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旧事》禾页田田

4、涉世

　　黎馨追着黑衣人飞身而去，到了山腰的树林子里便不见对方踪迹了。栖息的鸟儿被惊动地四下飞走，抖下落叶纷纷。
　　待林子里彻底安静下来，那股熟悉的压迫感又重新向黎馨袭来。黎馨提高十二分的警惕，随时准备出手。
　　这时，一根长棍不知从何而来，唰地扫向她的后背，黎馨急忙后空翻躲过。就见黑衣人近前来，以咄咄逼人之势向黎馨连续发起攻击。黎馨避了几次，发现对方的棍法与先前的招数一脉相承，遂以身为剑，借力打力，与那长棍纠缠数个回合，未伤及分毫。
　　对方突然猛一收棒，让黎馨吃了一个踉跄。黎馨终于得以喘口气，向对方喊道：“爹！你干嘛半夜三更试手！”
　　黎馨其实在初次侥幸斩断细线后就有所怀疑。随后的数次交手，对方似乎也未尽全力，否则以黎馨这点随机应变，即使躲过了锋芒，也不可避免被对方的刚劲力道所震伤。
　　更重要的是，要真来了不速之客，母亲和小灵怎么会半天也不来瞧瞧！
　　庄子云扔下长棍，笑道：“教了这么多年，总得看看你们能不能反应过来啊。”
　　父亲笑得黎馨有些心虚，这结果恐怕够呛啊。
　　回到家，屋子里已经燃起了油灯，李荩和小灵坐在堂屋，正等着他们回来。
　　这阵势让黎馨更捏了一把冷汗。
　　庄子云以他一贯的调侃语气问出了此番第一个问题：“今晚做恶梦了？”
　　黎馨满脑子反省的话都到嘴边了，连忙吞了回去，只“嗯”了一声作答。
　　“你不都急着要只身闯江湖了吗，还怕什么？”
　　“就怕你们不让我去啊！”黎馨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有些难为情。
　　小灵忍不住插嘴：“你已经日思夜想到这个地步了？”
　　黎馨没空搭理他，只想到方才与父亲比试又一次深深体会到的和父亲的差距，道：“还梦到了王师傅所说的夫人，带了一大帮人来到山里，然而，我怎么追也追不到。”
　　庄子云捋着胡须，眼神在忽暗忽明的油灯下深邃幽暗，他略一停顿，又调侃道：“原来如此，我说这大半夜的怎么反应得这么快。”
　　这次换小灵不好意思了，他那时反应慢了一步，差点被细线划伤了，随后听到黎馨的喊声，大惊之下，连忙去通知父母。待见到了母亲，知道了真相，也知道自己提早出了局。
　　庄子云拍了拍小灵的肩膀，叹道：“如此，还是不足以独当一面啊！”
　　“爹……”
　　“你们这么多年所学，没能真正融会贯通，学以致用。归根结底，还是缺乏历练。”
　　黎馨看着父亲的面容，感觉到他前所未有的郑重。他道：“留在父母身边，你们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所以，黎馨，和小灵下山去吧。”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必找王师傅那些人。江湖虽远，有缘总会相见。”
　　黎馨和小灵完全没有想到，他们在这样一个晨光熹微的早上，等来这样一个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