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最爱柿饼

10、何谓童年阴影

　　众所周知，诗意天城所代表的是四魌界的公义与公正，是四魌界的无上权威。
　　于是乎整个四魌界的重犯要犯都往诗意天城里塞，为了这么个群众需求，上天界的牢房规格从来都是千奇百怪远超正常人所能想象。

　　御天五龙还小的时候，特别喜欢在上天界的牢房附近探险。
　　更正，是四条小龙崽子特别喜欢瞎跑，然后每每都要他们家大哥去一条一条的给叼回来。

　　这四只调皮捣蛋的小龙崽子，其中以炽焰赤麟最能逞强也最是好胜，闲着没事就跟另三条兄弟比胆子，找个不见天日的犄角旮旯往里钻，好像他胆子比较大就是多牛逼的一件事儿一样。

　　那一日，照例出来叼弟弟们的醉饮黄龙只找到了绿白紫三只弟弟，红色那条又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
　　于是关爱弟弟的模范兄长习以为常的叹息：“赤麟呢？”

　　绿白紫三条小龙龙瞪着三双六只不安的眼珠子，默默的用眼神示意向黑湖。

　　黑湖，就算在上天界层出不穷的奇葩牢房里头，也算得上一顶一奇葩的地方。
　　黑湖的水冰冷刺骨，对功体有抑制作用，泡久了甚至有损根基，照这个设定来看似乎应该是一座牢房的样子，但貌似没人知道这里到底有没有人。

　　赤麟钻水里快一个时辰了，水面上连个泡都没冒唉。
　　就算他们是龙，比较亲水，这个情况也显得太过诡异了。

　　醉饮黄龙特别严肃认真的叮嘱绿白紫三条小龙崽子在岸上好好待着，然后又特严肃认真的一头扎进了黑湖里。
　　然后……他就跟赤麟一样，连个泡都没冒，湖面一整个无声无息。

　　绿白紫那三条已经快要吓哭了。

　　后来这事惊动了御天龙族的长老们，一听说出事地点在黑湖，全部的长老团呼啦啦一下全来了，齐心协力各显神通，飞一般的速度解除掉黑湖附近一干阵法术式封印什么的。
　　好不容易才赶得及救回赤麟和黄龙。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当御天龙族的长老们奋不顾身的冲入禁地，只瞧见久违踏足的地界里头，一条巨大的黑龙正把两只幼年期的龙崽子玩的死去活来。

　　他们期待的幼主黄龙被健壮有力的龙爪扣在地上，许久没见过生人的黑龙正百无聊赖的把小黄龙揉来捏去，顺着奋力挣扎的小黄龙视线看去，那条黑龙正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不断挣扎的小红龙脖颈……

　　龙族长老：…………
　　快松口！那不是您的饲料啊啊啊！！

　　凶神恶煞的黑龙似乎随时可以咬断赤麟的脖子然后把赤麟当做面条跐溜一声吸进肚，黄龙急的快哭了，那可是他兄弟！自家兄弟已经眼看着半只脚跨进别人的胃袋了！！

　　总而言之，最后的结果算是好的。
　　龙族长老们奋不顾身，从凶恶前辈口中生生救回了自家的龙崽子。
　　顺带一提，自从这次事件发生之后，赤麟一整个乖巧了不少……

　　最近西武林风声颇紧，暴君罗喉报社之路进行的如火如荼，小小天都，已经成为整个西武林万众瞩目的焦点。
　　又有风声传出，说西方三国覆灭于罗喉之手当时，有人曾见一条妖兽随罗喉一同出现于战场，纷纷猜测莫不是罗喉豢养了什么祸世之物，流言四起，只不过也无人能证实罢了。

　　天都众人表示很无辜……
　　什么妖兽？他们自己都从来没听说过！

　　武君从来不解释，他的部署也没人敢问，反正天都上下也都一头雾水，相互交头接耳一嘀咕，觉着这妥妥的是所谓正道泼下的污水，有事没事都往天都头顶上扣锅。

　　被整个武林嚼舌根的那位老爷，如今正在天都最高的天台吹风。
　　话题的另外一头，那条祸乱世间的妖兽，这时候也在天台，上门踢馆的人络绎不绝，天都护城河污染严重，水里头环境不好，天台也是个好去处，反正夜川时常兴云吐雾天地遨游，站高高什么的也觉得挺舒服。

　　就是一点美中不足……
　　罗喉这人最近略话多……

　　罗喉老爷负手而立：“何谓英雄？”
　　夜川摸摸肚子：“有点饿，中午吃啥？”

　　罗喉老爷语气苍凉：“英雄的价值是什么？”
　　夜川小声嘀咕：“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武君还在开启高深模式，一边迎面灌风，一边很深沉的提问：“英雄的意义是什么？”

　　夜川没忍住，叹了口气。
　　多高深的问题呐，难死人了好嘛。
　　她想着，这一会儿是报社人士一会儿变哲学青年，武君这个人真难相处。

　　不过她还是很给面子，严肃的想了想。
　　再严肃的回答：“杀一百万人。”
　　罗喉：“…………”

　　夜川：“杀一个人是凶手，杀一百人是杀人狂，等你杀够一百万，妥妥的就是英雄了，还有九十万，你加油。”
　　罗喉：“…………………………”

　　瞧着罗喉这眼色，夜川觉得貌似答案不对口。
　　那换一个：“要不然……驾着七彩祥云？”
　　罗喉：“…………………………………………”

　　武君的高深气场顿时像被戳爆的肥皂泡，烟消云散，然后顶着那张疑似面部神经坏死的脸，异常沉默的盯了夜川好半天。
　　最后很泄气的一声叹：“吾就不该跟你讨论这个问题。”

