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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   寒石当枕,披衣为被,姬燕歌心中有事,在广袤的原野上竟自无眠,仰头只望见深邃的天幕沉沉压在头顶,一时睡意顿消,索性坐了起来。
      只见武当派众人各自倚马枕石休息,唯独一抹霜色衣影守着夜色里游转的流萤,正是忘忧,闻声也不回头,只盈盈笑道:“云葭师妹?”
      数面之缘,姬燕歌只觉她的武功不可莫测,如今见她耳力这样好,心下更生好奇,便过去坐到她身边,却见方才还泛出亮光的流萤忽然坠地而死,不禁“啊”了一声。
      忘忧看了看她,信口问道:“怎么,师妹看了于心不忍?”
      姬燕歌当即模仿着云葭的语调道:“掌门师父常说万物各有天命,有生必有死,也是常情。”
      却听忘忧微笑道:“掌门说得也未必都对。我倒觉得,流萤畏寒畏暑,这是其性情,所以朝生暮死,便是其命运。若将一切都归为天命造化,世人岂不消沉?武当派的高手虽多,却大都不善用脑,惟掌门之言为听。所以如今武当之中,我只信服三个人。一个是掌门真人,一个是沈师兄,还有一个便是先师。”
      姬燕歌听她方才一番话,自知绝不是庸人所言,心下对她更生好感,暗道:不知她已故的师父是谁?
      这时就听忘忧道:“只盼沈师兄接任掌门后放手革新、破除弊端,这样才好。”
      姬燕歌听了这句,又想起沈秋水之前的那番话,不由又起心事,便不再言语。
      武当派一行人又赶了几天路,到了第五天,只见平原尽头小径逐渐开阔,远处碧云连天,近处芳草离离,数座群山连绵巍峨,庄严肃穆,已到了武当境内。
      为给掌门三清真人献寿,由官家亲下御旨,武当山上的太乙观、玉照宫等正在大修。姬燕歌望着那些遁入仙尘的楼阁道观,烟雾袅然,仿佛琼楼玉宇一般遥不可及,顿觉几分冷清。
      这时,忽听沈秋水道:“一会儿与我去玉虚宫。咱们下山已久,自该去给师父请安。”
      姬燕歌心中一动:三清真人修为甚高,又与云葭有师徒之亲,若去请安,岂不是就要识破?忙道:“师兄代我请安去吧,我……”
      沈秋水打断道:“不行,事不过三,师兄已代你去过很多次了。”
      姬燕歌兀自头痛,只听他又道:“平日你专心练剑也罢,今日无事,为何不自己去?”说着下意识伸手拦在马鞍前,似乎怕她溜了一般。
      姬燕歌无法,只得跟他上玉虚宫去,进了主殿,说话行动更是能免则免,生怕三清真人瞧出端倪来。
      三清真人受了沈秋水的请安,转头朝姬燕歌一看,缓缓笑道:“来了也好,我考究考究你的归云剑法罢。”说着步下台阶,手中长剑已朝她的眉心轻轻指去。
      姬燕歌一惊,赶忙急退几步,拔剑迎上,一面心道:这老道好厉害,他已认出我了么?随即袖间青剑一纵,勾抹刺挑,一时已连进了几招。
      沈秋水心下一惊,暗道:云葭怎会有这般剑法。竟是姬姑娘?
      三清真人过招不紧不慢,慈蔼道:“小朋友上山来玩,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就见姬燕歌抬手抹去了易容,格格娇笑道:“老道长,我的剑法如何?”随即一招“寒江无人钓”蓦然抖出遍地青光,脚下挡、迈、回、纵步有如凌波一般忽变,大有炫技之意,不像她平时的心性作为。
      三清掌门捋须微笑,手中长剑左挡右格,只守不攻甚是轻松,一面打趣道:“小朋友为当年的‘四字之仇’,此番特意上武当山,要将我斩于马下吗?”
