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床边的对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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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闹说王楷骨折了行动不便，除了去医院复诊之外整天待在家里，家里只有阿姨在，她进门之后找个理由支开阿姨，再发短信通知赵宝鉴，他就可以偷偷溜进去了。
闹闹简单交待完，便与赵宝鉴分开，挥挥手转身进了门。
她一进门就嚷：“阿姨！我好渴！”
原本在饭桌边忙碌的周阿姨听见动静，赶紧进了厨房给她倒饮料。闹闹扔下书包，一边偷瞄她。周阿姨在他们家帮忙了近十年，是佣人里最为长久的一个。她工作细致，最大的优点是严守本分，绝对有眼力见，处事态度绝对死板，一切关键问题都只听她直属老板赵宜乔的。
要是赵宝鉴进屋被周阿姨看见了，她准会忠心耿耿地打报告到他妈那里去。
闹闹喝完水又要吃水果，吃完水果还要喝酸奶，简直要把周阿姨堵死在厨房里。她偷空给赵宝鉴发了短信，让他快点溜进来。
闹闹留着大门没有关，赵宝鉴闪了进去，沿着墙角便往起居室角落的楼梯里跑。
老宅几年后曾经大肆动修过，现在的模样很让赵宝鉴怀念。这是他儿童和少年时代的家，双段的短梯上铺着的枣红色厚地毯，他曾在这里一遍遍打过滚。但他没时间伤春悲秋，弯着腰一股脑登了上去，心里有些紧张，闪进二楼里才趴在墙上轻轻喘气。
他们三兄妹的房间都在二楼，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他深吸了几口气，等呼吸总算平缓了才抬起身来。身后的楼梯处却忽然扑上来一个身影——
那个沉重的躯体差点把他整个人压倒在地上。
赵宝鉴吓得心脏都要炸了，转身看见“来者”，竟是鼻子一酸。
“九司令！”
他抱住面前这只巨大金毛的脑袋，轻柔地蹭着它的脸，轻声地呼唤着。九司令咧开嘴舔他，发出呜咽般的低吟，尾巴热烈地摇着，频率堪比大风车。
他居然差点把九司令忘了。九司令在这个家的资历比王楷还老，是赵宝鉴真正意义上的童年玩伴。上辈子它老死的时候，赵宝鉴正在国外，等他回来时，九司令已经变成了后院里的一捧土。
赵宝鉴使劲地揉着九司令毛茸茸的脑袋，碰了碰它湿漉漉的鼻尖。他从前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打量过它，这时突然发现，九司令真的已经狗老珠黄了。他记忆中九司令身形十分庞大威武，现在它的肌肉已经有些萎缩了，皮下脂肪变薄了，皮肤松松垮垮的，毛发也不复往日的蓬松亮泽。
赵宝鉴坐在地上跟九司令亲热了一会儿，觉得有无数的话要跟它说，但这个时机联络感情显然很不恰当，他便站起来，假装手里有飞盘，凌空对着远处虚掷了一下。
九司令眼神不好使了，欢乐地呜咽了一声便奔着那不存在的飞盘而去。
赵宝鉴看着它一溜烟窜下楼梯，才回身往自己的房间去。他现在陷入了经济危机，想回房间找些存折卡片应急，但房间居然被锁起来了，太狠心了。
他只好折回，往王楷的房间去。
王楷既然行动不便，他就肯定要等着人来给他送饭，那房门必定没办法锁上。赵宝鉴才不打算敲门，他站在门外驻足了一会儿，发现里面静悄悄，便伸手旋开门把——
果然没上锁。
他把门推开一个小缝，往里看去。
床头灯亮着，王楷半躺在床上，手边摊着一本书，他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赵宝鉴大着胆子推开门，转身轻轻把门关上。刚松开门把，身后忽然传来王楷的声音：“你在那里趴着干什么？”
我靠，醒的这么快，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
赵宝鉴讪讪地回过头。他假想过很多次见到王楷的场景，原本以为自己会冲上去找他拼命，但见他躺在床上，床头灯从一侧打过来，他的脸仿佛苍白瘦削了许多，光影把他勾勒得如同个病弱美人一样，又想起闹闹说都是自己搞的鬼，一时居然有点心虚和语塞。
他支吾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哎……你腿还好吧？”
王楷眼都不眨地盯着他，良久才开口：“赵宝鉴，你脑残吗？”
赵宝鉴自认自己的态度已经很不错了，居然换来这样的回复，诧异地都来不及生气了，直接愣了：“什么？”
王楷由始至终都抬着下巴垂着眼看他，一副冷淡的样子。他抿了抿嘴，把左手抬了起来：“我不是手腕骨折了吗？”
赵宝鉴定眼一看，王楷左手腕那里的确石膏纱布绷带裹得层层叠叠的。他瞠目结舌了一会儿才说：“那闹闹怎么说你行动不便？”
