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屋》安槿城

2、秋澜 第二节

　　才开学没多久就开始了各种考试，这让有着两三门苦手的李旭苦不堪言。立刻就意识到了初三苦逼的真正理由。一边想着作业是什么时候多起来的一边又忍不住羡慕国外的学生。

　　之前李旭在微博上看到国外高一新生的数学测验试卷，负三分之二加上三分之五等与几，这种题目，那个时候李旭默默的在内心掀桌了。一边考虑着怎么把两个看着就一样的三角形证明出全等一边就不明白，姐又不是理科生，将来买菜也不用这玩意儿学个毛线啊，吐槽归吐槽李旭还是提笔就写下那三个点就可以表示出来的“因为”“所以”。

　　于是李旭就在还没明白初三是个什么概念就开始被初三的作业洗脑了，初三=试卷。

　　一年初三的试卷可绕地球xx圈，销量领先初中其他年级，从未被超越。

　　还不明白为什么要做这么多题目，为什么要背这么多单词，李旭就已经做了很多题目，背了很多单词。大家都在这么做，如果她不这么做就会被丢下，名次下降。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但是李旭还是每天都努力着，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努力。

　　回家做作业，累了就看看放在台灯边的秋澜，看着那双墨色的眼睛，李旭就感觉自己原本因为作业而烦躁的心情就被平复了下来。李旭最喜欢的时候是每周一次的给秋澜护理做清洁的时候。

　　一周七天，有六天在学校上课，剩下的一天就专门定下来给秋澜做护理和清洁工作。那个时候，李旭就会在家里选一个有阳光照进来的地方，在那里给秋澜做护理和清洁工作。

　　李旭变了。

　　最先感受到的是李旭的父母。平时放学后，李旭会和父母说个不停，说学校里的事情，抱怨一下这个老师，说一下那个同学的坏话，但是进入初三之后就不怎么说了。虽然学业变得重了，但是这并不是改变的理由。因为李旭还是会和父母说个不停，只是不再抱怨、不再说坏话，说出口的往往是学校里的趣事。

　　晚上睡得晚，但是早上起床的时候却也不再赖床了。李旭母亲每天等李旭走了之后会去给李旭把她那床猪窝整理一下，被子叠好，但是进入初三后就不需要了，因为李旭自己整理好了，被子工工整整的叠好。

　　并且，在之前的家长会上班主任还说李旭上课很认真，成绩有了不小的进步。

　　其次感受到李旭变了的是陈菲。陈菲和李旭是斜对角的前后桌，午饭也是一起吃，平时体育课分组的时候也是和李旭搭档。两人可谓是死党。

　　陈菲发现，李旭对班上的原来讨厌的人也不讨厌了，上课的时候也不走神或者看小说了，做作业也不再抄了。如果是以前，作业多的话李旭就会和她一起抄作业。

　　还有就是李旭给人的感觉，陈菲有时候和李旭闲聊的时候，这种感觉异常的突兀。就好像一个普通的女中学生突然温雅了起来。说出口的话多了分柔软退让，举止间似乎带着一种优雅得体。

　　吃午饭的时候，陈菲忽然想起那个人偶问道，“对了，旭旭，那个人偶怎么样了？”

　　李旭并没有和往常一样说“不准叫我旭旭”，因为“旭旭”这个称呼和大人给小孩子把尿时说的“嘘嘘”同音。李旭眉眼弯弯道，“她很好。”

　　看着李旭的样子，陈菲忽然觉得哪里别扭，但是却说不出口，只好逃避似的拍了下李旭的脑袋，“你丫该不会是做题做傻了吧？笑得这么人尽可欺。”

　　李旭不说话只是笑。

　　那天，阳光正好，洒在穿着校服蓝色衬衫的李旭身上，陈菲忽然想到一句话，女大十八变。李旭只算得上是清秀的眉眼竟意外的好看。

　　陈菲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李旭把自己餐盘里的一块肉给夹走了。咬牙道，“扮猪吃老虎。”

　　李旭还是笑，只是那笑带着得逞的狡黠，有些晃人。

　　经过一年的奋斗，李旭考上了重点高中。家里庆祝过后，李旭和几个关系好的同学又庆祝了一次，唱K打闹，一天下来，李旭回家直接洗洗就上床睡去了。口中还说着，“秋澜，我成功了呢，谢谢你……”

　　也许对于李旭而言，父母的照顾和鼓励，老师的教导和激励，朋友的帮助和一同努力都比不上台灯边日日夜夜都无言陪伴着的秋澜。李旭也不明白，只要自己一看到秋澜的墨色双眸就会冷静下来，所有的抱怨、烦躁、不安等等的负面情绪都会消失。

