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路卿卿

7、《冷暖》第七章 天翻地覆

　　chapter 7 天翻地覆
　　我接了。
　　“喂，是我。”熟悉的声音，是林思橙，我的大学舍友和好朋友，跟沈甜甜一起，当时我们三个自称飞天小女警，整整四年三人横行于X大。沈甜甜是火，那她就是水，晶莹剔透，可以温润人心，也可以锋利如刀。沈甜甜会采摘万千花朵只为寻那最美的一朵，而她认准了她以为的最美就誓死不会放手。

　　我知道她现在很生气，熟悉的一句话就让我听出来了。因为她的声音保持着特有的那份镇静，跟以前的每一次生气一样，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先开骂。“听说你要走了，为什么？去哪？”她总是先要搞清楚来龙去脉才会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且每次都是重击，每每一击致命。
　　电话里，传过去的是我的呼吸声。我想了很久，才决定要开口告诉她。
　　“中东？科威特？”她抢先一步说了出来，这一步，不似往常，是失控了。
　　原来她们已经知道了，是啊，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随便一查就能知道的事。“嗯。”我回答，面对她们两个我没有办法掩饰，因为她们深谙我的个性，可能比我自己看得更明白。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有的这个决定，不过你最好马上死心，你以为你爸妈会同意你去吗？你肯定是没告诉你爸妈，否则他们绝对会干涉。这一点就算是我和沈甜甜都不会同意。再者，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对，沈甜甜说的没错，你就是自以为是，你以为你走了就不会伤心难过了？你以为你走了就可以当作一切什么都没发生过吗？夏莹，你太残忍了，沈甜甜去找张秉麟的时候看见他简直不成人样，你怎么这么狠心。”她的声音虽然波澜不惊，却字字戳心。
　　“思橙，我知道，我知道自己特别残忍，可是我不这样做我怎么办？朱倩，就是他的青梅竹马，她跟我讲他那天来跟我相亲只是因为他们之间的一个赌约，只要张秉麟有勇气跟别人在一起，朱倩就有勇气放弃他。太搞笑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而且你知道吗，张秉麟为什么当初年纪那么小就一个人去国外留学，也是因为朱倩，因为那个暑假有人绑架张秉麟想威胁他爸，是朱倩及时发现让他先逃走，而朱倩自己却被掳走了。朱倩还因此得了一段时间抑郁症。张秉麟是不想希望自己成为父亲的软肋，不想再让朱倩替自己受伤才走的。”我说完，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我的心里越来越乱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下子跟林思橙说了那么多，我听见电话那头的林思橙语气依然那么强硬：“夏莹，过去的事为何要抓着不放呢，谁没个过去，可能张秉麟一开始跟你在一起是因为一个赌，可是你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吗？你问过他吗？可能一切都不是你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啊，千万别做让自己后悔终身的事啊。你肯定不知道，当初就是你的自以为是逼走了李牧，现在你何必再逼走自己，有本事你去逼走张秉麟啊，你其实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既然一切已成定局，何必再争个明白？”
　　“对了，我马上要结婚了。”她的话彷佛一颗一颗炸弹，砸在我的心上。我知道她为爱奋不顾身，跟我所料不差分毫，就算觉得会后悔会受伤也要走下去。我自视没有她的勇敢与执着。
　　她说的很对，对啊，何必再争，何况是已成定局的事，就算出现了一个朱倩也不会改变的事何必自以为是地上演成全他人的戏码？
　　“对了，既然我已经告诉你了我要结婚的事，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你真的成全了李牧。我已经从朋友那里知道他们感情很好，下个月订婚五月份结婚的消息了。你果然没有看错那个女人，估计已经有孩子了。你当初既然做出了那个决定就是了断，你心里肯定清楚的，你是不可能走回头路的，你从来就是好马，不会去吃回头草，你自己想想吧，明明你已经放弃的。现在，你这样完全是因为谁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毕竟你这次不可能成全张秉麟的，他跟李牧不一样。你给自己留好的后路，你愿不愿意走？”
　　她说的很急很快，却很真很窝心。她说：“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现在马上下去跟张秉麟说清楚做了断，别跟他玩什么欲拒还迎、醉生梦死，你知道他说一不二的性格，你一会就下去看他是去死还是怎么样。还有一个，明天早上，看我们要不要血溅机场、两尸两命！”还有一个自然是指沈甜甜。
　　林思橙说完就生气地摔了手机，那一张砰，像是砸在了我的心口。她总是这样，洞悉每一件事，毫不留余地地说出实情，直白到让人心疼。她要结婚了。李牧要结婚了。她要过来，明天会和沈甜甜一起来找我。我想着她的一字一句，一步步走出门，走下楼。

　　其实，我从超市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了，却假装什么也看不见，他也似乎假装看不见我，但是现在却还在那里，一身黑衣，倚着车门站着，一地的烟头。

　　他瘦了，我站在他面前清楚地看见他的脸上毫无血色，头发凌乱，胡子邋遢。充满血丝的眼睛看见我立刻绽放了光芒，我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烟酒味，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觉得特别乱。
　　心乱如麻。
　　我顺着自己的直觉做着动作，我看见自己的脚向他靠近一点又一点，我看见自己的手朝上抚上他瘦削的脸庞，我感觉到他因为我的动作不敢动一动的紧张，我感觉到我们的心跳，怦、怦......一下一下，如此有力。

　　“张秉”我的嘴还没有叫完他的名字就被封上，热烈地融化着我冰冻的心。他的灿烂藏也藏不住。
　　“夏莹，你太坏了。”他放开我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眸子明亮如黑宝石，光彩夺目。
　　“我哪里坏了？”我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是什么表情，我直视着他说，试图看清他眼中的自己。
　　他自然地把我拉入怀中，声音喑哑：“你居然想一个人偷偷走掉，还是沈甜甜来找我我才知道，你怎么可以抛弃我们去那个地方！”
　　我觉得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格外亲切，我想这才是真实的他，害怕失去的他，以为不带一丝表情就可以没有感情的傻子。我甚至明白，他所隐藏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他的家人，为了保护我们。
　　“为什么你不来找我，如果没有沈甜甜，没有我要走的事，你是不是准备喝死自己？”
　　我的质问清晰得响彻他的耳畔，霸道地在暗夜里弥漫，这一刻，我觉得我不能放任一切朝反方向发展了，如果他身处地狱，那我愿意拉他回到人间，也许他有一天会带我去天堂。
　　天堂和地狱其实一步之遥。
　　他的怀抱紧了紧：“对，正有此意，我这几天不停地喝酒希望你能看一眼，我甚至想以此来博取你的同情，可是你却连一眼都不曾来看我。”
　　如果这是他爱的方式，那么我觉得太可怕，太犀利。如果真的瞒着所有人走掉了，他会怎样？跟林思橙说的一样吗？死在我的面前。我相信了，他现在的样子已经让我不得不信了。

　　“我不走了。”我的回答脱口而出，我回抱着他，如果这辈子终是要跟他纠缠不清，那我愿意赴汤蹈火，即使是飞蛾扑火也要试着爱一回。“但是，Luis那里怎么办？”
　　“交给我。”三个字，掷地有声，我知道，从今天起，我们都满血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