“外面这么热，伤口做完手术，当然不能到处跑。”
王楷那个眼神是鄙夷吧，一定是鄙夷吧……
赵宝鉴“呵呵”了几声帮助自己减少尴尬。说实话，如果现在面前是他的妈妈他或许还会有点不知所措，但是对于王楷他一向没所谓惯了，于是很快忘却了尴尬。他一边走近王楷，一边大大咧咧地打量着他的房间。这么一会儿他就出了点汗，他用手掌给自己扇了扇风，便想去抓王楷床上的空调遥控器：“好热，给我调低一点。”
王楷一把抓住遥控器，跟他抢了起来。赵宝鉴两只手对他一只手，这样都抢不赢岂不是废物了，就在他刚要把遥控器夺到手里的时候，王楷忽然提高音调，一字一句道：“不准动！”他压住赵宝鉴的手，一脸冰冷地望着他，“你这么有闲情雅致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抢遥控器？你反省出了点东西没？”
他好像生气了。
赵宝鉴不知道这个小崽子原来脾气这么大的呀。
王楷松开手，语气软了下来：“……赵宝鉴，一个月了，你真的就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赵宝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听他的语气并不是在追究骨折的事情，反倒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但是一个月前发生了什么，他知道得比谁都少啊。他悻悻地放开遥控器，退了几步在王楷床尾坐了下来：“我们来谈谈吧，你先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推你下楼吧？”
王楷面无表情地说：“你说呢？我也挺想知道的。”
“我有点忘了，”赵宝鉴厚着脸皮解释道，顺口嘴贱起来打趣道，“哈哈，是不是你做了些什么黄赌毒的缺德事……”
王楷脸色一变，抓住手边的遥控器就往赵宝鉴这边砸了过来，差点砸中他的脑袋。遥控器越过赵宝鉴上方朝墙上飞去，又重重地掉在地上，把背盖板和电池都摔了出来，五马分尸的样子很狰狞。赵宝鉴被惊吓到，火力也噌地一下子上来了，恨不得立即扑上去跟这个伤残着的小拖油瓶扭打起来。
正互相对峙一触即发的时候，床头的电话铃响了。王楷看了赵宝鉴一眼，拿起了听筒。
“好，我现在就下去。”
赵宝鉴凑上来问：“开饭了？你爸回来了？”
他和王楷就是这样，那么多年了，翻完脸接着立即就可以恢复正常交谈的和谐气氛。没想到王楷这回不怎么给面子，瞥了他一眼反问：“不然呢？”
赵宝鉴接着问：“我妈在吗？”
“在。”
“我妈还好吧？”赵宝鉴想起赵宜乔看他的那副凶样子，心里还戚戚然。
“好，看见你还能打你一顿。”
赵宜乔的脾气有多火爆他是知道的，赵宝鉴明白王楷不是在危言耸听，一下子就怂了：“那我怎么办？我偷溜进来的。”
王楷掀开被子站了起来，一指阳台随口说：“从这里跳下去呗。”
赵宝鉴瞪着他。
“要不，你就在这里等着。”王楷总不至于要对他斩尽杀绝，“等楼下没人了再跑吧。”
赵宝鉴立即喜笑颜开：“好啊好啊，帮我跟我妈说些好话。”
王楷“嗯”了一声，走到门边又回头说：“我看看有没有心情捡些九司令吃剩的东西拿上来给你。”
王楷说完就走了。
赵宝鉴趁他一走，就爬上他的床躺了下去。他现在住的地方里还乱七八糟没有收拾，床也小小的，睡得很不开心。虽然现在身下一片柔软，但想到自己有家归不得心里就更憋屈了。
他坐起身来，心里一算计，便开始翻王楷床头柜的抽屉。
他最理想的目标是王楷的钱包，但是一时没有搜寻到，只好把目光放到抽屉里来。
一共两个抽屉，他试着拉开第一个，发现上了锁。他立即心灰意冷了，觉得值钱的东西都被锁起来了。再往下一拉发现第二个抽屉里头居然躺着一张落单了似的银-行卡。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赵宝鉴立即把它揣进自己口袋里了。
他偷完东西，决定不要坐以待毙，跑到阳台往下望。
楼层不高，而且落脚的地方很多，还挺好爬的，就是最后一步跨度有点高，他穿着一条牛仔裤，差点扯到他的蛋了。
赵宝鉴能看见餐厅里透出来的亮光，不用说，那一家四口加一条狗肯定在里面大快朵颐中。而他则低低地嘶了一声，捂了捂□□，缓了好一会儿，才小跑着离开自己的家。
他鬼鬼祟祟如同盗贼一般，手里紧紧地捏着王楷遗漏在第二个抽屉的那张银-行卡，心里充满了得手后的喜悦。
机智如他，还记得上辈子王楷的银-行卡密码。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床边的对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