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会故人阴谋初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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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妆姑娘。”菀娘还未开口，李陵已经整了衣袍坐回来：“奏一曲《渔樵问答》吧。”
晴妆扫了二人一眼，行礼应了是，自己在锦凳上坐了，转弦拨轴弹了起来。
这一首《渔樵问答》，描绘的是渔夫在青山绿水中间自得其乐的情趣，旋律悠扬，本该是听得心旷神怡。
可菀娘心思完全不在琴曲上，只顾盯着晴妆的一举一动，心思纷乱，哪还听得出曲中意境？
倒是李陵，老神在在，闭目细听。
见李陵闭了眼，晴妆手上没停，转过头冲菀娘露出一个笑来，嘴唇张张合合无声说着什么：“放心。安好。”
菀娘瞬间红了眼眶，深吸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知道，现在不是叙话的时候。
等弹完了这一曲，晴妆屈膝行了礼，就又退了下去。
包厢里除过两人，竟连个端茶水的丫头都没有，寂静无声。
李陵从怀中掏出两个圆筒状的事物：“这是工部最新研究出的千里镜。”说着，捏着两端拉开，自己拿了一个走到窗边，不声不响看了起来。
菀娘也学着他的动作，压下心中澎湃，走到窗边。
“唔，刘刺史，宋通判……”李陵一边查看，一边念着人名。眉头忽然皱了一下，那人是谁？看起来面熟，却偏偏想不起来。又仔细看了两眼，发现确实不记得，问了菀娘：“舒菀，曹侍中左侧下首第三个人，你可认得？”
菀娘忙转了方向看过去，这一看，方才好不容易压下去地情绪挟裹着怒火席卷而来。
李陵等了半晌，只以为她不认识，这要作罢，就听见她哑着声音说：“曹侍中左侧下首第三人，是漕州沈刺史嫡子，沈君煜。”
沈君煜？李陵恍然，目光复杂看了菀娘一眼。他如何看不出菀娘现在情绪激动？只是见了这曾经未婚夫一面，就如此波动吗，果然是情之所致？
这样想着，声音就更冷了三分：“看来，这曹侍中果然交游广阔。”你这前未婚夫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菀娘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完全没有注意到李陵的语气，含含糊糊应了是，颤抖着手握紧了千里镜，目不转睛地看着。
林莞娘，你要好好看，看这抄家灭族的仇人如今是何模样！
沈君煜这边，正是觥筹交错。
他揽过陪酒的少女，就着对方的纤纤玉手抿了一口，露出风流不羁的笑容来。
热闹过了，众人也不复开始那样生疏，曹侍中才拍拍手，让侍候的这些教坊女子都下去。
刘刺史恋恋不舍的捏捏怀中人的小手，看她要走，又伸出肥腻的大掌在她圆润的臀部拍了一下。女子一声妩媚惊呼，抛出个眼波退了下去。
沈君煜随着众人调侃大笑，心底只觉得无趣，若不是要拉曹侍中下水，自己又何必和这一党腌臜事物来往？
曹侍中握拳一声清咳，谈笑着的众人渐渐息了声看他。
“今日请诸位来，实则是有要事相商。”曹侍中满意地看着场中安静下来，“女官殿试，赣州女子应小星当面向圣上状告小婿，更牵连到我，实属污蔑！”
听他这样说，底下一阵义愤填膺之声。
曹侍中勾了勾唇角，仍旧做出悲愤之色：“幸亏圣上明烛高照，并未相信，命那女官进翰林院修书。只是老朽心里，到底是意难平！”
“嗳，大人您心中不痛快，我们这些人，定然是要为您出气的！”刘刺史谄笑着，“明日早朝，您就等着吧。”
有人带头，底下几个也纷纷表态。
“来来来，大家喝酒，喝酒！”曹侍中爽朗一笑，急忙劝酒。
气氛热烈，一时喝得多了，有两位大臣竟然发了酒疯，唱起小曲儿来。
沈君煜面色酡红，眼神中却是一片清明。故意脚步虚浮的踉跄几下，又四处劝酒，把仅剩几个清醒的也灌醉了。
曹侍中虽说克制，可也有几分醉意，大着舌头说：“小沈啊，回去告诉你父亲，那些事情，咱们私底下好商议……”
“曹大人，大人仗…仗义！”沈君煜故意说得磕磕绊绊：“家…家父也不会小气！来，下官敬大人！”
手指飞快一抖，落了些白色粉末进去。
曹侍中一口喝干，不多时觉得目眩神迷，醉倒在主座上。
沈君煜也做出一副迷迷蒙蒙的样子，一踉跄摔在曹大人身侧，宽大袖袍掩着，从他腰上拽下个锦囊。捏了一下，没错，装着私印。
又飞快地从自己袖中掏出一个，挂到曹侍中腰间。
看着房间里东倒西歪醉了一地，李陵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走吧，没什么看的了。”
