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倾城之炎都风云》沐枫轻年

35、第三十五章 又见雪落

　　墨轩羽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入眼的是满目连绵山峦，此地名月阳关，而水月过风无月的人马，就在关外百里的地方。墨轩羽不懂风无月的心思，时间久了，越发感觉蹊跷，她每天都来这城楼上，却看不见更多的风景了。
　　天色渐晚，一人悄无声息来到墨轩羽身后，墨轩羽没有回头，依旧看着远方，自跟着大军离开，墨轩羽每日也是天尚未破晓便起身晨练，有萧钰指导她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也算是小有成效。她却勾起唇角，笑道：
　　“萧兄，怎么也上这城楼来了？”
　　来人笑，将手里拿着的一壶酒递给墨轩羽，自顾自坐在墨轩羽身后的台阶上，将另一壶酒咕咕两口灌进嘴里，才说：
　　“皇上让我们二人来边关视察，如今已经两个月了，新皇已然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二人被发配至此，水月动静全无，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墨轩羽默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萧钰的话，她也坐到萧钰身边，喝了一口烧酒，转眼夏天已经快过去，空气中时不时吹起的风，已经带了些微的凉意。
　　“不若让我去关外探探情况？”
　　喝了点酒的墨轩羽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惊了萧钰一跳，好半晌他才一拳砸在墨轩羽肩头，微怒道：
　　“你在说什么傻话！外边可是有十万大军，你孤身前去，又不会武功，出了什么事情，可怎生是好？！”
　　墨轩羽翻了个白眼，她也就是这么一说，头脑发热而已，不见得会真的实行，见萧钰反应这么大，也就作罢，再喝了两口酒，拎着酒壶起身，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一边走一边挥了挥手里的酒壶：
　　“改日回请萧兄。”
　　萧钰没有拦她，独自坐着，静静看着远处的天空，边关的天空比起都城，却是格外的明亮辽阔。墨轩羽在这军营里，倒是将酒力慢慢练了起来，因为一个人在这边关他乡，到了晚上异常思乡，而她思念的家乡却是这一世的家乡。
　　每到了难眠的晚上，她就打些清酒，一边赏月一边喝，直到醉得迷迷糊糊睡去，第二天又在冰冷的石阶上醒来，日复一日。但不管她头一天睡得多晚，第二天准在天明前醒过来，跑到萧钰的军营里，随着那些士兵一起操练，原本细嫩的手也起了水泡，破了，疼得钻心，她却没叫一声苦，直到双手指根都长了茧，也就没再疼过。
　　墨轩羽拎着酒壶走回自己的住处，推门进去，却在回身关门的瞬间被一柄精巧的匕首抵在喉咙上，墨轩羽微微一愣，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四周，见来人站在自己身后，她根本瞧不见，但此刻的墨轩羽和两个月前那个懵懵懂懂的人已经不同了，她面无表情，不再动作，也不作声。
　　“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说话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墨轩羽依旧能听出来是个女子，她皱眉想了想，突然开口轻唤了声：
　　“雪落？”
　　身后的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明白为什么一下子就暴露了身份，随即，匕首从墨轩羽的喉头落下去，墨轩羽得空转身，果然看见一双似曾相识的眸子出现在眼前，不过眼前的女子着了黑色的夜行衣，脸上也蒙着黑布。雪落看墨轩羽看着自己不说话，一把抓下脸上的黑布：
　　“怎么知道是我？”
　　墨轩羽无所谓地笑了：
　　“直觉。”
　　雪落也笑了，不再追问墨轩羽为什么知道是自己，看了眼外边天色，路上也没有行人，她将房门门栓插上，才又转头看墨轩羽，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为何找我？”
　　“我不信别人。”
　　墨轩羽点了点头，雪落救过自己，而自己也曾救过她，也算是两不相欠，但好歹是有过交情，雪落流落至此，会来找自己，并不奇怪，但她还想知道一些别的事情：
　　“你为何刺杀慕容连阳？”
　　闻言，雪落眉头一皱，看着墨轩羽的眼神有些复杂，看得出她并不想开口回答这个问题，墨轩羽也不理会，自己拉了一张椅子坐着，又喝了一口酒，才懒懒地道：
