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萧露湑

19、十八

　　下班回家的地铁上，悠坐在靠门的位置，旁边坐着两个穿着中学制服的女生。扎马尾的女孩递给身旁齐耳短发的好友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笑咪咪地说道：“生日快乐！”
　　悠忽然记起三天后便是父亲的生日，自己居然都给忘了，暗骂自己没良心。刻不容缓，悠想起附近就是购物街，便提前下了车。
　　一时间也想不起父亲缺点什么，悠决定到处逛逛，看到合适的就买下，有意外的惊喜也说不定。
　　在购物街的各大商厦间穿梭，也没什么特别的。在商场里的滚动电梯旁看见一位年纪与父亲相当的老者，一身中山装，看起来不错。突然想到父亲身材高挑，人长得板正，小的时候见他穿过中山装，别提多帅气了。主意一定，悠便直接往男装部走去。
　　主意是定了，可这衣服也挺难买的。好不容易挑到一套不错的想买下时，悠才想起还不知道父亲的尺码是多少，不禁笑自己笨。打电话给家里，半晌竟没人接，想是他们出去买菜还没回来。悠决定先去别的地方逛逛再回来拿，麻烦服务小姐将衣服放回原位，便从店面里走了出来。
　　悠在另一家店里漫不经心地逛着，忽然看到了一整柜的领带。
　　记得以前看电视剧里面的妻子给丈夫系领带时，心间都会有一股暖泉流过。后来，和毅相爱，她专门去学了打领带的方法。在毅上班的日子，她坚持每天早上起床为他系领带。在她认真地给他系领带的时候，他都会很温柔地看着她，然后，在她完成的那一刻俯身给她深情一吻。
　　脑海里漂浮着那俊逸的脸庞，想到他适合带什么样的领带，悠居然也用心地挑了起来。
　　逛过几家店，终于在一家意大利品牌店里找到一条满意的，颜色素净中透着沉稳，正是他的感觉。悠越看越喜欢，拿起正欲让服务小姐打包时，却在店的另一端的衬衣专柜处，看到了一双熟悉的身影。
　　身材高挑、面容娇好、气质优雅的米雪在哪儿都能锁住人们的目光，配上身旁俊朗伟岸的毅，真是令人称羡的一对璧人。
　　米雪从衣橱里拿出一件浅蓝色衬衣，在毅身上比对着，又从旁边的衣橱里拿了件白色的比了比，眯眼一笑百媚生，对毅说道：“喜欢蓝的这件还是白的？”
　　“你是专家，你说了算。”毅那嘴角温柔的笑，那专注于米雪的眼神，是尖利的针，一针针刺在悠的胸口，不见伤痕，却是椎心的痛。
　　“两件我都喜欢。”米雪甜腻地笑弯了眉，转头递给服务小姐，“都包起来吧！”
　　“悠？！”米雪瞧见了远处已僵硬的悠，颇为意外，热情地笑着打招呼，“真巧，你也在这儿，好久不见啊！”说着，就朝悠走来，毅也跟着走了过来。
　　悠好不容易从自己的情绪中逃了出来，看着走到面前的米雪，看着她的笑——如此幸福无害，竟连讨厌也讨厌不起来，本能地跟着笑了：“是啊，好久不见！”并对她身后的毅点了点头。
　　“你来买领带的吗？”
　　米雪的话让悠的心一惊，急忙回道：“没……没，随便看看。”将手里的领带放了回去，竟有一丝心虚。
　　“咦，这条领带挺不错的。”米雪捡起悠方才放下的领带，不经意地朝悠一笑，然后对身旁的毅说，“你觉得呢？”说着，就举向毅的脖子。
　　毅没回话，在悠面前虽有些尴尬，但还是让米雪任意比照着。
　　什么东西重重地捶在了悠心口，震得她脑子一片空白，自己都不知道哪找回的力气，对眼前的金童玉女说道：“我在别家店订了衣服要去取，先走一步！”
　　仿佛落荒而逃，悠三步并两步地走出那家店，在精神崩溃之前走得远远的，走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逃到商场的洗手间里，悠找到最角落的隔间，锁上门，痛哭失声。
　　“……Unbreak my heart. Sayyou will love me again. Undo this hurt you caused……”
　　在悠最不愿受人打扰的时候，手机又奏出了那伤心的曲子。拿出一看是家里的号码，赶忙擦了眼泪，不敢立即接，任它奏出那忧伤的曲调，却又牵引出她原已止住的泪珠。待歌声停止，悠才出去洗了把脸，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了几句，觉得没问题了，才又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喂，悠儿啊？”母亲的声音传来，竟又是一颗□□，悠刚稳定的情绪又再度崩塌。
　　“喂，悠儿吗？怎么不说话啊？”
　　“嗯。”不敢出声，怕母亲担心；不敢不出声，也是怕母亲担心。
　　“怎么了，悠儿？你声音怎么了？”母亲的声音明显地透露着焦急。
　　“没……没有啊！”悠假装轻松地说道，“感冒了，鼻子有点不通气。”
　　“感冒了？严重吗？吃过药了没？”母亲关切地询问着，同样地担心。如果内伤和外伤都会让母亲担心的话，她会选择后者，毕竟后者会好，前者未必。
　　“吃过了，只是小感冒，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