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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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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万幸,次日早上第一声鸡鸣不久,隔壁小哥就来捡了鞋子,穿上之前还照着铁笼子狠狠拍了两下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等那小哥走后,鞋子的余香绕笼,迟迟不肯散去,姑娘闷着头捂了半天鼻子才敢喘气。
今天的任务依旧是等下午陆管家得空时来教自己礼仪,至于早餐和午餐嘛都是没有的,不然姑娘也不用那么依赖宝蓝小公子给自己投食。
其实姑娘知道宝蓝小公子的名字,叫张远山,是张员外的嫡长子,也是张员外唯一的儿子,其宠爱程度自不必说。
张员外的正妻早已对张员外没指望了,张员外要纳几个妾还是找几个通房都随他去,但是她绝对不允许她们怀上张员外的孩子,张员外也是吝啬至极,想到自己死后家产被瓜分成若干份他也心如刀绞,所以,他默认了妻子在每个小妾通房的食物里下上绝子粉。
实在忒缺德,因为张员外只好女童,女童一旦超过十五岁,除非实在喜欢的留在府里当小妾,其余的张员外就会想办法把她们打发出去,想想,在中国古代一个女子即不是处女,又不能生孩子,还有什么活路?姑娘想,她们大概只能混窑子了。
想到一个不好就要混窑子,姑娘打了了冷战,危机意识更加强烈了。
反正一上午都没事,姑娘趴在铁笼里,下巴颏担在两只爪子上,眯缝着眼睛晒起了太阳,说那是爪子一点也不为过,手指的关节粗大,指肚、手心全是老茧,就连手背也是树皮般结实的厚皮,这身体大概是从出生到现在就没伸直过爪子,所以到了这把年纪想伸直真的有难度。
想到自己前世苦苦经营,虽然锦衣玉食,却也劳心伤肺,倒没现在过得自在,不如就这样吧,姑娘心里这样想着。
看着太阳一点点往中间移动,实在无聊的很,姑娘开始哼起了小调,当然,歌词只有一个字,“嗷……”
也许是曲调太美,招来了几个女人围观,一个是浆洗大妈,一个是浆洗大妈的女儿——浆洗小妹,还有两个是张员外的小妾之一和她的丫鬟。
那丫鬟正是昨晚那火钩子捅姑娘那个,她右手缠着厚厚的绷带,估计得一个星期都不能服侍张员外了,小丫鬟在小妾耳边悄悄说了什么,就用完好的左手扶着小妾过来了。
小妾一走近铁笼便用手帕捂着鼻子,蹙着眉头极力去看姑娘的脸,可是姑娘的头发实在太脏太乱,把脸遮得严严实实,根本不得窥见。
小妾不耐烦了,招呼丫鬟说:“去,把她的头发撩开让我看看。”
姑娘弯曲的爪子抓着牢笼“嗷”一声,吓得丫鬟直往后缩,想起昨晚吃的亏,哪还有胆子上前。
小妾揪着丫鬟的耳朵把她拖到前面来,张口就开骂:“你个贱种,不是你要过来的吗,都到地儿了你还躲什么躲?”
丫鬟捂着耳朵大叫:“哎呀,少奶奶,您可饶了我吧,您看我这右手就算废了,不能连左手也毁了呀。”
小妾纠的更厉害,另一只手也不捂鼻子了,在那丫鬟身上一个劲的拧,恶狠狠的说:“毁了你个贱种才好,空长一双手不会干活,整天想着怎么勾搭老爷,就应该把你丢到笼子里陪那狼女作伴去。”
小丫鬟疼的“哎呦哎呦”直叫唤,连忙跪在地上求饶:“少奶奶息怒,少奶奶息怒,奴婢今后一定好好伺候您,您就饶了我吧,只是这狼女是绝对要不得的,少奶奶就信奴婢一回,让老爷亲自来把她打发出去,要是她留下来,以后准没咱们的好日子过。”
小妾心思也活络,心想:要是这狼女长得不好看,凭陆管家那老油条是绝对不会留的,可惜这狼女不让人亲近,自己也没法评断这狼女照自己的容貌比能差出多少,想来最美也不过与自己旗鼓相当吧,实在没必要费这功夫来收拾这么一个邋遢货。
丫鬟见小妾思索的样子,以为有戏了,就接着怂恿她说:“少奶奶,您别看这狼女脏兮兮的,小脸长得可真是俊,比您还……”小丫鬟说到这儿立刻捂住自己的嘴。
小妾斜眼瞄了她一眼,又拧起她的耳朵说:“比我还怎的?你倒是说呀!”
