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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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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策是费了不少心思,总算哄得媳妇儿暂时认了他这个人。
可沈飞这头急上了,原本好不容易将妹妹送了出去,领着琪玉回头时,故意打马车里取出了那封“勒索信”,赶紧回了京里去演出好戏。
只道妹妹早已跟了自己的拜把兄弟走了,跟路上拖了一阵子,回府后将这事儿给爹说了,打算陪着爹去京兆尹那儿报官,却不料刚出门就见到自己托的那人居然出现在了他家府门口。
纪宁那会儿的脸说有多黑就有多黑,揪着他便问,为啥放他鸽子。
沈飞这才知道人家压根儿没等到人,可他若没等到人,妹妹上哪儿去了?那陪着妹妹的护院儿呢?怎的连他的人影都还没见到?这一惊可不小,沈飞赶紧跟爹那儿交代了一声,便拉着纪宁往城外跑。
那是动用了人家世子府上下五十多名侍卫,将龙泉寺外山上山下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妹妹一根头发丝儿。沈飞这才觉着自己闯出了一个大祸来,一回府便被爹叫到书房一顿好骂,差点儿就动了他家十几年没动过的家法。
沈源什么人哪?就算沈飞没说明白,他见着人家荣亲王世子后,跟那儿一琢磨就知道这事儿铁定和自己这儿子脱不了干系。他搁这儿胡闹也就罢了,还真闹出事儿来了,怎么办?父子俩唯有真报了官,却将那勒索信瞒了下来。寻思着该不会是那小叫花儿将女儿拐跑了吧?
可夜里人家回来了,还受了伤,说是路上遇到匪贼,把他打晕了,之后被一附近的农户救了回去,这会儿他也不知道小姐去了哪儿。人是他弄丢的,他一路回来就跟这儿领罚来了。
沈源听了这话,哪能真罚他呀!他已经尽责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人要真多了,就算他是个练家子,也未必能招架得住。况且他还要护着女儿,多了个累赘,沈源想想也就算了。这会儿没什么事儿比把女儿找回来更要紧,多个人,多双腿,沈源还真没心思追究小叫花的错。
可沈府真乱了,沈周氏不知打谁嘴里听说女儿不见了,当场便晕了过去。
沈飞自责,几日没回过府了,叫来自己的几个知交好友,四处去寻妹妹的下落。若找不回妹妹,他这辈子也没脸回府了。估计这会儿他爹碎了他的心都有!
瞅着天下起了雨,沈飞便在平日与几位好友相聚的食肆里一杯一杯地喝着闷酒,等消息。妹妹打小便被府里的人捧在手心里疼,哪吃过什么苦啊?也不知她这会儿在哪儿,受着什么样的罪,沈飞那是说不出地恨自己。
这事儿也唯有荣亲王世子知道,他跟几位知交面前没敢说真话,只说了声儿他妹妹不见了,让人家帮忙找。就怕这事儿被纪策知道,跟那儿一闹,指不定沈府上下都得跟着他遭殃。
说起来还是纪宁上心,陪着他几宿没合过眼了,刚跟那儿喝了几杯闷酒,就见到人家又打雨里进来了,一身竹青色锦衣湿了大半,见到他手里的酒杯就火了上来。
纪宁一把夺过他的杯子,顺手往地上一扔,跟着就骂了起来:“喝喝喝!就知道喝。眼下到底是你妹妹不见了,还是我妹妹不见了?我都还没泄气呢。你喝个什么劲儿?”
沈飞心里真烦,早就喝得有点儿上头了,却忍不住苦笑了两声,瞅着拜把兄弟那张脸,眼泪都滑了下来,闷闷地跟那儿说了声:“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你丢了妹妹。你该不会一早就瞅着我妹子顺眼了吧?”
纪宁愣了一瞬,咬着牙说:“这会儿你喝多了,我懒得跟你胡扯。外边儿安排了马车,你先到我世子府里歇着去。我刚打你家过来,你家老爷子说,匪徒那儿还没信儿,我再发散些人手走远点儿寻寻。”
说着纪宁便转了身,正打算又往雨里去,便听见后边儿沈飞叫了声:“殿下。”
纪宁回过身,见着他歪歪咧咧地站了起来,皱着眉头道:“说事儿。”
沈飞瞅着他那比自己还着急的模样,想起方才自己那句戏言引来的一抹神儿,不觉拧住了眉,“该不会我真说中了吧?一听到我妹妹要逃婚,你便兴高采烈的,想都没想便答应了我。这会儿人丢了,你居然比我还急。什么时候的事儿?是兄弟的就把这话挑明了说,别让我跟这儿瞎猜。”
只怕说了也没人信,若不是个有心人,他堂堂荣亲王家的世子能折腾几宿不睡?帮着逃皇上御赐的婚,那可是大罪,人家好歹也是个亲王世子,哪能想不明白这些?除非……
纪宁跟那儿杵了一会儿,低下眉睫点点头自己走了。
雨依旧淅淅沥沥地在下,直打得头顶上的瓦片儿跟那儿啪啪地响。
沈飞愣了好一会儿,拔腿便冲进了这场大雨里,见着纪宁刚骑上马,他跑上去便将人生生拽了下来。
纪宁被他唬了一跳,脚还没站稳,便火了上来,跟着便吼道:“你又想干嘛?我不是已经认了吗?你还想怎样?”
