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道玄云流（北溟幻世录篇）》蛇蝎心肠

6、第 6 章

　　那是一个神灵已经离开人间的时代。

　　盘古开天辟地，清气上浮为天，浊气下沉为地。清气分为两支，西华至妙之气化为昆仑，东华至玄之气化为东海。

　　最初的时候，神明尚且在人间行走。他们在人间留下自己的道统，或是为了教化，也或许只是为了彰显属于神明的高贵。

　　而后，在接下来的某一天，神明却忽然从人间消失了。

　　伽蓝神，是留在人间的最后的神明之一。

　　即使是神，也是会死的。在身上自诞生开始便有的清气消耗殆尽之后，神明便会迎来死亡。神明的死亡，称之为神隐。而东海伽蓝墟，正是伽蓝神的神隐之地。

　　东海伽蓝墟，伽蓝神的神隐之地。幽都王将萦九婴，七夜，张凯枫，宋御风以及玉玑子引入这里，目的并不单纯。

　　“人在绝望久了之后不是自暴自弃就是会想出一些超乎常人认知的主意。”幽都王的第一世是神明，第二世是人王，第三世则是魔物。这三者之中的任何一者都是有所极限的，而幽都王想要打破这个壁垒。

　　逆转六道轮回，让隶属上三道的修罗道，人道，以及修罗道堕入畜生道，饿鬼道以及地狱道就是幽都王所想出的疯狂主意。

　　“你口中的幽都王可不像是一个绝望的人。”朱闻苍日听到这里，不禁反驳了一句。

　　萦九婴口中，对于幽都王的描述大抵是负面的。幽都王在朱闻苍日心中的形象更多的是一个阴谋家，一个弄权者。他并不能看出幽都王的绝望，也不能理解幽都王的疯狂。

　　绝望这个字眼不曾出现在朱闻苍日的字典之中。

　　异度魔界的战士骁勇善战，他的爱人坚定到固执，而他自己，更多的是任性。朱闻苍日身边倒是有不少疯子，比如天魔池的那位，比如他的表弟伏婴师，但是因为绝望而疯狂的人，他却很少得见。

　　到底什么是令人疯狂的绝望？

　　朱闻苍日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胞弟银锽玄影。

　　银锽玄影和朱闻苍日同样是鬼族王脉，然后朱闻苍日是鬼族战神，银锽玄影却天生身体虚弱不宜习武。朱闻苍日曾经见过银锽玄影虐杀俘虏的模样。那样疯狂的神情，其实也是朱闻苍日离开异度魔界的原因之一。

　　银锽朱武并没有办法理解这种疯狂。而朱闻苍日如今正试图从萦九婴的故事之中理解那种心情。

　　“幽都王的确是一个多疑而疯狂的男人。但是他的多疑和疯狂，大概就是源自于他的绝望吧。有的时候，疯狂仅仅是因为无助。”三世轮回，从神入魔，妻离子散，彻底的逼疯了曾经的神明。

　　“我依旧不太明白。”朱闻苍日摇了摇头。他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什么，但是他毕竟不是弱者，没有经历过绝望，所以他无法设身处地的去理解幽都王的疯狂。

　　也或许，他这是并不想要理解这种疯狂。

　　“不明白便不明白吧，有的时候无法理解也是一种好事。”没有绝望，不懂疯狂其实是一件好事，萦九婴能理解这种疯狂是因为他也曾绝望过，“幽都王是怎样一个人，毕竟不是吾们故事的重点。现在吾们说到哪里了？”

　　“东海伽蓝墟。”说起神迹，朱闻苍日还是很感兴趣的。他不再纠缠于幽都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转而关心起伽蓝墟之中发生的事情来。

　　“是了，东海伽蓝墟。这的确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萦九婴笑笑，“吾并不知道当年伽蓝神神隐之前伽蓝墟到底是怎样的，然而当吾步入伽蓝墟的时候，吾便能够感受到属于幽都王那庞大的魔力。而那个时候，吾便知道，这是幽都王的一场诡计。”

　　带着魔君七夜，魔君张凯枫，曾经的太虚观掌门宋御风以及玉玑子与他进入东海伽蓝墟，虽然美其名曰是给幽都王信任的部下提升自我的机会，但是萦九婴明白幽都王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你说过，幽都王是带着他选好的棋子进入伽蓝墟的，那么其他人呢？”朱闻苍日听到这里挑了挑眉头，指出了萦九婴口中所说的不合理之处。

　　如果萦九婴能够感受到幽都王的魔力，那么其他的人没有道理感受不到。

　　“其他人嘛，或许是因为自负，或许是因为信任幽都王，又或许是因为别有用心，总而言之，除幽都王之外，吾等五人一同入伽蓝墟，进入伽蓝墟之中的轮回塔，而后真正清醒的见到幽都王的，只有吾与另一名名为玉玑子的人。”

　　“那么其他人呢？”朱闻苍日听到这里，反倒关心起了这个故事之中其他的幽都王的棋子。萦九婴对战幽都王，定然是全身而退，但是其他的人的结局却是值得好奇的。

　　“他们败了，败在自己的心魔之下。”无论是七夜还是张凯枫都有属于自己的不堪的过去，“在进入轮回塔之后看到轮回塔之中所呈现的景象，吾才明白，幽都王在这里布置下了针对吾等的陷阱。他污化了轮回塔之中的神力，无限放大人心中的心魔。”

　　“吾可以理解成你在夸耀自己心志坚定么？”这定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朱闻苍日摇了摇自己手中的折扇，调侃了萦九婴一句。在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将萦九婴当做了好友。

　　了解，是可以增进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的。

　　虽然，朱闻苍日觉得，萦九婴或许只是想赶紧讲完故事，然后让自己滚蛋。

　　“若你这样理解，吾却之不恭。”事实上，之所以萦九婴可以脱离幽都王的布置，一来是因为幽都王并不了解萦九婴的过去，二来则是因为云流影与邪影早已合二为一。云流影本身便是心智坚定之人，吞噬了心魔之后的萦九婴，更是可以不为这幻境所惑。

　　“然后吾和玉玑子联手，打败了幽都王，之后吾便回到了苦境。”萦九婴摊手，表示自己的故事说完了，朱闻苍日你可以滚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