　　“你太神秘，我不敢帮你。”
　　雪落咬牙暗恨，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墨轩羽竟然是如此没脸没皮的人，如果她不是被慕容连阳全国通缉，又必须前往水月国，她才不来找墨轩羽，以前面子大，冷冷地对她，现在遭到报应了。思前想后，雪落还是选择相信墨轩羽，才终于开口：
　　“我来自水月，关外边那些人，是来接应我的。”
　　这话一出，惊得墨轩羽久久不能合嘴，风无月是何人物？竟然为了接应雪落而在炎国边关静等了两个月，那如此说来，眼前这女子又是何身份？
　　“别看了，你只要知道我来自水月，到炎国来是为了寻仇便可以了。”
　　“寻仇？慕容连阳和你有仇？”
　　“不共戴天！”
　　说到这里，雪落眼中突然迸射出清冷的寒光，直把墨轩羽冻得浑身一个哆嗦，有些害怕，但心里又着实好奇，她明知道揭人家伤疤是不道德的事情，但还是开口问了：
　　“为何事结仇？”
　　雪落暗恼墨轩羽不识趣，但也知道没有墨轩羽，她怕是还得在炎国耽误好些时日，咬了咬牙，闭上眼睛逼迫自己回想多年前的一些事情。
　　“五年前，我随父亲和姐姐初次来到炎国，雪家乃水月商业世家，被女皇派遣到走访炎国，并送来一些水月出产的商品，巩固两国商业关系，我的姐姐闺名一个柔字，人和名一样柔美，慕容连阳惦记上姐姐的容貌，意欲纳姐姐为妃，美其名曰和亲，促进两国关系。”
　　“但家姐与水月忠武王，女皇的弟弟有婚约，自然婉拒了慕容连阳，可是就在父亲和姐姐带着我准备回国的那天早上，慕容连阳带了人截了我们的商队，我躲在马车的暗格里，亲眼看见他杀了我的父亲，还□□了姐姐。”
　　“若不是被姐姐手下一个会武功的丫鬟死死拉住，我可能也死在那里。”
　　说着，雪落的眼眶开始泛红，墨轩羽听着听着就有些后悔，她不该问这些，触到了雪落的伤心事，此刻，不管雪落说的话有几分真假，她都不愿意再追究，因为那双红彤彤的眼睛，眼里深深的仇恨做不得假。
　　“对不起……”
　　墨轩羽撇开头，不忍心再看雪落的表情，她脸上原本的冰霜早已不复存在，此刻在墨轩羽眼前展现的，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心头有痛，有悲的女子而已。
　　雪落少有失态，她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在墨轩羽扭开头的瞬间便清醒过来，微微垂着头，抹去眼角的泪水，再抬头看墨轩羽时，她脸上已经恢复了淡然的神色，只是微红的眼眶出卖了她。
　　“跟我来吧。”
　　墨轩羽从衣柜里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让雪落换上，轻声说了一句，便再没说别的话，自己推门走了出去，这时候天色已经晚了，营地里除了几个守夜的士兵，再没有别人了，两人一路上也没有刻意避开巡逻的士兵，但却没有人发现异常。
　　走到城门下，守夜的士兵站得笔直，雪落捡起地上两颗石子，突突两声打在那两名士兵的睡穴上。此举让墨轩羽说不出话来，雪落武功高强，就算不来找她，凭借这一身武功，想要从这城门中进出几个来回都没有问题，又如何需要自己帮忙？雪落显然看见了墨轩羽的眼神，也明了那眼神中的质疑，但她却无暇给墨轩羽解释，只低低说了声：
　　“今日之恩，雪落记下了。”
　　说完，便从微开的城门口轻盈地闪身，几个瞬间便消失不见，墨轩羽看她人影已经消失，才又关了城门，然后走到那两个睡着的士兵面前，两脚踢下去，那两人唧唧歪歪地醒了，睁开眼就看见墨轩羽瞪着眼睛看他们，再环顾四周，终于想起自己在睡着之前在干什么，纷纷吓得腿肚子发麻，跪在地上请罪。
　　墨轩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做了恶事，还要让这些无知的小兵背黑锅，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这么坏一个人。脸上恶声恶气地吼了那两小兵一顿，墨轩羽还大声扬言不可再犯，才一摇一晃地朝自己的住处走，留那两个小兵暗自庆幸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回到屋，她看见雪落刚才换下的夜行衣还落在地上，她伸手将其捡起来，入手竟然一片湿润，墨轩羽心里一惊，松开手，却看到掌心中一片殷红，原来她竟然受了如此重的伤势，难怪要让自己帮助她才可以出得城门，如果她自己硬闯，怕是最后会将性命丢在这月阳关。
　　墨轩羽无奈自己怎么摊上这样一档子事，她怕日后有人从她房里发现这件夜行衣从而惹出事端，她从自己的柜子里找出剪刀，三两下将夜行衣剪成布条，然后拿到屋外，挖了个坑埋起来，毁尸灭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