小丫鬟赶紧轻轻在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说:“与您可比不得,这臭东西怎能与您相提并论?我刚才是口误,我是想说这臭东西比红艳还漂亮。”
“红艳?”小妾心思真的活络,红艳是张员外最宠爱的小妾,年过二十了还留在府里,模样长得跟十五六似的,那身段柔的,那皮肉细的,真是不可多得的尤物,丫鬟刚才那话的意思明显是这狼女子的相貌在自己之上,那就绝对留不得,她知道老爷最近要打发出去一批小妾,她说什么也不能被打发出去。
小妾目光坚定转身就往回走,丫鬟知道事成了,美滋滋地跟在后面。
姑娘本想好好晒晒太阳,最好把身上的虱子都晒死,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保不齐那小妾真能把张员外请来,自己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如果能被打发出去自然是最好的。
果然,那张员外对美人的要求是无一不从,这还不到十分钟,小妾就挽着一个高瘦的男子过来了,这倒让姑娘心下惊讶,男子长时间沉溺酒色务必会使身材虚胖走样,这张员外怎得这么苗条?难道是被掏空了身子,虚胖都胖不起来了?
等张员外更走近了一些,姑娘又见他目光炯炯有神,绝不像是色令志昏之人,真应了书上说的那样。
张员外身后还跟着陆管家和那个小丫鬟,他一走近也捂着鼻子,姑娘这才怀疑自己身上难道真臭的要命,怎么自己没感觉?难道是闻习惯了?
张员外指着姑娘问陆管家:“这分明是个人,你怎么把她养在笼子里?”语气间无限怜悯和慈爱。
陆管家正要回答,被小妾抢了先,“老爷,你可不能错怪陆管家,这是个狼女,从小在狼窝里长大,见谁就咬谁,一定不能放出来,你看,巧梅的手都被咬成什么样了?”说着,就把小丫鬟拉过来,让张员外看。
张员外心疼地将巧梅缠着绷带的右手捧在手里用嘴吹,巧梅的心肝肺都快被他吹化了。
张员外柔声问巧梅:“可还疼?”
巧梅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噼里啪啦就往下掉,那是一枝梨花春带雨,嘤嘤地对张员外说:“有老爷疼,巧梅就不疼。”
小妾见此,以为中了巧梅的计,忙把巧梅扯到背后,给她使了一个凶狠的警告的眼神,“行了,巧梅你回去好生养着吧!”
巧梅见张员外并不因受伤而嫌弃,反倒心疼自己,也就不惧小妾的警告,径自从他们身后绕了个圈,站在了张员外的另一边。
小妾当着张员外的面不好发作,恨得咬牙切齿,手绢都快撕烂了。
张员外却看着铁笼中的人说:“陆管家,你为何把一个狼女弄到府里?是见府里太太平了吗?”
张员外这个人说话时喜怒不显于形色,好像没脾气似的,越是这样,姑娘就越警惕起来,她故意四肢着地,像只狗一样在笼中乱转,撞得笼子咣当咣当响。
姑娘的做法让陆管家老脸没地放,况且以陆管家对张员外的了解,听出了张员外是在责怪自己办事不力,只得哈着腰据实以报:“老爷,当时老奴去牙婆那挑姑娘,就这个狼女和新来的翠屏还行,您别瞧她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模样还是顶好看的,老奴挑了三十几年的姑娘也忍不住要对这狼女多看上两眼呢。”
“哦?果真如此?”张员外一听说姑娘漂亮,立刻双眼放光,什么怪罪的话也没有了,只对陆管家吩咐:“找几个粗使的婆子好好给她洗洗,洗干净了带她来见我。”
陆管家赶忙应“是”,找了两个婆子来把姑娘架走了,姑娘要张口咬,却被抓着头发用一团抹布堵住了嘴,姑娘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完鸟,怎么装也挨不过宿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