　　秋澜所在的书桌是正对着李旭的床的。

　　这一夜，秋澜正对着入眠的李旭。那双如墨色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后沉寂。李旭在梦中发现在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里，耳边传来袅袅的琴音。循着琴声看去是垂着的帘子，虽然看得到那边的人穿着蓝色系的衣服，但是容貌却看不到。

　　在母亲一声声的“小旭”下李旭才慢慢醒来。顶着被自己睡成鸡窝头的乱发李旭起床洗漱。吃完早饭闲着无事，李旭打算给秋澜做护理的时候才发现昨晚忘记把秋澜对着墙壁了。虽然没什么事，但是李旭觉得以后还是要确定一下，毕竟当时老板可是很严肃的和她说的呢。

　　将人偶装进盒子里带着人偶出门了。走过许多次逛街都走的路但是唯有那一次进了“人偶屋”，如果没有发生，说什么李旭都不会相信一个人偶对自己这么重要。有了这个人偶之后，自己的生活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在烦躁、不安的时候看到这个秋澜，她很可能是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然后进一所普通的高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进入重点高中。

　　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灯跳成绿灯后李旭一边想着要感谢老板才是，没有注意到有个女生和她拎着同样的袋子擦肩而过，李旭推开“人偶屋”的玻璃门走进去，刚才她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发生了一起车祸。

　　精致的木盒被车碾成碎屑，袋子的拎带边还能看到人偶被碾成两截的身体。

　　“是你啊。”老板看到进来的李旭，目光落到李旭手中的袋子上，“这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李旭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昨晚和同学去庆祝，玩得太累，晚上回去直接就睡了，忘记把秋澜对着墙壁了。”

　　“昨晚吗？”

　　“是的，只有昨晚一夜。”

　　“只有一夜的话没有什么，”李旭将木制的盒子从袋子中拿出，轻放在老板面前的桌上，“一样将这个孩子带来了，顺便让我替她检查一下吧。”

　　“麻烦了。”

　　老板打开精致的木盒，看到被保养得当的人偶很满意的笑了，原本就是翘着的唇角翘得更明显了，“你照顾得很好，她的眼睛上蒙了点灰我去擦掉。”

　　“谢谢。”

　　老板将人偶秋澜带进里屋没多久又将人偶秋澜带了出来，李旭一看，秋澜的眼睛当真明亮了不少。

　　“以后这孩子的眼睛暗淡了的话就带她过来，眼睛的制作材料毕竟特殊，所以请务必带过来由我来清洗。”老板将一串手机号写给了李旭，“有什么事就打这电话，会有人去帮你的。”

　　“好的，谢谢老板。”李旭看着卡片纸上的一串数字，“老板，你的名字是？”

　　“楚辞。”

　　“我叫李旭，我能遇到秋澜还多亏了老板你呢。非常感谢你！”

　　“这是你和这孩子的命运，不用感谢我。”

　　门口处响起声音，懒懒散散的声音，“旦那~，回收工作完成。”

　　“李旭，我刚才给你的手机号是他的，他是九歌。”

　　“小旭酱~，以后有事找我就可以了哦~”九歌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袋子拿给了楚辞。楚辞打开袋子看了看，赫然是刚才在马路上被碾成两截的人偶。楚辞对还在说话的李旭和九歌说了句“我在里面”后便进里屋去了。

　　断成两截的人偶被放在一个黑色的盒子里，楚辞想着怎么处理的时候九歌从外间进来，九歌拿起桌上的小瓶子，里面是两个墨黑的丸子。

　　“这是什么？”

　　“秋澜的眼睛，昨晚吸收了点人类的精气，我把那些精气都集中在眼睛里拿了出来。”

　　“秋澜？不过是个吸收人类情绪的容器而已。”

　　“名字可不是随便的东西，一旦被命名可就不一样了。”楚辞从九歌的手中将瓶子拿走，“被赋予了名字又吸食了足够的精气的话它不就会变成‘人’了。”

　　九歌看着楚辞按下墙上的一个雕刻成花的纹饰，就通过地面打开的门走进了地下室里，九歌知道，那里放着许多人偶的零件或是被拆开的人偶，那些都是含有精气人偶零件和差点成“人”的人偶。

　　人偶本是吸收人类发泄出和被抛弃的情感，日积月累，人偶会逐渐具备人类所有的情感--喜怒哀乐，如果再获得人类的精气便会成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