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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1

      输完液,脸色有些苍白,她用棉球捂着打针的地方。扶着楼梯,从三楼慢慢走下来。
      下楼的时候,她看到了他。
      这是这些日子来,她第一次在公众场合见到他。
      他坐在走廊上的长椅,拿着手机通着电话。时不时夹杂着几声咳嗽。身旁的长椅上,放着一大袋药品。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近段时间流感盛行,进出医院的人很多。
      她踩着最后一阶楼梯,愣愣地站着。
      “借过。”
      有家属扶着病人,拿着输液瓶上楼梯。
      她来不及闪避,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好痛。
      她试图挣扎着站起来。
      一双手伸了过来,扶起了她。

      掌心很大,很温暖。
      只是这双手极少搀扶她。

      “还好吗?”
      在长椅上坐下后,他问。
      “恩。”有粘粘地东西从膝盖处缓缓地滑下。她憋了眼牛仔裤,深色的裤子上染上了红色。她不动声色地用手掩盖住。“你怎么来这里了?鼻炎又发了?”
      他咳嗽了几声,摆摆手,“老毛病了。刚拿了药,没什么碍事的。你呢?”
      “来检查一下。”她轻描淡写地说,“你拿了些什么药?记着要吃复方新诺明。老毛病犯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你呀,为了工作,一忙什么都忘了。”
      “哦。”他诺诺地答应着,笑着说,“才两年的功夫,你就变得跟我妈似的,一见我就唠叨个不停。”
      她心酸地笑了笑,说,“也就唠叨几次了,以后不会了。”
      血好像越流越多,地板上滴了几滴。
      有些晕眩。
      他的电话响了。讲了几句,他说,公司有事,我先走了。走了几步,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倒回来说,这两天我会去欧洲一趟,晚上八点钟的飞机。我会直接过去,就不回家了。
      好。

      她起身,目送着他离开。

      回想着刚才的话语,有些凄凉。
      若不是遇见他,他不会告知她他要出差,他老毛病又犯了。
      这些年,他们越发像陌生人了。

      头好痛。
      她拖着迟缓的步子,向病房走去。

      在踏进病房的那刻,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在病房住了几天。在她执意要求下,办了出院手续。

      回到家中,动手煮了点稀饭,将就点泡菜吃了。
      然后躺在床上看书。

      冷冷清清的。
      一如平常。
      他出差或呆在这里,都是一样的。

      他不会下班后就立刻回家,不会等她一起吃早餐。不会陪她看电视,不会陪她逛街。不会知道家中有个人牵挂着他。

      他们的感情一直很淡薄。
      他娶她,不过是到了成家的时候,受不了母亲的念叨,找个人结婚过日子。
      而她,恰巧那个时候出现在他身边。

      2

      他们是同学。大学时候,他是学校里的偶像人物,她是默默无闻的路人甲乙丙丁。她一直觉得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在同一间教室上课,却似两条平行线,没有交集。大学四年,他们说的话不超过十句。他那样优秀的人,她也不曾想日后会有交集。

      毕业后,来到S市。找了一个多月的工作,没有音信。就在无望时,有公司通知她去上班。那是一家家族企业,规模很大,在科技园,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大楼。她在财务部做一名小小的助理。每天七点半起床,八点带着早餐赶公车,八点五十赶到打卡。中午在食堂吃饭,待遇不高。头三个月,是实习期。周围环境都不熟,做事也格外认真。

      遇见那天,临时赶做一个报表,迟了一个小时回家。

      背着包包走向站台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凌志在她身边停下。

      车窗缓缓放下。

      她看到他。

      然后很随意地聊了起来。

      在陌生的城市,即使是两个毫不相识的人,只因来自同一个地方,也会有说不完的话语。

      之后,知晓他们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只是不在同一栋大楼。他在A座,她在B座。

      知道了各自工作的地点,慢慢相识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去的早了,他会帮她点餐。她去的早了,也会等他。

      他本是各方面都很出色的人。时间一长,流言蜚语也就多了起来。

      别人问起他们的关系,她笑笑,只说是同学。

      单纯的?

