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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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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沐浴完毕后,虞歌穿上缎儿放在一旁的衣裙。
身为彭城最著名的乐坊月影楼的头牌,穿着、打扮,甚至是连住的房间都和普通舞姬不一样。
虞歌看着镜子里身着大红色长裙的自己,竟有一丝不真实感。
这件衣服让她想起那天舅舅的考古队挖出来的宫装,也想起了那一段浮现在脑海里的场面。
那不像是突兀的画面,倒像是记忆深处的某种回想。
可她一届大学生,难道会有一段秦朝的记忆?
仔细回想,那女子极为面熟,仿佛认识了她好久,久到虞歌几乎以为那就是她自己。而那男子以及那支舞……却好像隐约也有印象。
会是什么呢?
虞歌百思不得其解。
凭着那一段半旧的记忆,虞歌跳起了那支舞,竟是意外的适合她。
跳累了,虞歌给自己倒了杯水,眼角不经意的一瞟,只见敞开的门口,站着一个小厮,他看着虞歌,看得目瞪口呆。
“有事吗?”虞歌走上前,问。
“呃,没、没……”他有些尴尬,转身便要走,突然又转了过来,“不不不,有事、有事。”
虞歌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姑娘你、你太美了。”小厮脸上有些羞涩,不自然的摸了摸脑袋。
“谢谢。”虞歌弯唇一笑。
“呃咳咳,那个,如烟姑娘让我把楼雪带来,说是给姑娘当做贴身丫鬟。”小厮干咳两声,转移话题。
虞歌这才注意到,那小厮身后站着一个极美的女子,容貌不过比柳如烟略低一筹,静静地站着,垂袖敛目,十分恬静。
“替我谢过柳姐姐。”虞歌笑道。
楼雪静静地站着,听着小厮推门的声音,并不去看虞歌。
“楼姑娘?”虞歌见她不说也不动,以为她在想事情,于是迟疑地叫了她一声。
“虞姑娘唤我楼雪就好。”她的声音很好听,柔柔的,听来很是受用。
“楼雪,很好听的名字。”虞歌赞道。
“虞姑娘过奖了。”
“叫我虞歌吧。”
“尊卑不能乱了。”依旧是恭恭敬敬的回答。
虞歌点点头,似是有些无奈,于是坐在一张席上。
“坐吧。”虞歌指了指旁边的一张席。
“我站着就好。”
虞歌微微皱眉。
“你太死板了。”
沉默。
“看着我。”
依旧是沉默。
这回索性动也不动。
虞歌心里一阵火大,倏地站起身,提高了声音:“我说看着我。怎么,连你主人的话都不听吗?那我要你干什么?”
楼雪抬起头,清澈的黑眸平静的望着虞歌。
“虞姑娘有什么吩咐?”
虞歌目光锐利,直直的看着楼雪的眼。
“你不要以为我好欺负,你不想想自己的身份,我是这月影楼的头牌,你呢,不过是一个丫鬟,你以为你能怎么样?”
“楼雪不敢。”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虞歌逼近。
沉默。
“怎么,说不出话了?”虞歌冷笑。
沉默。
虞歌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罢了,今日我先歇下了,明日七点——明日辰时便可以用早膳了。”
一连待了数日,虞歌渐渐明白了这里的规矩。
月影楼是个歌舞坊,歌舞坊有别于青楼,舞姬们向来是卖艺不卖身的。月影楼每日都会安排舞蹈,白日里虽也有,但压轴的却都是在晚上。似项凌这样的人物自来是只看晚上的表演,白日的倒是可以供那些不甚富有的人来赏乐。看客可以点选哪位舞姬表演,不同的舞姬自有不同的价格,当然晚上的是要贵一些。不过有柳如烟这样的主人在,手底下的舞姬最差的倒也差不到哪里去。
跟着柳如烟练了几日舞,感觉四肢都舒展了,只楼雪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性子,令人着急。
这晚虞歌带着楼雪从后院琉璃轩过来,宽阔的大厅中站满了舞姬,因为还没有开场,所以旁边尚无宾客。
“哟,这不就是那个新来的人吗?”虞歌站在台阶上,看到一个眼角上挑,妖妖调调的女子,一身华服,语气轻佻。
虞歌微微挑眉,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旁人见这里的情况,也都静了下来,看着她们。
那女子见虞歌不说话,渐渐有些尴尬,竭力保持者镇定 ,她冷哼一声,道:“你怎么不问我是谁?”
