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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已记不起我也有权爱人 ...

  •   叶舟想不到白天刚离开,晚上又到了医院。
      挂了急诊,抽血检查,付子祺醒过来也是闭着眼,看起来很痛苦。
      打了安定,又输液,付子祺勉强回答了医生几句,慢慢睡过去。
      叶舟怕付子祺又是晕厥,医生说情况还好。
      找护士重新包扎了一下,返回病房,付子祺的手机亮着,不止一个未接来电,没有显示姓名。
      打回去。樊如尽量保持冷静的声音。
      睡梦里的付子祺,神情依旧不安。叶舟走出病房,樊如没有任何催促,这种类似冷淡的态度似乎深植于樊如应付突发事件的处世哲学里。叶舟无意揣测是什么样的生活状态造就樊如这样反常的女人,但是她如果真能对付子祺保持冷静,在酒吧里就不会丝毫不让。
      “在医院,检查过了,在输液。她已经睡了。”
      “恐怕不太好。她有眩晕症你知道吗?”
      “类似……头晕恶心……应该是有一阵子了……”
      “睡眠不足,情绪激动都可能发病。而且应该戒烟戒酒……”
      “严重的话,可能会耳聋……不过医生说目前还好。也没有什么根治的办法。”
      叶舟这样回答着,樊如的声音已经不复平稳,两个人最终都陷入沉默。
      “是我害她这样么……”樊如低声呢喃。
      “对不起,你们……你过来吗?我可以走。”叶舟觉得或许自己就不该出现。
      “我……我该过去吗?”樊如沉默了很久,
      “你能一直在那里吗?好好照顾她。告诉她……我回淞都了。”

      付子祺彻底苏醒过来,对前一晚的事情已经没多少印象。
      叶舟当着付子祺的面,把自己的手机号输到她手机里,再用她的手机打回来。
      付子祺看着叶舟做这些,想起上一次叶舟临走的时候,开玩笑道,“你看相还挺准。再算一卦吧,算算这个病什么时候好。”
      叶舟看着付子祺,精神好了一点。
      “那是骗你的。你一个人,难免有要帮忙的地方。”叶舟把付子祺的手机放回她口袋,“好了,以后真的要打给我。我不是什么好人,起码什么人都见过,不会给你添乱。你可以放心。”
      “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付子祺笑道。“医药费我先欠着,回头还你。觉不觉得你一夜情的代价太高了?”
      “我们还算一夜情?这都……三夜了。”叶舟一本正经地数着。
      倘若是其他人,其他时刻,付子祺都要为这把好似救风尘的情绪感到无奈又好笑,但现时现刻,付子祺情愿感动。
      付子祺看到来电和回复,叶舟说樊如来过电话,付子祺不想多谈,叶舟便把医生的话大概给付子祺复述一遍。
      “昨天多亏你在。谢谢……”