      很纯洁的。

      有人信了,有人不相信。

      流言继续存在。生活继续过。

      节假日的时候,和许雅那帮驴友走南逛北,爬山,访周边的古镇,去海边捡贝壳,拍旅途中的风景。回来后写写心情小记。

      云淡风清。

      那曾是她极向往的生活。

      一个人,独来独往,没有牵挂,一切随心。

      唯独不美的是每逢周末打电话回家,总要被母亲念叨一遍,说哪个结婚了,哪个又生小孩了。而她,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她唯唯偌偌地答应着,并不放在心上。转身,就忘。

      现在回想,曾经她也是那样洒脱。不会把任何人放在心上,也不被任何事影响。

      和他交往,没有谁说开始。

      工作两年后,他从家里搬了出来,在大学附近买了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

      她租的地方也在学校附近。两人顺路,回家的时候他会在楼下等她,然后送她到家。

      两人住的地方隔得近。周末的时候,他会邀许雅和一帮朋友到他家玩,也会邀她过去。

      他们一帮人在室内打麻将。她去附近的超市买菜,洗净,然后堡汤,炒几个小菜。俨然贤妻良母。一帮人都是同学朋友,笑笑骂骂,不觉有不妥。

      再后来,朋友中有女朋友了,结婚生子。各自忙于自己的家事,周末相聚的人越来越少。

      周末的聚会就只剩许雅,她和他了。
      三人的聚会,她本不爱说话。许雅自由惯了,不到片刻就觉得闷。三人呆在屋里,也没什么意思。

      许雅交了一帮新的驴友,周末的时候依旧到处行走。

      她那段时间在考研,几乎与世隔绝。

      他那段时间身边总围着一个女孩子。他约她吃饭的时候遇见过几次。一同进公司的几个女孩子悄悄问她,他是不是打算安定下来了?她笑,说不知道。他和她,何时推心置腹如此?

      熬过艰难的半年。考完后,逐步把心思放回工作上。下班后看见他等她,有些惊喜,有些恼怒。冷着脸对他,说话也有一答没一答的。他软言软语说了几句好话,时间一过,她也就不在意了。依旧如从前,一起吃午餐,晚上送她回家。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渐渐淡出他的生活。他的圈子里,又只剩下她。

      几个月后,考研成绩出来了。S大通知她去面试。大约过了半个月,她得知被录取了。欣喜之余,请他在火锅城吃火锅。碰巧遇见他的父母。之前,她一直知道他出生富贵家庭。见了他的父母,才恍然。他的父母,各自经营着一家上市公司,经常在各种商业周刊上露面。
      他母亲拉着她问了许多。吃完饭,他和她才离去。

      忽有些明了,她和他,差的岂知是感情?

      之后,听说,他的父母给他介绍了几个女孩子,催着他结婚。
      一同吃饭的时候,他也说了他父母的意思。
      她说,那好啊。赶紧给我找个嫂子。
      他瞪了她几眼,说好。
      她讪讪地笑了笑,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她和他,毕竟什么都不是。她能说什么呢?不要随便找一个?感情要随缘的,要结婚也得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呵呵,这些语言多苍白。

      她长得清清秀秀的,不算什么美女。加之她性格文静,不爱说话,深居简出。大学期间一直没有追求者。出了社会后,许雅见她仍是小姑一个,一直没停过给她介绍男朋友的心思。拒绝过一两次,再找不出借口。相亲过三四个,无非是你看的上我,我看不上你的戏码。最后一个相亲的对象是个医生,姓凌,人很随和,两人相谈甚欢。过后,每逢节假日,总会发些搞笑的短信,有意无意顺带请她吃饭。然后约她看电影,送她回家。

