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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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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说选择是道难题,但是二选一时,天平严重倾向一端,那么做出抉择就不再是件太痛苦的事。
终于,Tony还是要离开了。
他的离开很自然——回家过年。
他是年前几天走的?我真忘了。我记得的是他离开之后,家里空空的。
他带走了放在床头柜的背包,带走了阳台上晾挂的衣服,带走了他总是忘佩戴压在枕头下的玉——每晚洗完澡前他都压在枕下,有时赶着上早班匆忙,就遗忘在家里。
之前我们还没分开的时候,他去上班了,我睡意阑珊,就会拿起他贴身戴的玉他躺的那半边床,被褥间还有的他的体温。我常翻身过去,闭着眼,从枕下摸出他贴身戴的玉,细细摩挲。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这是Tony最初给我的感受。
Tony搬走以他老家之前,我们因小事争吵。最终他要走,我不想挽留,于是终于分开了。
大年三十,我孑然一人,刚巧一位友人约我吃午饭,我答应了。
说是友人,其实我明白他对我有些意思。可我丝毫没有想法。吃过饭,和友人分开后,天空是浅灰色,太阳在两三点的位置。我一个人步行走过大桥。我坐在灰尘厚重的窗台,我突然想起和Tony吵架时说起的孤儿,想到自己还有个住处,就觉得很幸运。
我起身找出很多旧书,还找了双我没穿过几次、刷干净了的鞋,再换了一件绿色的毛衣。我从家里走出,天色已暗。
年三十这天,街上没人,行车也是匆匆,呼啸而过。我等了半个小时,才等到一辆黑车,去福利院。
到福利院,我没要见到孤儿,兴许他们在过年吧。我有些失落的把东西交给了一个值班的医生。我想告诉Tony:孤儿,或许并不要我们的同情,只是不愿意看到我们冷漠。
我从福利院出来,不愿再回家,我心存侥幸想找个仍在营业的餐馆,最好想起我和Tony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我吃了份快餐,点了杯咖啡,想着Tony。
其实Tony走前,我和他吃了一餐饭。
那是大年夜的前几晚。我们碰头后,居然如同初见时一般,都带着几分拘谨。隔了几日没见的Tony也忽而绅士起来,点单买单给我夹菜。我隔着火锅飘起的雾气看着他,我是真的不了解他嘛?
吃过饭,我和Tony散步回家,感觉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可这路也是到了尽头。Tony告诉我,他第二天要离开,我让他通知我,说是送他去民航酒店。
我一夜没睡,等到他通知我就跑去了他宿舍。
Tony忽然调皮起来,说让我跟着他走,就是一张机票的事,我听了不敢置信。他说:送我去机场。
我迟疑了,不知道该不该去。送别于我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我没有代步工具,不能驾车送他去机场。我和他分了手,送他不知以何种身份。我还希望他陪着我,再送一程,他也终归要走,徒增伤感。
我的思考还没结束,他已经买了两张大巴车票。见他笑着扬着车票,我心悸不已,但面上只是微笑点了点头,和他上了车。
他归心似箭,而我从机场回家路途漫漫。
在过程的一个多小时里,我会想到他转背检票被人群淹没,他陪着我喝了一杯咖啡,他刚刚明明还在我身边给我看他刷得崭新的鞋。现在,他却已经不见。
我和他在一起前,就幻想过无数次分开的场景,没想到我就这么无能为力的站着,看他离我而去。我想牵住他的手,告诉他不要走,可我胆小、害怕、开不了口。我恨透了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无动于衷。我拼了命的不去想,可我很明白,也许以后,我还剩下四分之三的人生中,再也见不到To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