      原来四年之前,曾有一名嵩山派弟子奉师命去往昆仑,上山途中,无意用箭射伤了姬燕歌的青鹿。那弟子的下场自是惨不忍睹,一时在江湖传得沸沸扬扬。
      三清真人听闻此事,信口开玩笑道了一句“小十三杀”,岂料“小十三杀姬少息”的名号就此在江湖传开。更有好事者编出些故事来,直传得天花乱坠,匪夷所思。
      姬燕歌“哼”了一声,扬声道:“你只守不攻,比剑太不好玩。不比了!”说着将手中青剑反手掷出,再不去看。
      “好,好!许久不见这般有意思的小朋友上山来了”,三清真人微微一笑,扬袖舒卷,当即把飞来的青剑卷落在地,只听他道:“你的剑法虽好,却未得归云剑法的精要。你且听好:‘希夷无中有,大详壶中天。点花生万物,乘虚向长清。人动心不动,取生不取死。’姬姑娘,你懂了没有?”
      姬燕歌想了一会儿,笑吟吟地顽皮道:“我记不住。”
      三清真人亦微笑道:“我只说一遍,绝无两次。”
      却见姬燕歌一笑,足尖轻点,从地上踢起剑来伸手握住,如挽狂澜一般连挽几朵剑花,剑光如影,出手便是归云剑法的“涉江采芙蓉”。剑意流露,竟似未出阁的采莲少女在江上眺望情郎一般旖旎,一时室内仿佛春花初绽,顿生暖意生机。
      就在此时,姬燕歌剑间忽有银光流动,急聚内息,纵身如影便用十成功力朝三清真人天灵盖罩去,动作之迅疾狂肆,连整座玉虚宫的空气都为之一沉。若没有耳闻目见,绝没有人相信向来温文的一招“清风拂山岗”竟有如此骇人威力。
      只见三清真人的脸色逐渐转为灰败,几近濒死,然而神情之中,竟不见惊惶。
      忽然,姬燕歌剑招一变,纵身凌跃足下步法轻点,翩然恣肆,不再讲究章法,似乎是一招“明月照大江”,内息随即跟着撤开,室内随即回温生暖。
      姬燕歌收了剑,莞然微笑道:“是不是这样?”
      原来归云剑法招式之复杂,堪称武当剑法之最,然而其要诀却在于重心意而轻形态。心存江河百川、闲云野鹤、孤山流水,内息随之,剑走什么招式都已不再重要。
      三清真人抚掌而笑,点头缓缓道:“你方才的一剑‘先生后死,由死入生’,已然悟出八成。”
      姬燕歌笑道:“只有八成?”
      一语既出,三清真人禁不住朗声而笑:“旁人悟出这八成,十年亦不算久。你悟出这八成,只在短短一念,还不知足?白帝的小弟子当真有趣。”
      姬燕歌这才罢休,却仍问道:“归云心诀何以传给一个外人?”一面在心中暗道:武当掌门可比少林的和尚们大方多了。
      三清真人捋须道:“道传四方,自是一家。你如何是外人?来来,小朋友,你坐到我身边来。”言语中,对她便有几分钦许之意。
      就在这时,只听玉虚宫外传来马嘶声,却是云葭的声音传进来:“师父,师兄!”
      等云葭走进室内,一见姬燕歌,不由微笑道:“姬姑娘,你跟着我师兄师姐们一起走,到底比我快了一步。”
      沈秋水听她所言,似乎她和姬燕歌早已串通好一般,不由一窒道:“云葭,你……”
      云葭忙道:“师父,师兄!先让弟子把先后情形细细说一遍,好不好?”
      三清真人点头道:“你且慢慢说。”
      只听云葭道:“那日,姬姑娘已易容成我的模样,又折回客栈拿些火石绒纸,以备路途之需。谁料从房中下楼,却见客栈底楼站着一干人。为首的是药王谷弟子陆丹心。陆丹心身后站着一对古铜面皮、长相凶神恶煞的父女,好像泥金人儿似的。他们身边站着一个胖和尚,笑得慈眉善目,面善得很。和尚旁边是茅山派的逍遥散人和崂山派的无灵散人,每人带着十几个弟子。”
      三清真人笑道:“那对父女是‘八方皆朝’游子方,和他的女儿游婉儿,恶名昭著。那胖和尚是‘千面笑佛’古悲天,用毒手段出神入化,人称‘毒佛爷’。这几人在场,剩下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了。”
      沈秋水不由奇道:“云葭,当时你在何处?”