      周末的时候,凌也会打电话约她。她说要和许雅去旅游,可能没时间。他问清她的去处,第二天居然出现在那群驴友中。许雅暧昧地说,他是不是在追你?不错哦。凌是个心高气傲的男子,难得见他有心亲近一个人。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她对他没什么感觉。只是这样的暧昧不清,谁都没挑明,说了反而尴尬,她也就糊里糊涂过下去。

      他,几次在路上见到,打完招呼,然后匆忙离开。

      不是陌生人,却胜似。

      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她高兴了一阵。决定做到八月底,然后辞职。

      五一,放了七天。天气不是很好,下了几天的雨。她没有出去。整天在家看电视,饿了就出去买点零食回来。凌几次约她,她回应了一次。吃完饭,去酒吧坐了一会儿。十点多的时候,凌开车送她回家。

      送走凌,看见他站在楼下。
      她走过去,说,上来坐坐吧。
      到了杯水,他说,你喜欢他吗?
      谁?她问。
      他指了指楼下。她立刻明了。她说,这重要吗?
      如果你觉得不重要,我们结婚吧。
      她有片刻的呆滞。然后答应,好。

      算起来,他们同学四年,同事两年。相识也有六年。他们认识的日子不算少。可是,感情不是用时间来计算的。她知道她不是他的良人。他出于什么理由突然想和她结婚,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嫁给他,呆在他身边就够了。

      结婚后,他回到了他父母的公司。她辞去了工作,专心读研。偶尔也接手一些零散的工作。
      两人住在他买的房子里。周末会回他父母家。她在家时间多,就自己做饭。他有鼻炎,不适宜吃太辣太咸的东西。她尽量配合他的口味。天气稍微有变化,她会提醒他加件衣服。他一感冒,鼻子堵的厉害,鼻涕不止。一拖就是好几天。

      他说她变的牢骚了,他不是小孩子,会自己照顾自己。
      她说了几次,他依旧不改。只好缄口。

      她身体不好。小时候是泡在药坛里的,一生病,医生都说养不活了。磕磕碰碰,到了六七岁才日渐健康。此后,除了每年感冒几次,一直没什么大碍。反倒是这两年,所有的病症仿若一下子全冒出来了。贫血,胃痛,稍微累了就头晕脑眩。有几次昏倒在家里。他撞见。去医院开了一堆药。硬是逼着她吃下去。

      他母亲好几次叫他们要个孩子。他说,她身子弱,等养胖点,我们再要孩子。

      她其实知道,他不想要孩子。孩子很可爱,但也是一种牵畔。两个人的世界,平淡无奇。没有牵畔,各管各的,也就相安无事。

      3
      她的主治医师打电话通知她,即将去美国出差两个月。接替他工作的是一位刚调回来的医师。他嘱咐她要定时到医院检查。她谢了那位医师,并祝他出差愉快。

      按照惯例,她去医院检查。

      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请进后,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医师背对着门,然后回了下头。

      她愣住了。

      是凌。

      两年前,他突然申请外调,去了西部一个小城市。之后,换了号码,也就再也没有联系。

      随即笑笑,说,你回这里工作了?

      凌点点头,严肃地说,刚回来不久。适逢杜医师出差,就把他手上的CASE给我了。初看到你的名字,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没想到真的是你。为什么不住院?再这样拖下去,你会死掉的.。

      死掉?她无所谓地说,人总要死的。

      可是你还这么年轻?

      年轻不是更好吗?那么,你们记得的永远是我年轻的样子。她一副极不在意的姿态,好啦,不要试图去说服我,我决定的事一向不会改变。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治与不治,差别又有多少?我不是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只是觉得这样很好。

      凌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开些药给你。你答应我要按时到医院来检查,一有问题就打电话通知我。

      抓完药,凌说,我也要下班了。一同走吧。

      车缓慢地行驶着,收音机里,放着舒缓的音乐。

      他对你好吗?凌低声问。

      还好。她说,你呢?结婚了吧?