　　武君罗喉终于想起来是他先来而夜川后到，这似乎是那姑娘有话说。
　　于是给个台阶下：“你来找吾，是有什么事吗？”

　　夜川：“本来想说我肚子饿了，要出去找东西吃。”
　　罗喉：“本来？那现在呢？”
　　夜川：“已经饿过头了。”
　　罗喉：“………………”

　　夜川对罗喉的反应很不满，看不起饿肚子是怎的？
　　饿肚子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罗喉老爷你怎么就是不懂！

　　对先天人来说，饿肚子这种事简直可以跟灵感挂钩，都是一闪而逝，能在饿肚子的时候做应景的事，去找东西吃或者手里有东西吃，那简直就是奢侈中的奢侈。
　　早知道就不要来报备了……

　　男人天性就是嗜血动物，一提到群架就热血上头，整个天都全是一群老爷们，唯一一个虚蟜负责后勤，所以整个天都的后勤惨不忍睹。
　　夜川觉得天都眼下最缺两种人才，一种是厨子，另一种是哲学青年。
　　前一种能拯救她的胃，后一种可以拯救她整个人。

　　那天她上天台看到一颗流星，连忙许愿。
　　也不贪心，先许个比较紧急的愿望：流星啊流星，赐给武君一个哲学青年吧！

　　哲学青年没去找武君，哲学青年找了夜川。
　　作为上天界逃犯，楔子主动找上典狱长求面谈，这事夜川都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楔子一照面就是略质问的态度：“你想做什么？”
　　夜川表示她很无辜：“你叫我来的你问我？”

　　楔子长吁短叹，巴拉巴拉絮叨了好久，主题思想无怪乎：夜川你是可以接近罗喉的人，你多少劝劝那位报社的老爷，生灵涂炭什么的有失人和，这样不好不好。

　　夜川觉得这可真看得起她，懒洋洋回到：“那与我何干？”

　　楔子特别不能理解，邪天御武祸乱苦境的时候，这姑娘处心积虑四下谋划，要是放任罗喉不管，难说他是不是下一个邪天御武，怎么这回反倒放任不理了？

　　其实他还有个猜忌，楔子在上天界牢里关的时间不短，他是顶尖聪明的人，一些支微末节的小事也能推敲出不少东西来，对于夜川的前科，他心有猜测却无法证实，但他确信这姑娘循循善诱的本事颇佳，真要想诱导一下那位罗喉老爷，应该是妥妥的小菜一碟。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为这件事操烦……”
　　夜川最近日子过得很安逸，难得有了吐露想法的意愿。

　　楔子精神一振，这位典狱长素来心绪内敛让人难以揣摩，这是绝佳的机会可以增进了解，他便有分寸的表现出聆听的态度。

　　“古往今来，你纵观这天下，战乱之后是和平，和平之后又是战乱，此消彼长，放眼大局是如此，个人身上的爱恨也是同样，现如今罗喉满心怨怼需要发泄，等他哪一日发泄够了，或是厌了、烦了、感到无趣了，爱与恨此消彼长，他对人民的恨意淡了，自然就会重拾初衷，届时说不定会是一方明君，当然……或许哪天他又受刺激了，再做回暴君也不稀奇，如此周而复始，你瞧，又与这天地自然的发展有什么不同。”

　　“哦？照你这么说，邪天御武也有可能成为一代贤君了？”
　　楔子这话说的十分淡泊，他并未表露出对夜川想法的肯定或者否定，抛出这个话题也不过是希望能够诱导夜川更多的透露自己的观念。

　　“有心没心，这差别很大，能让邪天御武在意的人……好像不在了吧？没什么契机可以让他完成这种循环，又或者有，不过太渺茫了。”

　　要说邪天御武的亲族，能让他上心的人，大概也就只有咒世主死掉的老婆，不过既然都死掉了，也就没什么能让那位佛狱暴君收敛了。

　　楔子：“但罗喉的几个兄弟也已经都不在人世。”

　　“罗喉这人……比较有趣。”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夜川自顾笑了起来。

　　“他整天在天都顶上思考人生，逮到人就问‘英雄’‘人民’这类的问题，他的几个兄弟固然是对他最重要，不过别人的想法罗喉也不是不在意，退一万步说，假如他真的只在乎兄弟不在意天下苍生，那他当初也没必要铤而走险去挑战邪天御武，再说，假如他只是介意历史埋没了他的兄弟们，也不会像如今这样，别人说他是暴君，他就‘不能枉担虚名’了。”

　　楔子听完，苦笑一声：“你……比吾想象的更加薄情。”

　　早在夜川不曾来到苦境的时候，楔子便知道她主动出手相助于罗喉，待后来她来了，也是一直待在天都，时至如今已经是不短的日子。
　　楔子还以为她与罗喉就算没有多深厚的情谊，至少担得上‘友’这一字。
　　但听夜川这一番话，分明是以人性为消遣，说不定……那位武君如今内心煎熬的模样，对夜川来说也不过是乐见其成的趣味闹剧。

　　“薄情？这听上去不是什么好词儿，但某些时候，某些位置，这是难能可贵的美德。”

　　放在以前，夜川绝不会继续这个话题，但楔子的诱导做的不错，让她有了谈天的兴致，又或者她来到苦境这许多时日，终究是松懈了一些，总之她难得会继续这一话题。

　　“比如说你昔年的那位同僚，坐上高位之后，人人都说他变了，但事实上他不是把慈光之塔管理的很好？我还以为你多少有些了解。”

　　楔子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夜川之前说了那许多，楔子觉得最有用的还是最后这两句，这多少动摇了他对夜川这个人的判断。
　　只不过，他虽然可以理解，不代表就会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