沈飞这会儿酒也被雨淋得彻底醒了,拖着他便往马车那边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和你一块儿去。那可是我亲妹子!”
纪宁这才对旁边候着的人挥了挥手,跟沈飞一道上了马车。与那车把式说了声儿,两人才在车厢里沉默了下来。
听了一会儿雨,纪宁就着些外间的光,才幽幽地开了口,“小嘉五岁那年,我跟父王去了你家老爷子的寿宴。瞅着这丫头可人儿,就跟那儿喜欢上了。不过那会儿只是小孩儿心性,回去后没几天儿便忘了这事儿。你也知道我父王与你家老爷子交好,时不时会跟我面前儿说,小嘉这丫头不错,叫我上点儿心,把她娶回来。”
沈飞听着他这话便想起了妹妹五岁那会儿,那丫头到现在还对荣亲王捏了她面团儿这事儿耿耿于怀呢!只是没跟人家说而已,就算这丫头记得,只怕也记不起对方是什么人了。
正琢磨着,就听纪宁叹了口气,“父王跟那儿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些年,我哪能听不进去?心里早已当了她会是我的世子妃,就记着她那张可爱的小脸儿了。之后与你玩到了一块儿,又见过这丫头好些回,越发在心里生了根儿,也早知道了这丫头的糊涂事儿,却没往心里去,心想往后搁府里呆着,也闹不出什么麻烦来。谁知等到小嘉刚及笄,皇伯父便打起这丫头主意来。我在皇奶奶那儿听到这消息,跟那儿一急,就将这事儿告诉了你,知道你一家子都不希望小嘉嫁进宫里受罪。”
纪宁说道这儿,苦笑了两声:“可我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我父王也会在意这丫头的毛病。打你家老爷子进了宫去求医,父王那儿便再没提过这事儿。私下问过他一回,才知道他也在意小嘉的病,惋惜着呢。可我一颗心都交了出去,哪能看着她嫁给别人?所以没事儿便跟你一块儿出去瞎转悠,就想避开父王安排的婚事儿。没问过我乐不乐意,他也不好强逼。本想拖上几年,等他瞅着我年纪不小了,再跟他面前儿说说去,到时他只得应允下来。眼看两年都过去了,正想试着旧事重提,却不料这时候我那堂兄回了京。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居然一回来就说得我皇伯父下了旨。我正跟那儿愁呢!你就来了。你说我能不答应吗?却没想这一折腾还真把小嘉给弄丢了。”
沈飞还真没想到纪宁会这么喜欢自个儿的妹妹,平日里瞧着他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还以为是他没玩儿够,不想成亲,合着在这儿等着娶他妹妹呢!这会儿也不知该说点儿什么,只得搁那儿一声不出地沉默着。
好半天儿,无奈地笑了笑,说:“那日刚回京,听说了皇上赐婚的事儿,没想回头就遇上了你那堂兄。我瞅着他也是认了真,只怕要是给他知道了这事儿,不定闹出什么大麻烦来。”
说起纪策,沈飞不觉记起那日他跟自己说的话,立马抓住纪宁的胳膊说:“我俩回京时,小嘉好似招惹上了什么人,那日下午差点儿便在街上出了意外。难道……这事儿与那家子人有关?”
纪宁一听这话,立马收起了一脸的颓然,问:“谁?”
沈飞咬着牙说:“还能有谁?就那潘英正的两个混蛋儿子。”
纪宁一寻思,还真象那么回事儿,赶紧命人停住马车,琢磨一会儿便安排了人去安熙郡主府那儿盯着。要真落在他们手里,小嘉指不定会受什么罪。倘若对方不是为财,这会儿还没收到匪徒消息也就讲得通了。
安排完这事儿,纪宁忍不住又苦笑了一下,问:“是不是觉着我这些年太不果断了?”
要是他下了狠心跟那儿争,哪轮得到堂兄回来搅了这事儿,潘英正那一家子也不会欺负小嘉那么些年。想着他就觉着自己不是个男人,怎的就没为小嘉说上一句话?
沈飞不想瞅着他不开心,此前不知道就不说了,这会儿什么事儿都弄明白了,也知道他忍得不易,若早早地给荣亲王知道他存的是这心思,还不逼着他成婚哪?说不定就去皇上那儿请了个什么旨,将这事儿给搅黄了。
想到这些,沈飞安慰了句:“人还没找到,指不定只是走丢了。你也知道那丫头糊涂,再说她跟你堂兄那事儿未必成,你父王尚且如此,端亲王就能瞅着他儿子娶个这样的丫头回家?他那是一头热呢!回头我们再想想法子。”
不是沈飞要看轻自己的妹妹,可这丫头的糊涂病未必人人都接受得了。人家端亲王好歹也是个人物,难道真啥都不计较?
二人说着这些话,又想起办法来,不管怎么说,得先找到人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