      他笑笑,快了。我们的婚期定在十月份。

      恭喜。

      下了车,头有些晕眩,走了两步,差点跌倒。好在凌在一旁扶住了她。

      凌说,感觉怎样?不行的话,我送你回医院。

      没事,已经习惯了。我家就在前面,马上就到了。

      轿车驶出她的视线,她才回过神来。

      刚回头,发现身后站着他。

      她有些惊讶地问,今天你怎么回来的那么早啊。

      你和他还有联系?他黑着脸问。

      没有。她说,在医院的时候碰巧遇见,他就送我回来了。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做。

      以后别让他碰你。他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袋子,一手挽住她的手,说,你没什么事吧。手那么凉。

      她有些惊讶,随即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结婚两年,相敬如宾。在公众场合,决没有出轨之处。就连简单的牵手,都没有。虽然他今天的表现有点反常。但是,她不想去想。所剩时日不多,就算自欺欺人也好,她想抓住这微小的温暖。

      她往家里添了许多东西,洗衣粉,洗洁精,沐浴露,毛巾,牙刷,牙膏,水杯。红酒,咖啡,雪茄。衣袜,常用的药品。
      大大小小的,塞满了柜子。他开玩笑说,最近一段时间内商场要关门了吗?

      她笑着说,不会啊。多买些,有备无患嘛。低头,暗暗地吸了口气,以极微小的声音说,只要有人的地方,商店的大门永远不会关闭。只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昏眩的次数越来越多。学校里,她请了假。频繁地在医院和家之间奔波。好几次她回去的时候,他已经到家了。他坐在客厅,一声不响地抽着烟。见她回来,语气颇不耐烦。于是开始争吵,关于她的晚归,关于她频繁和凌接触。她的精神本就不太好,他说什么她都一幅懒洋洋的,插不上嘴,也无从解释。每一次吵完,他抱着枕头去隔壁房间睡,她听的门怦的一声响后,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躺在床上就晕过去了。他早上走的早,也无从发现她的异样。

      时间一长,各方面的流言也多了起来。说她不安于室,说她出轨。他母亲也找她谈了几次话,让她注意点行为,别给人闹笑话了。

      最后一次,她在家痛的难受,打了电话通知凌。

      凌来后,给她打了针,让她休息会。

      走的时候,碰巧撞上他。

      他指着凌问她,若不是我今天撞见,你是不是还把我蒙在谷里?你说你和他没有联系,这怎么解释?

      凌试图解释什么,说我只是她的医生。她得了很严重的病,需要治疗。她频繁的去医院,只是因为她不舒服。我和她,根本不是你想的。

      他什么也听不进。只问她,是这样吗?

      她没回答。

      凌走后,他说,我们离婚吧。

      一直以为结婚离婚是很慎重的字眼。
      可是,两次,他提出了,她都说了好。

      不是没有感情。这些年,平平淡淡地呆在他身边,照顾好他们的家。累的时候,他不在身边,不是没有抱怨。只是每次都希望他能回头看看,她一直在他的身边。她也需要爱。可是,每一次的等待,都会失望。有些累了。她现在的精神状况越来越不好,她不想让他看见。认为她出轨会让他心里舒服点,那就这样吧。

      离婚的事拖了半个月。她的病情时好时坏,找了个清醒的日子,约了他,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给他。

      过马路的时候,她突然看见他在前面。她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说话。她站在台上,拿着话筒,,台下的同学大声叫嚷她唱歌,她不知怎么办才好。足足僵持了五分钟,大家都看着她,没有人为她解困。最后他站起来,说我们合唱一首吧。合唱的曲目中,点来点去就挑了首《相思风雨中。》难解百般愁相知爱意浓,情海变苍茫痴心遇冷风。分飞各天涯他朝可会相逢,萧萧风声凄泣暴雨中,人海里飘浮展转却是梦。那是她第一次将他印入脑海,放在心上。她还有好多话对他说,她拼命地追过去,可是,有车挡住了她的路,她追不上他。他离她越来越远。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人海中。

