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永恒》百日耀葬花

15、#橙汁#

　　#橙汁#

　　如果你相信我，那就请安静地坐下，听我说。

　　“你可知你的名字？”

　　“白露娜。”

　　“你可知你已死？”

　　“我知道。”

　　“你可知你因何而死？”

　　“我男朋友杀死了我。”

　　橘红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脸上恰到好处的妆容，蓝色的眼睛如同天空清澈。诺勒生活的时代还没有“化妆”这个概念，那时的男男女女用的是干净的河水来清洗自己的脸部，用带着绿叶的鲜花来点缀自己的装束，没有人刻意去对自然赋予的外貌做出什么改变，让自己变得更美丽或者更加面目可憎。一开始诺克对被审判者们脸上的东西都很好奇，但是他也默默接受了，后来昔拉的到来，他向诺勒解释了一切。

　　不知道什么年代，已经有了“化妆”，胭脂水粉到唇彩眼影，女人们用这些东西来让自己更加动人，到了20世纪，尤其是在21世纪，人类中的男性也会使用这些化妆品。天使来自天堂，他们的脑海中储存着天堂所有的知识，他们无所不知。诺勒的年代让他永远保持着好奇心和学习的积极性，只要不触及天轨，昔拉还是很乐意告诉他的。相比而来，阿斯蒙知道的更多是天使们不屑去知道的东西，恶魔更善于让人类领会什么，暴露他们的内心本欲，品尝他们的痛苦。但阿斯蒙知道的事实永远是不加掩饰的，天堂会将一些历史隐藏，而恶魔将它铭记。

　　阿斯蒙懒洋洋地扇动着翅膀，说：“其实橙汁里面也没多少营养吧？里面是大量的糖，果汁里面都是糖和添加剂……”

　　“什么是添加剂？”诺勒从书里抬起头，看着他问道。

　　阿斯蒙一时语塞，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东西，像他这种等级的恶魔不需要进食食物，所以他也不清楚。可是诺勒的眼睛亮晶晶地等待他的回答，期待着，阿斯蒙恨不得变回天使去连通天堂回答他的问题。

　　白露娜阴森森地道：“是的，橙汁里没有那么多营养，太多的糖分会让我发胖。”

　　诺勒的注意力被转移，阿斯蒙松了一口气。“你既然知道这个，为什么还执意要你的男友给你买橙汁？”

　　白露娜仰头出了出神，好像在回忆什么，牛头不对马嘴地说：“我这是在哪？”

　　“无尽的永恒。”诺勒说。

　　“哦，那你是谁？”白露娜努力向上看，但是她看不到石柱的顶部，只能看见隐隐约约的轮廓。她也不知道无尽的永恒是什么地方。

　　诺勒也不担心会被她看到，这里扭曲的空间让他能看清石柱底下的人，而他们却不会看到自己。就像一片单面镜。

　　诺勒说：“我是审判者，审判每一个死去的人将去天堂还是地狱。”

　　白露娜说：“你觉得我会去天堂还是地狱？”

　　诺勒说：“这我不能确定，未经审判我什么也不能说。”

　　阿斯蒙大声说：“我希望你来地狱，小辣椒。就凭你给自己的男朋友下毒，敢爱敢恨的性子真是让我疯狂。你喜欢橙汁，我可以从别西卜那家伙的宝库里抠出最甜美最新鲜的橙汁，来浸泡你鲜嫩的□□。”

　　诺勒斜着眼瞪了他一下，阿斯蒙因为兴奋而甩动的尾巴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垂落，委屈道：“我只是……代表地狱人民，表示我的热情。”

　　哦，如果能忽略你□□的鼓鼓囊囊。有个恶魔在这里真是让人不省心，尤其还是这种精虫上脑的，难怪昔拉那么厌恶他。

　　阿斯蒙发现白露娜好像没听见，用询问的视线看向诺勒，诺勒平静道：“除了我的声音，其他人在审判结束之前，是不会对被审判人造成任何影响的。”

　　无尽的永恒虽然是连通天堂和地狱的地方，但是如果谁都能进进出出，天使和恶魔都有意无意地对被审判人做出什么诱导的话，就会对审判的公平性造成影响。

　　“请回答我的问题。”诺勒一本正经，忽略了身边垂头丧气的恶魔，“你知道你给你男友的布洛芬会让你的男友中毒吗？”