菀娘看着沈君煜卑躬屈膝的模样，正是一肚子火气——当年他在江总督面前，是不是就是副奴才样？听李陵这样说，只有放下千里镜，随他坐到桌边。
“曹侍中看来是要对应小星出手了。”李陵肃着脸，端坐在桌边。
满桌子酒菜已经放凉，菀娘也没有动筷子的心思，疑惑问道：“鸿渐兄怎么知晓？”
“我会唇语，舒菀不知吗？”虽然是笑谑的话，李陵却说得一本正经，就连面上都是经久不变的冰山脸色。
菀娘一噎，讪讪地拨弄着手中的酒盏：“圣上拨了侍卫给应小星，应当不会有事吧？”
“曹侍中不会要她的命。这关头，若是应小星死了，他只会更愁。明日早朝，怕是有些热闹。”
第二日早朝果然热闹。
各位大臣的折子雪片似地上，全是弹劾应小星无中生有，污蔑上官。
下了朝，崇明帝看着一摞内容酷似的折子，紧皱了眉头，左手把佛珠捻了一遍又一遍。
“素问，你怎么看？”
贺女官恭敬答道：“臣以为，这曹侍中不一定像他表现的这样清白。可既然赶撺动朝臣上折子，定然也有所依仗。若是贸贸然前去赣州查探，只怕会一无所获。”
“不错。”崇明帝一笑，沉吟片刻：“薛容鸾近日在何处？”
“此时在余州，约莫已经到了明照。”
“既是如此……”
菀娘誊录着赣州近十年的军费粮饷，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抄了一半，又转过头来细细看起。
她在心中飞快计算着，这赣州人口只有漕州一半，海上军费均是朝廷另出……可是这几年，赣州军费不减反增……
“李大人，你看这赣州军费。”算了一下午，菀娘终于的出个结果，虽然不知道到底中间多少贪墨，可是定然有问题！
李陵接过来草草看了一眼，也皱了眉头：“这空饷吃的太多了。”
吃空饷？听他这语气，倒像是之前就知道了。“大人知道？”
“嗯。”李陵低声说：“这军费里吃空饷，再常见不过。只是这赣州散佚大臣贪得多了些。”
菀娘深呼口气，平静心思道：“那大人可知，这饷银中饱私囊，军粮呢？”
军粮？李陵略一思索，面色更加凝重：“你把赣州近些年的粮市记录拿来我看看。”
“不必翻记录了，下官这里已经整理好了。”菀娘拿出自己整理的一份折子来：“近十年，赣州军费粮饷增加了快一半，可是这粮市上的粮食买卖量，却波动不大。那批军粮，并没有被卖出来。”
李陵在心底盘算一把，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面上也难得显出惊骇之色来。若是这十年内贪墨的军粮都未出售，怕已经有上十万石！
“你在这里等着，整理的文书给我。”李陵抿了抿嘴，抓过菀娘整理的文书就出了门，还不忘交待：“把原件都在柜子里锁好！我回来之前，你就像往日一样，不必惊惶。”
菀娘应了是，亲自把原件都整好收起，确保一件不漏地锁在柜子里。
若不是薛大家曾一再教导“民以食为天”，她只怕还想不到去看粮市记录。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想念师傅来。
等李陵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她已经能够平心静气地看着赣州其他文书。
“今日回去，你收拾些包裹，不要惊动别人。”李陵目光复杂，“我们二人一道去赣州，宵禁前就出发。”
“今日？”菀娘很是惊诧，“是，下官知道了。”
“衙门里你不用担心。对外，只宣称到代州办案。”
办案？什么时候兵部也干起刑部的事情了？
看着菀娘一脸怀疑，李陵动了动眉毛：“你不知道，我曾经在刑部任过职吗？”
又来了！菀娘腹诽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情形紧张，二人三两下看完了剩余的文书，挑了重要的记录在本子上，很快就到了下衙的时辰。
安抚下流朱，菀娘亲自收拾着要带的东西。出门在外，还是男装方便。只是难免有要表明身份的时候，这官服和金簪不能不带……不多时，就收拾出个大包裹。
至于马匹……菀娘叹声气，从马厩里牵出匹花灰骏马。虽然白果也算神骏，可到底是比不上自己的红枣。
只可惜，抄家后，这马应当也是被发卖了。
会合后，看着菀娘一身劲装，李陵满意地点点头，又隐晦地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不知道那把匕首，现在被她放在哪里？
对于威胁过自己的兵器，李陵表示，他很记仇。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会故人阴谋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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