      4
      一直不明白,他们这段感情算什么?她走的那样干脆,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她爱过他吗?在一起生活的两年,从来不说爱,从来不向他要求什么。就连离婚时,也只是很干脆地答应好。没有一点挽留,一如他说结婚时她愣了下就点头了。

      两年的婚姻生活,过的很平静。他忙于接手父母的事业,她回到校园继续学习。他的时间少,每次都回到家,都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可以完全放下心来,看电视,工作,打游戏她都不会打搅。在家,有完全的自由。可是,也会让人觉得她并不爱他。因为不爱,所以不在乎,所以放任。有时,他也会想,她为什么会答应嫁给他?他看的出来,她过得不快乐。两年里,她越来越清减。看见她和凌越走越近,他想,如果当年他没开口说结婚,她和凌在一起会不会开心点?于是,他放手。

      十月的时候,凌结婚了。新娘不是她。她好像失踪了,从此再无音信。

      身边的人似乎都把她当作他生命的禁区。有意无意的,有他在的地方,都会换个话题。那段日子,周边的人都很小心谨慎。直到过了过了两年,他遇到一个温柔可人的女子,然后结婚了。她,真正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他的妻子与她截然不同。会使点小性子,会像他撒娇。周末的时候会拉着他陪她逛街,一条街一条街的逛,买几口袋的衣服。他提着袋子,跟在后面,温柔地看着。

      从来没想到这样的幸福。空闲的时候,陪着自己喜欢的人逛街,走那么远的路,只因她喜欢。

      毕业十周年的时候,班级组织聚会。回到当初他们一起毕业的学校,一群同学围在一起,谈着这十年来的变迁。他细细数着,唯独少了她。唱K的时候,班长拿着当年在青城山爬山时拍的带子回放,完了又放了毕业时的录像。里面有她,很羞涩的样子。轮到她说毕业祝语说,脸居然红了。她很小声地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台下起哄着,嚷嚷着她唱歌。她一向很害羞,站在台上煌煌不安。最后他站了起来和她合唱了一首相思风雨中。台下同学接着不依不饶地叫他继续,在一片嚷嚷声中,他开始唱《吻别》。而她,朝他感激地笑了笑悄悄走了下来。

      事隔那么多年。他才发现,她看着他的眼神是那样的不同。

      一群人疯疯闹闹,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上大学的时候。
      他悄悄退了出来。
      看到已多年未见的许雅,他上前打了招呼。
      许雅冷着脸,回了他几句。转身就走。
      他拦住她,忍不住问,她还好吗?
      她?许雅冷哼哼地问。半响,才说,应该很好吧,死了五六年的人,好不好谁知道呢?至少比生前快乐吧。她病的那样厉害,本来就没几天日子了。拿离婚证书给你的那天,遇上车祸。送到医院就走了。现在,也许上天才知道她在哪吧。

      她一早就知道她的病,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单纯的想走完最后一段路。凌是她的主治医师。她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就没人相信呢?她怕你知道后会内疚,她求我们她死后不要告诉你。她说你不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娶她。和你生活的这段日子,很辛苦。但是她从来没后悔过。

      他的世界一阵轰隆。

      回到家,妻子正在听正在听《十年》。歌里说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陌生人左右走在渐渐熟悉的街头。可是,十年之后,你在哪,我又在哪?十年。为什么过了十年,我们才明白我们相爱。一直以为那段感情里,我放了你,是成全了你的幸福。可是,为什么恰恰相反?

      他规规矩矩地听着歌。妻子说,你今天怎么有兴致听完一首歌?
      他摇摇头,说这首歌歌词不错。
      妻子弩弩嘴,嫣然地笑了笑,说,好了,听完了,我们出去吃饭吧。刚刚爸妈打了电话过来,叫我们过去。
      恩。

      挽起妻子的手,拿了车钥匙,向门外走去。

      你看,你多高估了我,我一点都不内疚?幸福,我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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