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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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声未落，就听到一个细细弱弱的声音，轻轻叫了一声“爷”。
朱景明鼻子一酸，赶忙寻声而望，就见门后的土炕上，伏着那个小小的熟悉的身子。
朱景明三两步走了过去，又叫一声“小晨”，待要再说什么，这喉咙里真象堵了块石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得一股股热浪往眼窝处袭来。用力攥住小晨的手，不过一天未见，却觉得似乎又细了一圈。
小晨轻轻一笑，安慰他道：“爷，小晨以为，再也见不到爷了。”说着，大颗的眼泪不觉滚滚而下。
朱景明故意一瞪双眼，哼一声道：“胡说什么！都没伺候好爷，就想偷懒？看爷不用规矩惩治！”
嘴里虽是如此说着，眼睛却将小晨上下打量，见小晨小脸蜡黄，唇色淡淡，知道是失了血的缘故，心里又是狠狠一疼。
转身在土炕上坐下，只觉得炕面坚硬无比，朱景明伸手一摸，原来上面只铺了薄薄一张棕垫。小晨伏在那里，身上只盖了一条薄被，好在还算干净。
朱景明噌的一下立起身来，怒道：“这么硬，想硌死人啊！连个枕头都没有，你晚上怎么睡？”
小晨淡淡一笑：“爷，小晨哪里还用的上枕头呢？”嘴里说着话，眼泪却还一直扑簌簌往下落着。
朱景明重新落座，伸手又去揭他身上薄被。小晨明白他要查看自己的伤势，仍是乖巧的伏在那里，一动不动。
朱景明掀开看去，见小晨下边并未着衣，身子已经用层层白布裹了，连一丝血迹也无，凝神一嗅，鼻中隐约闻到淡淡的百合花香，略想一想明白过来，哈哈大笑起来。
小晨转过头来，一双大眼睛更是水汪汪的，看着朱景明虽未说话，可满眼里却写了“为什么”三个字。
朱景明笑道：“原来皇上竟拿了这留春膏给你医治。”
见小晨还是不解，笑声更大了几分，解说道：“这留春膏是太医院特别为太后调制的药膏，为的是养肌驻颜，用了它，连再大的伤口都可以愈合，不留一丝痕迹。因为材料珍贵，炮制繁琐，一年也只得一小瓶，专为太后擦脸用。现在皇上竟然把给太后擦脸的东西用在你的屁股上，真是笑死我了。”说着，又在那里捧着肚子笑个不停。
小晨听到最后，也不由抿唇一笑，小嘴刚刚咧开，丝丝委屈又涌上心头，一时小嘴张在那里，也不知到底该先笑还是先哭。见朱景明越笑声音越大，终于忍不住眼泪，转了头去不再看他。
朱景明故意装着快活，本来就是想让小晨开心一下的，见小晨又掉了眼泪，再也笑不下去，尴尬地哼哼两声，去拉小晨的袖子。
小晨转头过来，也不说话，只盯着他看，朱景明心里发毛，却仍然嘴硬的说道：“爷知道你委屈，你放心，有爷在呢，定会想法子放你出去。”
小晨还是不说话，只瞪着泪眼看他。朱景明这番话连自己都信不过去，又如何相信小晨能信？是以话虽出口，明显的底气不足。
小晨看他半晌，终于开了口道：“爷，小晨虽为男宠，却从来没有伺候过爷。”
朱景明听了这话，噌的一下从炕上跳起，想了一想，又从地上跳回床上，哑了嗓子说道：“你别胡想了。”
小晨两眼直直的瞪着他脸，伸手去拉身下裹伤的带子：“小晨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去。就让小晨伺候爷一回，好不好？”
朱景明急忙伸手过去，压了他手，只觉得那手滚烫如火，却衬的自己双手寒冷如冰。
小晨见他按着自己的手，努力一挣，偏没挣到，不由急道：“爷，小晨在招袖楼，是干净的！”说着又低低补了一句：“爷不是一直想？”小脸已经红了上来。
朱景明的脸也是腾的一下红了，眼看着小晨白白红红的小脸，恍惚中又象回到了那天，在招袖楼，在香雪的房间，他俯身在小晨的耳边，两人低低的笑闹。
