹爹的金甲吧，大哥其实不用这么着急，呵呵，既然你还来，我就收回去啦！大哥身体无恙烟洛实在开心，但今日太晚，再不回去刘管家一定又要再拿《女诫》出来教导我了，到时我就惨了！三日后，妹子定正式为大哥接风！就这么说定了啊！”语毕，假装特豪气地在赵匡胤左臂上一拍，笑得龇牙咧嘴的，落荒而逃！
赵匡胤原地站着，捏住被烟洛击中的伤臂，攒紧，苦笑了。身体中，有个地方比手臂更加刺痛。
不知何时，一团深云蔽月……
说是要给赵匡胤开庆功宴，可是烟洛发现，赵匡胤这次出征回来的走红程度，简直可以媲美京城第一名妓。赵府成天的门庭若市，挤满了前去祝贺的官员；赵大哥更是走马灯似的穿梭于不同的酒宴。为啥？因为赵匡胤升官了，升到了殿前都虞侯。姐夫柴荣对他信任有加，所以让他统领京城的禁军。只是赵匡胤却因为忙于训练禁军和无数的应酬，几次都无法赴约。烟洛火大，这什么世道啊？是她要请客掏腰包啊，竟然一次一次被放鸽子？他每次不能到还都礼貌周全，差人送来一整桌的饭菜赔罪，请她一个人吃，想撑死她啊？可是，自己却然几分心虚，不敢找上门去问个清楚。
第三次试图砸银子未遂，烟洛蹦起来，气咻咻的嚷嚷：“备车备车，我要进宫！”
本来没和符宁约好，可是她进出宫门已经溜得很了。顺顺当当的去了寝宫，想逮住符宁一通埋怨。进去一瞧，这时候柴荣赶巧也在，穿着家常的杏黄衫子，坐在镂花梨木桌旁，依旧是勤奋的办公。
烟洛一缩头，颇为泄气，这下子没办法抱怨了！转而可怜兮兮的给符宁使个眼色，想把她悄悄拐出来。柴荣分明背对着她，却哼一声：“进来，朕能吃了你？”
挪挪挪，挪进去，“民女烟洛叩……”
“叩什么叩？你哪次真心叩了？起来吧！”
阿门！低气压啊？她怎么运气这么背？赵大哥那边吃瘪，又特意跑来触这皇帝姐夫的霉头。符宁好心，温婉的解围道：“皇上别吓她了，烟洛还小么！”
“小？”柴荣来了兴致，“她国宴那日大出风头，这阵子，来求亲的都有了，你没给她说说？”
烟洛心里“咯噔”一声，面色都变了。心想要是莫名其妙的被姐夫指个婚啥的，这爱情婚姻岂不都毁了。喉咙干巴巴的：“皇上，烟洛年纪尚小也不是大家闺秀，嫁去哪家都会害了哪家的公子！”言下之意，不嫁，要嫁也自己找个帅哥嫁！
符宁抿嘴乐了，带点戏谑：“这点妹子不必担心。妹妹人品出众，譬如那宰相之子范炅，督卫刘通，还有翰林院的陈思纪，都对妹妹一见难忘亲睐有加呢！”
“姐姐！”不依的嚷嚷，这是什么跟什么？
“你也快及笄的姑娘家，不嫁人，想干什么？”柴荣一句吼回来。
烟洛一急，又开始言语无状：“姑娘家也不一定非要嫁人，人活一辈子，总还能做点别的事。”
“烟洛！”符宁使眼色，不许她再说。
柴荣倒是没大生气，出乎意料:“那我问你，你能成什么事？”
“成什么事不好说，总要有个具体例子。但若肯动脑筋，一样能为国为百姓做几件好事！”不管，拼了，总不能让姐夫一时兴起就把自己拉出去胡配配了。
“好大的口气！那么你倒是说说，这黄河水患，该如何制法？”柴荣刚刚正为几道折子头痛，黄河汴河汛期又至，大运河更是连年大水泛滥，工部司马又在请示圣意，又提不出方案，又怕摆不平洪水给自己惹出些麻烦。柴荣这两天日日烦恼，此时被烟洛一激，随口便问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战胜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