      云葭道:“那时我还在客栈房里。这是姬姑娘后来与我一说,我才知道的。师兄别打岔,容我说完。”
      “只听那陆丹心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道:‘云葭师妹,你……你好啊。’姬姑娘便明白,原来他被这么多恶人挟持,不得已才频使眼色,以作提示。这时,却见那古悲天上前说了声‘阿弥陀佛’,和颜悦色道:‘阁下可是武当派云葭小师妹?’姬姑娘扮成了我,自然回答是。古悲天当即微笑道:‘果然不错。那么黎阿剑是在你沈师兄手中了?咱们一群江湖朋友,素闻昆仑四剑的名头,今日特意登门,只想求黎阿剑一睹,不知令师兄可否答允?’”
      沈秋水心道:无耻狂徒,竟想挟持云葭来换黎阿剑。他们却不知黎阿早已不在我手中。
      云葭道:“姬姑娘只装作不知,微笑道:‘原来诸位是想看剑。巧得很,我师兄还未回武当,再晚一步你们就看不得啦。只是我师兄现在修炼心法,诸位若是诚心想看,请两柱香之后再来,如何?”
      沈秋水暗自怪道:那时我已和大家到了云山渡口,怎会还在客栈?一面想,一面朝姬燕歌看去。姬燕歌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云葭又道:“那游婉儿脸色一沉,恶声恶气道:‘只怕两柱香后你们早就跑了,哼,武当派好大的胆子,只当我们是七岁孩童吗!’陆丹心道:‘游姑娘,沈师兄和云葭师妹必定守信,不会……’游婉儿喝道:‘闭嘴!’
      “姬姑娘道:‘诸位若不信,便团团围住客栈罢。在场这么多高手,我怎能逃得出去?我又何必要逃?’那逍遥散人当真虚伪,笑道:‘武当派弟子都是磊落君子,咱们怎么会不信?’话虽这么说,却看他一挥手,茅山和崂山的一些弟子就将出口堵住。
      “两柱香过后,却是我收拾了包袱,比姬姑娘先一步下楼来。这些恶人哪里知道先前是姬姑娘易容成我?一见我下楼,便有三四十人冲将上来,真是把我唬着了。那古悲天走上前来,大家似乎都很怕他,立刻给他让出一条路。古悲天问我道:‘云葭姑娘,剑可取来了,你师兄呢?’我被问得摸不着头脑,只道:‘什么剑?我师兄早已走了,尊驾是何人?’崂山的无灵子怒道:‘小姑娘竟敢骗人!’古悲天却兀自微笑,倒也不恼,伸手就要抚我的头,嘴里道:‘如此,那就罢了。’”
      沈秋水道:“古悲天用毒手段狠辣之极。据说他的掌上涂有化骨毒粉,被他一抚,还有命在?”
      云葭道:“就在这时候,姬姑娘也下楼来。这时我才发觉她易容成我的样子。这些恶人也发觉了,古悲天上前合十道:‘敢问阁下是何人?’姬姑娘冷笑一声,转头朝着那些道人,道:‘几位道兄暗算我武当派,当真卑鄙。’陆丹心大吃一惊道:‘你……你是云葭师妹?那她,她是谁?’姬姑娘看着我道:‘她是昆仑派的姬燕歌。你们是要找我,还是找她?’那些恶人们一听,真以为我是姬燕歌了,当即吓得离我远了好几步。嘻嘻,等于咱们已对调了身份。
      “这时,古悲天上前欲和姬姑娘握手,笑眯眯地道:‘哦,原来你才是云葭姑娘。在下古悲天,失敬,失敬!’他的手心里必然藏了什么厉害的毒药,想趁机下黑手。谁料姬姑娘将十成内息聚在掌间,和他握手之时,已将他的心脉震碎,口中道:‘古前辈,请坐。’一边扶着他坐在椅子上。那时古悲天已死,只是恶人的注意力都在姬姑娘身上,竟没有人注意。我见无人注意我,便趁机悄悄躲到房梁上去啦。
      “无灵子大骂道:‘哼,想必黎阿剑在你师兄身上。小小年纪就敢对道爷撒谎,我先杀了你!’却听姬姑娘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微笑道:‘茅山来的师叔,请别生气。’说着便回过头不理他。过了一会儿,就听逍遥散人大叫一声,失声道:‘你,你杀了他!你杀了他!’只见无灵子脸上露出诡异可怖的微笑,嘴角流出黑血,转眼倒地就死了。”
      三清真人对姬燕歌道:“你与古悲天握手时偷了他藏在手里的毒药,再借它毒杀了无灵子。只是那时古悲天已死,在场无人能拆穿你,是不是?”
