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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人心起伏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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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父将薛御此时的心不在焉尽收眼底,再来自己手里的茶也喝的差不多了,几片灰绿的叶子焉了似的沾在杯壁上,才朝着薛御道,“怎么?这是要出门?”
薛御见家父竟似看穿了自己,笑答,“爹,这不,近几日因我忙着去邺城的事儿,宜琅城里一些交情甚好的朋友,总要聚一聚的,恐也是要请顿酒宴了。”
“一群狐朋狗友,有什么好聚的。”薛父假装着轻斥了一句,说道,“这事也好办,不如就请到府上来,如何?”说完,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看来他这爹,一时半会儿是不打算走了。
薛梁茂继续说了下去,“也不是个什么紧要的事,那就这么办,先差人去各家拜了帖。怎么样?”
薛御听后,心想到也没什么不妥,且这样一来,顺便请了蒋延一块儿,亦不会遭人怀疑,算是万全,不过是少了些彼此独处的空间。
薛父见着薛御的神情时喜时忧,便问,“不满意?”
“没,没,还未谢爹呢!”薛御忙回了话。
“好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明日同爹一起去,这次御林狩猎,皇上可也点了你的名呐!”薛梁茂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叹出。
“爹,爹说什么?"薛御不知为何,忽然有些紧张,一来这事未曾听说,如何到了这晚!这时!才来通知自己,竟也不似有个正式的公文。
“御儿,皇上如何不会谈到你,你如今跟随的是沈瑞大将,去的是邺城关隘,沈瑞是参左大将军,可不是他蒋敬,即使为父不在皇上面前多说一句,当今皇上这心里啊,可清楚的很,朝廷正当用人之际,你又是我儿子,如何不得皇上赏识?”
可薛御的问题压根不在这,而是为何自己明日也要去?这么一来,岂不是说这两日自己又不得空了?
烛火掩映的屋里,薛父看着自己面前这儿子,只觉他薛御是越发的仪表堂堂,俊逸不凡,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自豪来。再道,“这次御林狩猎不过是皇上为沈瑞的饯行宴,我们这些大臣只需陪坐应承,你不用担心,皇上顶多问你一问,嘱咐几句话也就完了的。”
说时,薛父站了起来,拍了拍薛御的肩,便打算回去,两人彼此擦肩而过,薛御低低问了句,“爹,您是不是……”有事瞒我?薛御终是没将话讲出来。
“什么?”薛父问。
“没,没什么,那孩儿还是早些休息好了。”薛御俯首恭敬的送走了薛梁茂。回身倒真躺在了床上,细细想来,这些天的事儿,怎么看都有些不清不楚的。特别是他爹,如何这时才来告诉自己,他明日也得去?还真是奇怪不已。
……
再说薛梁茂离开了薛御的院子,径直往自己书房走,此时身边跟上一黑衣人,两人未及多话,只待是入了书房,掩上门,才彼此低声对谈了起来。
“你如今已不安全了,不如乘夜离开宜琅城。那上廊阁当日的事,可有什么马脚?”薛父劈面便问道。
“回大人,没有。不然小的早撤不出宫了,皇上私下已经在排查当日引蒋延入上廊阁这件事。”黑衣人低语。
听后,薛梁茂一改往日慈善,口气阴沉, “也算天助我薛家,竟是这样一个人。”
“大人,您就不觉得皇上还会找其他人吗?”黑衣人意味深长道。
“御儿吗?”薛梁茂神色一凛,悔道,“只怪那日,我未及时出手制止,御儿这次会这般用心,如何不让人吃惊!对方若是个女子,老夫定也是喜闻乐见的。但是,我薛家就一个儿子,只这事万万不行!想了办法,我也要将他们拆了!”
“是。”黑衣人应声。
“御儿是老夫独子,好男风这种事,老夫就要掐灭在摇篮里,不想这蒋延却会生成那样的容貌,老夫不如就顺水推舟引荐给皇上,也是好的。”薛梁茂一边说,给彼此倒了两杯茶。“你猜,今日皇上在御书房,是有意还是无意提起明日的御林狩猎之事,要薛御一同去的?”
“小的认为是皇上已经彻查过蒋延身边的一些人,才会,才会让薛公子去吧!”黑衣人分析着,接过薛梁茂递来的茶,略显担忧道,“大人不觉此招甚险?”
“老夫可不担心这,一来,御儿已算离开宜琅,今后皇上为了蒋延,如何会让薛御再回来?为此,我是一点意见都没的。即使今后皇上知道这上廊阁一事的真相,他也该谢我。再说那个书呆子蒋延,什么本事都没有,如何让御儿为他,一生所困?”薛梁茂怒的将茶盏搁在了桌上,“不然,我薛家今后,又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大人说的在理!”黑衣人敬佩的答道,将茶饮尽。
“再说,老夫反倒可以好好用用这件事,端的是皇帝的心思。明日御儿被邀入这次宴席,可正是好机会。”薛梁茂说完,人,居高临下,负手立在了黑衣人面前。
“是,是,大……大人……你!……”黑衣人忽然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会便不再动弹,茶盏翻了一地的水渍,阴黑如墨。
薛梁茂的神情里,是一种阴影下才能见到的诡异。此时,这老者心中一幕幕翻搅出那日下午,藏书阁院中的窗沿处,薛御亲吻对方的神情,令自己大骇惊恐,再是晚间吃饭,薛御流露出的那些神态举止,他这儿子何时会给人夹菜舀汤的!?简直就是胡闹!……所谓旁观者清,他这做父亲的,看的不能再清楚了!!
这才想着办法要阻止,没想事还真过凑巧。这日入宫,自己素来总是稍早一刻候在御书房等皇上,便看到有宫人在整理皇上早年的书画字卷,自己不过是好心,就打了把下手,却不小心碰翻了一侧书架上许多书卷,一时落的满地都是,只这其中有一卷画落在了地时,径自展了开来,那宫人忙不迭的将画卷起,还道了句,“想是皇上未系住。”那宫人说时,哪里会去看画里的内容,也就未见薛梁茂一脸的震惊,这画上的人居然是……蒋延吗!?唯妙唯俏的容貌,衣着却又不同,薛梁茂深居朝中多年,心中一思,便知画中人定是皇上的旧人,这卷画可能因皇上平日里拿出频繁,才未系住的吧!
这个人,会是谁!?
……
至此后,才暗暗派人查了些事,又想了这么一出引荐的计策。说到底,他薛梁茂为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邺城虽远,又是好的。杀人不如诛心,难再相守,自然什么感情都长久不了了。再是让这皇上见了故人,不管皇上会生出什么情谊来,至少他儿子只会安安稳稳,平平静静的娶妻生子,光宗耀祖。
薛梁茂看着委顿在地上的黑衣人被家丁拖了出去,抬头临窗望向暗夜,月色甚美。心想,明后两日御林狩猎后,不过是再应御儿要求的聚一桌酒宴,也就随沈瑞出了宜琅。这一切才是最妙的。至于他蒋敬,也没资格再来娶自家的女儿,这蒋宗一门到此也差不多算完了。
朝政上,今后,还不是都得听他薛梁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