      叶舟陪付子祺去酒吧辞职。
      薛红给付子祺结了账。
      “妹妹,对不住,你也知道在这个酒吧说好听了我是老板,其实也就是给别人打工的。”
      付子祺点过一遍,薛红给多了,是照酒托的规矩给的。付子祺心里恨恨的,最后也只是笑。总该学会教训,意气是要不得的。
      人和人之间,能帮的,其实很有限。实在拿不准,还有钱。钱是个好东西。
      付子祺抽出五张,给了Jack,说不好意思,这几天都是他送,还吐他一身。Jack有点感动,更显示出很仗义的样子。付子祺要走的时候,Jack还是问了一句,叶舟什么来历,付子祺说自己也不知道,Jack提起叶舟要为付子祺出头的事情。付子祺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两个人返回付子祺房间里收拾东西。
      “酒吧的那些人,你对他们也算可以了。”叶舟说。
      “本来就是我的事情,连累了别人。”付子祺苦笑,“起初我也只是想着保住饭碗而已。”
      叶舟看着付子祺收拾,百无聊赖,翻起付子祺的速写本。再看到那张没有完成的头像,脑海中已经补全樊如的样貌。付子祺的深情让叶舟一次次想起阿曼。叶舟无意比较,但前一夜面对付子祺和樊如的真情表露,都让她感觉到人和人何其相似,飞蛾扑火似乎是人天性之一。然而感情债却是本烂账,算不清。
      自己同阿曼已经全无可能。付子祺同樊如呢?
      “那两个人,我看应该跟樊如没什么关系。”
      付子祺一愣,“我喝多了,想多了。她……是犯不上啊。”
      叶舟心里很明白,付子祺会那样想那样说,并不全是喝醉的关系。长久压抑,没有任何发泄的机会。其他人相对于她沉溺的痛苦恐怕都无足轻重。只因为在脆弱的时候遇到了樊如,才会不能自制地爆发出一点。
      “在我看来,她对你……”
      “我和她还是不要相见好。对她好……对我……好。”
      叶舟说着,并不怎么诚心,更多是试探。付子祺却感觉不到。叶舟看得出,付子祺不是没有犹豫的。这段关系明明让她伤得很深,没有尽头地忍耐,却好像更不能舍弃。
      但付子祺无意于这个话题,把衣服平展地铺在床上,叠起来,眼观鼻鼻观心似的一心一意。白皙的侧脸,低垂的眼睑勾画成一条直线。日光里的空气像清澄的水,她就沉在水底,静待千年。睫毛忽而一颤,像尾鳍一摆,水流便震荡着,轻叩在叶舟心间。
      叶舟忽然从背后抱住付子祺:
      “付子祺,我想和你谈恋爱。”
      “……”付子祺沉默了一阵,笑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么直白吗?”
      “我说的是……可以一起走在阳光下的……恋爱。”叶舟轻声道,“我从来没有过。”
      付子祺沉默了。
      同樊如在一起的那一年算什么呢?地下情?可以算作恋爱吗?彼此之间从来没有说过相爱,只是像偷情一样做|爱。
      樊如是怎么说?
      “你还年轻,不要想这么多好么?我只希望你快乐。”
      这世上,真有什么感情,让人只感受快乐,没有半点痛苦吗?快乐是人人所求,痛苦便是罪恶,是可耻的吗?
      付子祺愿意把快乐全部给樊如,即便留着沉甸甸的痛苦,似乎也足够了。至于快乐的甜蜜的恋爱,自己真的还可能拥有吗?

      叶舟和付子祺踏上周边海岛的短途旅程。
      医生说付子祺的病没什么根本的解决办法,因为发作的痛苦,人会恐惧,陷入恶性循环。付子祺只要按时吃药,保持足够的睡眠,调整心态,慢慢会好起来。因而也没什么必要继续住院了。
      决定行程时,付子祺觉得叶舟有伤似乎不适合去一个每天只能吃海鲜的地方。但叶舟不以为然,表示伤已经好得差不多。
      上岛之前,两个人在超市里大肆采购,买了很多零食和水果。
      坐在轮船上,空气里弥漫着机油的气味。付子祺提前吃了晕船药。叶舟还是担心。但付子祺坚持,说从来没坐过。叶舟只好跟付子祺聊着,分散她的注意力。
      付子祺说像中学的时候去春游,但那时候家里没什么钱,只能挑几样。付子祺想起母亲,又想起赵衍。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对父亲有一点印象……那个人好像是我父亲,但又不是我生父……”付子祺没办法说清楚。
      叶舟解释说自己是孤儿,所以对血缘并不在意,觉得有父亲的感觉已经很好了
      付子祺继续回想,
      “他们在一个地方上班。那附近有一片荒废的好像工地的地方。没什么人,摆着很大的轮胎,还有那种很粗的水泥管子,我可以钻在里面。垒起来的,还可以往上爬,我只敢爬到第二层。”付子祺微微笑了一下。
      “有一只别人送的小土狗,别的地方都是黑色,只脚上和耳朵上夹着一点黄色的毛。小狗就养在公司里。我去的时候老带着那只小狗。”
      叶舟露出羡慕的神情。付子祺便继续讲述自己记忆里的那片乐园。
      “小狗很乖的,就是有一点脏脏的。我们呆在水泥管子里面,它就跳到我怀里,很暖和……”
      付子祺骤然停止,掩面而泣。
      发生过很多事,可以被称得上快乐或者痛苦的片段也太多太多。这一段记忆,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因为太不值一提。
      付子祺毫无防备,后知后觉地发现情绪已经流出来,甚至不能止住,自己都感到惊异。她原本是要讲述她的父亲的,那根本不是怎样的故事,没有情节,时间也是模糊的,甚至没有出现任何人的身影。
      只是那时候知道父亲在不远的地方,就有一种无所畏惧的稚气。
      而现在,茕茕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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