      姬燕歌盈盈而笑,不作言语。
      又听云葭道:“众人一见,都是大惊失色。那游子方见状,想要趁乱挟持姬姑娘,当即出拳做掌,一个丁步冲上前制住她的左手臂。姬姑娘侧身避开,一连和他过了几招,只是游子方练的武功古怪得很,肌肤泥金色像是铜墙铁壁,剑也刺不穿。
      “缠斗了二十招,却见姬姑娘从发间取下一根银钗打出,那发钗一刺中游子方的眉心,他被识破了练功法门,当即浑身一颤散了功。游子方立刻使出一招‘井中抱月’,双指如电往姬姑娘眼中插去,幸亏姬姑娘下手快了一步,提剑在他颈间一横,已把他杀了。
      “游婉儿见状,厉声喝道:‘你是谁!你不是云葭!’那群恶人跟着道:‘想必两个都不是武当派的云葭!’只听姬姑娘笑道:‘黄毛小儿,竟不认得你的祖师奶奶。我是南疆毒仙镜水花。’在场的恶人谁也没听到过南疆毒仙的名号,只有那逍遥散人大着胆子道:‘我行走江湖十数年,只知道五毒老祖,他的毒蟾功是天下一绝。阁下的名号却未听过。’
      “姬姑娘冷笑道:‘什么毒蟾功!姑奶奶三十年前传给他的雕虫小技,也配一提?’”,云葭说到这里,“嘻”了一声,道:“姬姑娘这一番话可把他们唬住啦。提起五毒老祖已让江湖人头痛非常,现在冒出一个他的祖师奶奶,他们大概也信了七八分。”
      “这时有人低声议论道:‘我听说这些毒祖宗极擅蛊术,扮男扮女,容貌可以任意更改,师弟,我看是真的。’另一人道:‘我看也是。’游婉儿金面一黑,冷冷道:‘咱们的古大师用毒出神入化,倒不知是不是你的对手?’说着转头去看古悲天,忽然‘啊’地惊叫一声,道:‘他死了!’
      “众人一看,只见古悲天坐在椅子上,状似安详,实际上早被姬姑娘震断了心脉,一时不由相顾失色。就听姬姑娘笑了一声,道:‘姑奶奶的武功有七绝:心外无物、贻笑大方、浣花抱月、焚琴煮鹤、五体投地、杯弓蛇影和子虚乌有。现在七绝里只用了三绝,你们便吃不消了?’
      “古悲天心脉破裂而死,便是‘心外无物’;无灵子中毒后含笑而死,便是‘贻笑大方’;那游子方血溅颈间,死时正使一招井中抱月,可不是‘浣花抱月’?恶人们心里这么一想,当即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谁还敢去试‘焚琴煮鹤’和‘五体投地’?