小晨见他愣神，手下使劲，一下将带子拽开，身上的白布松松侉侉的掉了开来。
朱景明一个激灵，上去将那薄被拽过，一下子将小晨蒙住，连头带身子全裹在被子中间。他将脸贴在小晨的背上，却是抽噎着哭了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只觉得身上已经一阵阵发冷，心头倒是舒服了一些，这才猛然想起小晨还在自己身子底下。
手忙脚乱地将被子拉开，就见小晨乖巧地伏在那里，闭了眼睛默默流泪，那垫子上早已洇湿了大片。
朱景明心疼的去亲小晨的小脸，连声哄道：“小晨不哭。我，我定要想法子带你出去！”
小晨赶忙睁开眼睛，拉了他道：“爷，使不得。”
朱景明血往头涌，哪里还顾得许多，只一挺身站了起来：“你别管，只听我的。”说着仍将那白布为小晨笨手笨脚的裹好，问道：“你下边的衣裳呢？”
小晨的脸更红了，声如蚊呐地告诉他：“已经打烂了，上药的时候就换了去。”
朱景明叹了口气，没奈何从自己身上脱下外衣，给小晨穿好，又理了一理，也算勉强说的过去了。
他扶小晨站起来，靠在土炕旁边，自己只扬了声音大喊：“李全！进来！”
李全应声而入，朱景明沉住了气，一指小晨吩咐道：“我要带他走。”
李全一愣：“明王啊，皇上的旨意您忘了吗？”
小晨也是呆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朱景明。
朱景明深吸口气，努力放稳了声音说道：“我要带他走。你若敢拦。。。。。。”说着俯下身去，竟一下从自己的靴子里抽出一把明光闪闪的小刀。
小晨一声惊呼，几乎就要上前，只是被朱景明眼睛一瞪，才顿住不动。
李全也吃了一惊，不过只是脸上微微色变，还是沉了声气问道：“明王要做什么？”
朱景明一狠心，将小刀横在自己脖颈之上，刀光如水，更趁的他脸白如玉。
狠狠看了小晨一眼，朱景明将牙一咬，手上用力，那冰冷的刀锋贴着肌肤，滑进皮肉。
朱景明光洁的脖子上浮现了一道血痕，猩红的血慢慢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朱景明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血流下来的滴答声，不由暗暗的想，原来，用刀刺入，竟是这样的疼，可是再疼，也疼不过心口。
小晨看的浑身哆嗦，几乎就要合身扑上，可是因为朱景明之前的一瞪，让他明白朱景明的心意和告诫，只好强压住满心的恐慌，站在那里看着，嘴里只喃喃叫着“爷！”。
李全岿然不动。
朱景明急道：“听不明白吗？你再不动，我就。。。。。。”说着手上用劲，将那刀又切入肌肤几分。
李全在犹豫，欲言又止的样子。那一瞬间，朱景明从他的眼睛里读出的不是惊慌失措，反而是焦急和失望。
一丝疑惑爬上朱景明的心头，李全，是皇上最贴身、最信任的太监，皇上派他过来，难道是有别的安排？
朱景明心里燃起希望，重新看向李全。
李全沉声劝道：“明王千万不可。皇上最疼爱明王，明王万万不要伤及自己，令皇上伤心。”
朱景明难受地想：是啊，皇上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如果不是知道这一点，深信这一点，自己又如何敢做此要挟呢？尽管皇上答应不杀小晨，可是自己决不能让小晨再留在这里，无论小晨的身份是男宠还是弟弟。原来，自己以为他是男宠的时候，并不觉得怎样，可是当得知他是自己弟弟的时候，自己的心，为什么会疼成那样？
泪水漫上朱景明的双睫，他不愿意再去多想，放大了声音斥道：“你退下，让他们开门。”
作者有话说
第101章 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