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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二章 非恶非敌宜戒备,亦臣亦友是缘由(下) ...


  •   兰轩站在柜台前,久久未回神,所谓梁庄王的馈赠,没想到她真有用得着的一天,她不曾放在心上的听风楼,最终还是成了她的助力。
      “这位公子,有什么需要请向对面柜台询问,要知道这儿只接受贵宾级客官。”那灰衣老者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锦兰轩并没有回答老人的问题,只是从宽大的袖口取出一枚雕工精湛的断璧,此玉璧颜色莹亮,玉质均匀,一看就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好玉,只是那齐整的断面明晃晃的显示出它贬值了。那老者一见那玉佩立马肃了一张脸,也从怀中掏出了半块玉璧,两块玉璧的断面相合刚好是一块整玉,玉璧正中是一古篆,袁买想了半天才忆起他曾在粱国的城墙上见过这个古篆字,那是梁的古字。老人辩出来者身份,他双手还回兰轩半块玉璧,恭声道:“原来是故人来访,您请。”
      兰轩作揖,“如此,有劳了——”
      此刻无人发现袁买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异与了然,锦兰轩果然和庄王有关,只不知梁国与锦国,锦国与幽谷,梁国与幽谷,究竟有没有关联?
      跟随老人走过几条长廊,穿过几扇朱门,他们来到一处院堂,打眼儿就见一娇俏女子在荡秋千。
      “韶华?你怎么会在这里?”说这话的是韶音,语气里难隐惊喜。
      见到来人,女子的声音比动作更快一步:“太好了,公主果然无事——”她几乎是蹦着从秋千上下来的,说着黄衣女子盈盈一拜,眸子里溢满了眼泪,她再也忍不住掉下眼泪来,“奴婢拜见公主。”
      袁买望向那黄衣女子,只那身衣服便着实让他叹了一下,那件黄衣竟是千金难买的天蚕丝衣!接着便是一脸便秘,真是暴殄天物啊!价值不菲的天蚕丝竟浪费做了衣服!要知道一根三尺长的天蚕丝就价值千两,韧性极强,是制作武器不可多得的好材料。然后转瞬又产生了一个疑问:听其名,韶音与韶华,同样是丫鬟,这黄衣丫头何以让锦兰轩如此对待?
      “韶华,真的是你?”韶音的语调里有几分颤抖,她不曾想到还能再见到韶华。
      “韶华,起来说话。”兰轩嘴角轻扬,轻声道。
      “是,我还以为公主忘了我嘞!”两分委屈,七份娇态,再加上女孩儿的一分媚态,真真的我见犹怜,她擦干眼泪,向兰轩抱怨:“公主,韶华再也不离开你了!”黄衣女子轻含樱桃小嘴,活像一只讨主人欢心的猫。
      “你啊,在外这么多年,还是小孩脾性,一点也不长进!”说着兰轩的笑着点点她的额头,不无纵容。
      “韶华,你、你……”一滴欣喜的泪从韶音的眼眶溢出,再多的疑问,看到依旧天真的韶音也不重要了。
      这时,黄衣女子才转过身来做了个鬼脸,“呵呵,傻韶音,公主那么好,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盏宫灯的损坏就将我驱逐了呢?”
      四目相对,眼眸晶亮,“扑哧!”两人同时笑了。
      轻盈如柳絮般的雪花下,兰轩看着沉浸在故人相逢中的韶音与韶华,也禁不住跟着露出了笑颜。此刻,她以为她会在商丘安稳的至少呆十数年,呆到直至公子靖履约,甚至是更久,不曾想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她会前往昊天,与公子靖再订盟约。
      九龙令竟然真的存在?
      左手里握着镶嵌着九种宝石的做工精致的令玺,哪怕与锦兰轩达成协议的是齐靖宇本人,他依然觉得不可思议,他真不敢相信这东西竟还有现世的那一天。与其说帝王令与龙渊令是令牌,说是令玺更为贴切,也让齐靖宇确认手中的龙渊令真的不能再真。因为九颗宝石的缘故,无曾有人造假过龙渊令,帝王令却一再传出风声,然而每一次都轻而易举的被诸国王室所驳斥,造假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所谓的令牌其实是似令非令的玉玺。
      象征着齐国的黑色玉石与他记忆中供奉在宗政殿中只有大礼时齐王才能佩戴的王冠正中的缺痕分毫不差,它的形状与他右手中的帝王令除了材料镶嵌手法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帝王令不曾镶嵌宝石,纯金材质的帝王令的正中间镶着象征始皇身份的龙形玉佩。而九颗不同材质,不同颜色,乃至形状有异的宝石则彰显九龙令的权威。
      在如今诸侯并立的情况下,某种意义上来说号令天下的九龙令比起象征帝皇身份的帝王令更重要,这不光是因为帝王令屡屡传出假消息,更是这九颗宝石赋予的号召力。隋朝初年,始皇与九王于卷云台上歃血为盟,以九国王冠中心的王权之石为基,始皇佩剑龙泉宝剑为底,铸龙渊令以号诸侯。大隋二世而亡,骤然轰塌,除了二世残暴,这当中未尝没有隋王室无令难以号召诸侯匡扶社稷的原因。正史中龙渊令自始皇崩而令失,疑为陪葬始皇陵中,而野史中最令人信服的记载是始皇以龙渊令为聘,求娶梁庄王,王甩令以拒之,皇颜面扫地,怒之而毁令。看来这些传言都不是真的,齐靖宇再次止不住好奇,龙渊令也好,听风楼也罢,又是如何到了最最不可能的楚王后裔的锦兰轩手中?想起第一楼中师父手书的那幅狷狂疏朗的草书,齐靖宇不禁好奇,幽谷与第一楼究竟有没有联系?有的话又会是什么关系?