虞歌一阵好笑,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你是谁。”
“哼。”那人冷笑,“我的名字还不配你来问。”
虞歌越发觉得有趣,于是侧头改问身后的楼雪。
楼雪上前,“她是月影楼前一位头牌,墨茹墨姬。”
“墨姬?”虞歌一挑眉,笑出了声,“真是磨叽。”
“你!”墨茹气急败坏,正要发作,却又想起虞歌才来多久就把她挤下去,成了头牌,身后定是有柳如烟撑腰,万不能惹她,于是只得将气撒在了一旁的楼雪身上。
“楼雪!你这个贱人,你还有脸回来见我!”墨茹气极,上前一步就要打她。
“慢着!”虞歌抬手紧握住墨茹的腕。
“怎么,我打个丫鬟都不行?”墨茹冷冷一笑,试着挣脱,却发现虞歌手劲很大,竟是怎么也挣脱不掉。
“可以,当然可以。只不过楼雪是我的丫鬟,要打要骂不该是你来管。”虞歌本就比墨茹高,此时又站高了一个台阶,敛了笑容,居高临下的看着墨茹,仿佛是睥睨一切,冷傲无双的女皇。
“哼!不过是一个舞女,有什么可嚣张的?你不要忘了你只是个身份低贱,卖笑的舞女!不是什么身份高贵的公主!你一个出身不明来历不清的人,来这里不过几天,居然能当上头牌!任谁都会有所怀疑吧?”
虞歌缓缓走下台阶,轻笑一声,与墨茹并排,“所以你调查了我?你也不要忘了,首先,若说我不过是个舞女,那么我至少还是月影楼的头牌,而你,只能说比我更低贱。况且,难道你自己不是舞女吗?不要只顾着骂我而同时——”虞歌慢慢欺近,声音细微如低吟,“骂了你自己。”
墨茹已是被她的气质震慑住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虞歌微微一笑,松开了墨茹的腕,一转身回了后院拨给她的小院子琉璃轩。
“虞姑娘?”
“告诉柳姐姐,就说我今天不太舒服,不想去了。”虞歌叹了一口气,斜靠在软榻上,微微闭上了眼。
楼雪咬咬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虞歌睁开了眼,知道她是有事要说,所以也不去扶她,只是听她把该说的话说清楚。
“之前墨姬还是头牌的时候,如烟姑娘让我服侍她。墨姬本来就是个极爱争的人,虞姑娘来以前,她是个头牌,倒也没什么,可是自打虞姑娘来了以后,墨姬不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墨姬就说虞姑娘来月影楼是有目的的,说现下项王和如烟姑娘都被虞姑娘骗了……”
项王?虞歌回忆这段历史,项王就是项羽,可那天柳如烟明明管项凌叫项王……难道项凌就是项羽?这就是他穿越过来的身份?可是她呢?她又是什么身份?
“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像墨姬说的那样,所以……对于先前我的一些不妥当的行为,希望虞姑娘可以谅解。”
虞歌走到楼雪面前,把她扶起来。
“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好。”
“嗯。”楼雪点点头,略带感激的看着虞歌。
“对了,你刚才说我把项王和柳姐姐骗了,是怎么一回事?”虞歌急着想问这个问题。
“月影楼是如烟姑娘一手创办的,是彭城最出名的乐坊。坊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月影楼的头牌可以成为项王的夫人,而项王和如烟姑娘关系匪浅,也就默许了这项规定。”
虞歌暗道他这是想借机搜罗美女吧,毕竟能当上月影楼头牌的舞姬,舞跳得好,人也一定要长得漂亮。
“墨茹很想嫁给项羽吧?所以她才会对我这么有成见。”
“是。”楼雪点头。
虞歌只觉一阵疲惫,她不想和墨茹争什么,毕竟她们要枪的,是项羽,是项王。
“算了,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想管。”虞歌坐回软榻上,闭目养神。
“哦?关于我的事也不想管?”似笑非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虞歌猛一睁眼,坐起身来,一个身形颀长,俊美无俦的男子手持折扇站在半开的门口。
虽然是很养眼没错,但是——
虞歌眯起眼,微微皱眉。
——这可是从第一面就开始取笑她的项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