　　白露娜说：“中毒？哦，如果你说的只是胃出血，我觉得那不是中毒，也不算是谋杀。我知道这件事，怎么了？凭这一点，你要让我去地狱吗？”

　　“你冷静点。”诺勒觉得这个女人并不如她的外貌一样甜美可爱，她像一条蛇，静若处子，一旦触发了什么，就会露出毒牙。他攥了攥拳，被阿斯蒙看在眼里，阿斯蒙笑着说：“牙尖嘴利的女人，不是吗？”

　　诺勒没有理会，说：“你为什么要杀死你的男朋友？”

　　“不，我没有杀死他，他只是死于药物中毒，不是吗？可乐，和布洛芬引发了他的胃出血。你要知道，这种碳酸饮料会让他胃痛，长久以来就会让他的胃不堪重负，我只不过换了一种头痛片。要我说，只不过药店碰巧没了扑热息痛，我买另一种也不为过吧？”白露娜摊开双手，对着石柱顶部争辩道。

　　阿斯蒙悠哉地晃着尾巴，嘴角微微扬起。诺勒垂下眼帘。

　　诺勒的声音骤然冷了几分：“你讨厌他是吗？”

　　白露娜察觉到了，她还是不以为意，冷静道：“是的，我讨厌这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那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

　　“呃，爱情总叫人盲目不是吗？我以为不吸烟不酗酒不近女色的男人，就是最好的男人了，起码品行上还是挺好的，接触久了才发现他是这样的男人啊。”

　　阿斯蒙的手搭上诺勒的肩膀，然后就被灼热刺痛感刺激得缩了回去，他金色的眼眸看到诺勒身边环绕着半透明的祝福，顿时脸色变得极差。

　　昔拉这家伙……护得这么紧实。

　　诺勒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阿斯蒙马上换回无辜的神情，说：“怎样？这个女人根本就不用我去诱惑什么，她注定是地狱的。”

　　“她长得挺可爱的，你不觉得吗？”诺勒遗憾道。

　　“是的，蛇蝎心肠。”阿斯蒙柔和地笑着，诺勒一愣，好像看到了阿撒兹勒的样子——那个大天使屹立在云端，俯视众生，眼里是对人类的悲悯，他挪动河山，为弱小的人类开拓土地……

　　可他堕落了，因为女人。

　　石柱底下的白露娜发出了尖叫声，让诺勒回过神，他这才察觉阿斯蒙已经离开了身边，已经降临在被审判人的面前。

　　“地狱欢迎你。”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尾音稍毕，地狱之门开启。

　　白露娜惊慌失措，地狱里出现的恶魔扭住了她的手臂，她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我要下地狱？我什么也没做，我没杀人……”

　　“或许你该跟别西卜说一声，味精和可乐一起会引发心悸……哦对，别西卜的心脏藏在哪里谁也不知道。”阿斯蒙满意地看见白露娜惨白的脸，“你的男朋友吃了加了大量味精的料理，因为你没有买盐，他只能用味精来调味。”

　　“你让他胃出血，让他误以为你在饭菜里面下毒，然后用味精来让他心悸，最后引发他的心跳骤停……真是一个周详的谋杀计划，不过有点犯险，如果他没有喝下大量的可乐，这就不会实现。”阿斯蒙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地看向石柱的顶部，他能清楚地看到审判人面无表情的脸。

　　白露娜突然安静下来，在恶魔的禁锢中歇斯底里地笑起来：“我怎么会不知道？”

　　“那个男人，没有碳酸饮料就活不下去了！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的想法！既然如此，我杀了他也无所谓吧，我也不会在乎他的想法！”

　　血红的双眼，愤恨的眼泪。

　　小肚鸡肠的女人。

　　“我爱他啊，我那么爱他，可是他的眼里只有碳酸饮料，永远也没有我……我用橙汁来安慰自己，饮料也是能够接受的，可是我心里知道，那些饮料都是化学的产物，只会毒害自己的身体。我牺牲了自己，喝那些满是糖分和添加剂的橙汁来搞坏自己的身体，就是想让他知道那些饮料对身体百害而无一益，可是他就是执迷不悟……”

　　酸甜的刺激的饮料，我想要的只是白开水，和你两个人一起喝一杯子白开水的，寡淡的一辈子。

　　我不要那么多，你还是给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