      “这时就听那游婉儿道:‘哼!事到如今,大家不妨把话敞开了说。咱们都是来夺剑的,若一齐围攻,这南疆毒仙纵有通天本领,又有何用?事成之后,黎阿剑上的心法咱们一齐看,如何?’逍遥散人一听,胆子也大起来,一时呼啦啦便有数十人围住了姬姑娘。
      “正在此时,忽然从客栈外抢进来一个独腿人,武功倒很了得,夹在恶人们和姬姑娘之间缠斗不休。那时我躲在梁上看不分明,却不知他帮谁。后来只见那独腿人扬手银光一现,逍遥散人当即痛呼一声,口中道:‘铁蔟藜!暗器偷袭,好不要脸!’逍遥散人的弟子一见师父受伤,马上围住那独腿人,他以一敌众,斗了一会儿渐渐落败,索性抽身纵出客栈,就这么走了。”
      云葭说到这里,朝姬燕歌道:“姬姑娘,那独腿人与你认得吗?我看却不像。”
      姬燕歌摇了摇头,道:“我不认得他。”
      当时情形紧急,她虽瞧见了那独腿人,也未曾多想。现在听云葭这么一说,细细回忆起来,也觉得颇为怪异,不由心道:那独腿人夹在中间缠斗不休,似乎多次侧目注意我手中的兵刃。真是奇怪,难道他也为夺黎阿剑而来?但我那时已易了容,他怎知道我到底是谁?
      铁蔟藜,却像是唐门的武功。
      只听云葭继续道:“我只看到逍遥散人被那暗器打中,过了片刻,一根手指已经泛黑,想必是暗器上淬了剧毒。姬姑娘当即上前,扬剑斩断他那根泛黑的手指,又吩咐他的弟子给他包扎。逍遥散人咬牙忍痛,道:‘多谢毒仙奶奶救命之恩,这手指若不斩去,只怕顷刻就要中毒而死。只是要我自己斩断,却也舍不得。哎……毒仙奶奶,我服了!’哼,同为修道之人,逍遥散人这样作恶多端,若换了我,倒未必救他呢。
      “姬姑娘点了点头,仰头看向房梁上,对我道:‘姬姑娘,你与此事本无干系,姑奶奶也不害你。此地离山神庙甚近,你走吧。’我一听,知道姬姑娘有意让我在山神庙等她,便下了地,直奔山神庙去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姬姑娘就来了。她说想上武当山玩儿,可惜碍于身份多有不便,所以才扮成我的模样。我道她绝无恶意,方才又救了我的性命,这有何难?所以这半个月里她扮作我,而我抄小道回来了。师父,师兄,姬姑娘信口胡编的几句话,就把他们吓成这样,是不是很有意思?”
      三清真人呵呵而笑,望着姬燕歌似有钦许之色。情急之时尚有如此胆色谋略,几人为之?
      云葭见沈秋水默然不语、脸色阴晴不定,只道:“师兄?”
      沈秋水勉强朝她一笑算作安抚,径自转过身,与姬燕歌擦肩而过时,轻声道:“你来。”
      姬燕歌听他语气平静如水,毫无情绪,不由心头一怔,跟着他走了出去。
      山岚如织。
      那袭青衣立在山间亭外,任凭晚秋的冷风吹动衣袖,眉头微微蹙起,反常地隐忍着薄薄愠色,回头道:“这些天来,我身边的云葭是你?”他见姬燕歌默认,追问道:“姬师妹,你为何这么做?”
      姬燕歌听他这声“姬师妹”叫得冷淡生分,一时却不知从何辩解,仍旧默然不语。
      沈秋水静了一会儿,波澜不惊的脸上忽然神色大变,纵是克制心绪,亦不由切声道:“我知道了。你以为商山四杰是我杀的,你以为我是个老谋深算的伪君子,那天归息崖上你问的亦是此事,是不是?我没有杀人,我没有!”
      他把云葭视作亲人,他在她面前诉说深藏多年的心事,暴露出担忧、软弱和优柔,这些不被外人所知的弱点。他以为她是云葭,从未怀疑。
      她竟然从未停止过怀疑他。
      “若我是凶手,早就昭告天下,何必粉饰遮掩?我无担当,我非君子,我不敢?何事我不敢做?”只见沈秋水临风而立,一笑中却有狂态与凄凉,全然不像往常的温文柔和,连进几步,抬眸凝视着她:“我去把一切尽数对师父说清,只要你一句话。姬师妹,你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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