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归途（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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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陆杪辰叼着根枯草，盘腿坐在军帐前，伸长了脖子活像望夫石。
“将军等啥呢”
“我猜肯定是心上人的家书呗！”
“为啥”
“笨，你看将军那眼巴巴的！和老王等媳妇一样！”
新兵蛋子说的开心，全然没注意身后阴影接近。“我说二位，说啥呢这么热闹”来人一身素白的稠袄，冰天雪地的像是头熊，笑意莹莹又像是一只狐狸。
“先…先…先锋！”两个小兵霎时间抖如筛糠，忙不迭问好连连。谁都知道，得罪少将军不要紧，得罪林先锋就是找死了。
林烨笑的开心，眼睛眯成一条线，看着两个小兵见鬼似的跑远，开始思索自己的亲和力问题。思索无果，一展衣袖坐在陆杪辰身边。伸手揪下摇摇欲坠的草根。
“怎么，丞相大人还是没来信”
陆杪辰点点头，向后一仰，“他忙，哪像我们清闲。”
“我家那位来信了。”林烨揉揉眼，“帝都日子不好过，南方雪灾死了不少人，本就是些异族混居的地方，分配物资时起了冲突，许是安分不了几天了。”
“安分不了几天才好，窝在这地方会长毛。”陆杪辰伸了个懒腰，“老子虽说打仗不怎么样，至少能去看看异族美女，那腰，那身材，啧啧……”
林烨无奈地看着好友，心下思忖丞相该不会就因为这在这用人之际把他俩驱使到这儿来吧。照理说如今正是平定南方的大好机会，粮草齐备，军民齐心，皇帝又不是傻子，想也知道不会派著名草包陆家少将军出征——除非想自毁长城。所以，丞相大人到底担心什么或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如此惴惴难安
“我最近总是想起以前的事，只要有一点危险或是什么对我不利的，文初就会把我远远支开。”陆杪辰偏头似是陷入沉思，有时候想问他为什么，却总觉得矫情。彼年的将军觉得世上最好的人就是文初。陆杪辰从小就没什么练武的天赋，勤奋刻苦十几年也勉强是个中上游，父兄珠玉在前，让他从小就饱受白眼。
无数个跪在祖宗祠堂前的夜晚，总有人绷着张脸从后窗翻下送来满是点心的食盒，然后笨拙地给他把伤口处理好。夜色寂静，素文初只是默默动作毫无言语，偶尔抬头，四目相对间桃花眼清澈，眸子里宛若凝了满天星辰。幼时懵懂，少年时依旧暧昧，从不见除了草包将军谁能近丞相大人的身。而草包将军流连烟花之地时，只消素府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厮来传，就能让将军乖乖回家——即使将军只是在楼里喝茶。
“应该是你多心了。”林烨摇摇头，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老爷子寿诞将近，真担心的话不如回去一趟，陛下不会怪你。”
说了这话林烨感到一阵凉意，竟是好友转过脸来，两眼贼眉鼠眼，哦不，是正气凛然。
“阿烨真棒！”陆杪辰搓着手，笑得不怀好意，样子与儿时想做什么坏事时如出一辙。
“喂喂……”林烨扶额，不是吧，陆杪辰完全不记得…他父亲的寿辰！
这边厢陆杪辰下定决心回帝都，那边厢的镇国将军府忙的一团乱麻。镇国大将军六十寿辰，得到皇帝亲自批复要大操大办，更有贵妃娘娘亲自主持典礼事宜，一时间看起来恩宠无双。谁都知道，要打仗可不还得靠着陆氏一脉。陆家小儿子是个草包，可陆家长子龙章凤质战无不胜，陆家二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国之兵力，大多都在陆家掌握之下。
与忙碌的前院不同，曲径通幽处有一僻静小楼，兰草攀附，自带幽香。一身素衣的当朝丞相面容肃穆，对面正是笑得花枝乱颤的陆家大女儿陆歆。
不过是吩咐了丫鬟让这少年老成的丞相进内室稍等，丞相大人当真能眼观鼻鼻观心枯等两个时辰。
“阿辰说你闷葫芦当真是对了。”笑够了的陆歆把玩着水仙花汁制的美甲。“老娘出阁多少年了，又不是黄花大闺女，素相别紧张。”
素文初执了茶盏，薄唇抿成一线不置一辞。
“素相啊…”陆歆收起玩笑的语气微蹙了眉，本就是美艳无双的女子，此刻更是我见犹怜。
“小女子知道素相有何事来询，只是未免不妥。”
“不妥”
“陆家世代忠烈，即便是皇上……，要查也查不出什么，我父性子最倔，小女子是劝不住也不敢劝的。”
“素某知道此事困难，所以才请夫人一试。”
明日皇帝就要在金銮殿上商议征南人选，老将军为人正直，为国尽忠，必然要推荐家中诸子前去。皇帝早有心除了陆家巨大的势力，此次是个极好的机会，派谁出征不言而喻。只能先远远把那个笨蛋支开，远离皇帝的眼皮，免得那个笨蛋猜不出利害，头脑一热就开拔前线。
不是对陆杪辰没有信心。草包将军虽然文不成无不就，可天赋就在于运气。身经几仗，每每落败却总有意外之喜——撤退时烧火取暖恰好点了敌方的火药炸个敌营啊，领兵时迷了路迷迷糊糊截断了敌方粮草啊，总之令人哭笑不得。可南征艰险，绝不能靠运气绝处逢生。多少良将折在南方。况且素文初太了解皇帝，征南是假，收回兵权是真。皇帝年纪还是太轻，对掌握不到的事情存了太多芥蒂。
素衣丞相撩了前襟，在女子面前缓缓跪下，倾了前身。
“素相！”女子慌忙来扶，这个纤弱的人影却异常坚持。
“好好…算我怕了你。”陆歆终究还是苦了脸应下。“我答应帮你劝父亲不要出头。”
素文初这才起身，说一句多谢，转身出门而去。
“谁要谢谁啊究竟…”陆歆看着渐渐走远的挺拔的身影，扬声开口。“陆歆斗胆问一句，素相所求为何”其实答案早在陆歆心中，只是太过朦胧。
“为我自己。”素文初回过头，声音不大却还是飘进了陆歆耳朵里。“为我自己。”仿佛要确定什么一样，又喃喃咀嚼一遍。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归途（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