      天下人不会想的到听风楼的幕后主使是锦国势力,同样的天下人更不会想的到锦兰轩持有已消失数百年的九龙令。无怪乎齐靖宇不止一次遗憾叹息,这天下之路上少了锦兰轩这样势均力敌的对手,该少了对少乐趣啊!此刻,齐靖宇名义上拥有有号令天下的权力,但是他却只觉得索然无味。这名义上的好处,全然不如龙渊令的来历让他新奇。
      不同于齐靖宇的唏嘘遗憾,未明从知道齐靖宇以欺骗的手段与锦兰轩达成交易后是无比庆幸的,庆幸这一统天下的路上少了锦国这个实力不俗的对手,庆幸锦王选择了齐国以国相托,也欣喜于听风楼与九龙令为承宗所获。不过在他庆幸欣喜之余又有一丝愧疚与担心,愧疚在欺骗,担心也在欺骗。以目前所得来看自然是值得的,只是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欺瞒锦兰轩这样一个聪明人一时容易,一世却难啊——
      齐靖宇所好奇的,未明自然也是好奇的,承宗是始皇后裔,这世上始皇唯一尚存的血脉之人。承宗有帝王令不奇怪,锦兰轩呢?未明不仅好奇九龙令的来历,也好奇为什么自始至终承宗不曾携令以命天下?明明在所有人都以为龙渊令缺失的情况下,帝王令就是天命所归的象征。亲眼目睹齐靖宇亲手将两块令牌放入青铜宝箱中,未明终于忍不住问他:“我不明白,你似乎并不准备昭告天下?”
      正如始皇帝给天下人做出了最好的表率,掌双令者,即人主也,以帝王令号天下,天下无不臣服;以龙渊令号诸侯,诸侯莫敢违逆。有帝王令在,天下大义尽归齐也,有九龙令在,诸侯皆可节制也。
      是时机不对?姑且认可这个结论。
      帝王令不出现也好,此刻帝王令现世,面对名义上的天下之主,诸国必定群起而攻之,但是九龙令呢?以承宗的能力和齐国的国力来说,哪怕以目前的局势,此令名存实亡,但是此令在,便是名正言顺。有了可节制诸侯的九龙令,师出必有名,于齐国可谓是如虎添翼,在大义方面齐国可谓是立于不败之地。在未明看来,龙渊令带来的好处远远大于其麻烦。可是,自始至终承宗似乎从来不曾有过这个想法,未明的眼里是明晃晃的疑问,为什么呢?
      “为什么?”齐靖宇这一刻笑得自信而从容,他说:“这天下,始皇能得之,我又差在哪里?令牌因始皇而尊,吾不屑用之!始皇能做到的,我亦能;始皇做不到的,我还能。”说着,他转身看向未明:“未明你说,这世上没有帝王令,也没有九龙令,这争夺天下的路上是不是才会更公平,也更有趣?”
      公平?有趣?
      承宗,这天下之路对你而言是不是太过儿戏?
      虽这样想着,对着齐靖宇这一决定,几经犹豫,未明终究不曾反驳他。一是眼前之人确实有这个资本这样说,也这样做,就像帝王令明明自始至终就在他手中,却至今不为人所知。也是作为承宗的挚友,未明总归还是了解他的,承宗的志在天下,却并非和始皇一般是为了成就那不朽的千秋霸业,乃是于承宗而言,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得上一统天下这件事来说更精彩、更刺激、也更有趣了。更是未明知道劝说乃是无用之举,对着他所认定的事情,承宗从来都是九死而不悔。未明对着齐靖宇的性子可谓又爱又恨,一方面这执着的不服输的性子可以说成就了如今的承宗,超群绝伦的公子靖;另一方面这固执的个性也恼人的很,此举实非人主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