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員魔法使い！》篠山白実

240、泪音

　　“艾尔，不要离开我，不要忘记我。我的人生和你的人生早已纠缠成为了一条道路，走在我身边的人绝不会是除了你之外的一个另外什么人，我会停下我的脚步等待你赶上，等待你陪伴我一同前行。”
　　“然后不再是我独自一人，而是由我们两个共同来守护这片大陆。”
　　黑龙告白的声音回荡在塞拉莱昂的上空，命运、时间、空间三位神灵的虚影沉默了，魔法使四人沉默了，叶·克拉克和大天使沉默了，暗夜精灵和哈梅林神使沉默了。他们的情感有多么的沉重而深厚，乃至于其他人甚至听到他的话语就会感到窒息般的痛楚，这来自于最深处的疼痛狠狠抓紧了身体的每个细胞，仿佛要将这力道通过这种方式转移那般用尽了全部的力量。
　　唯有站在对立面置身事外的莱昂深吸了一口气，在众人的沉默中残忍开口：“终于说完了？煽情的时间到此为止，不好意思容我插句话，请问各位特意赶来的神灵大人能支撑多久？凭借你们的帮助和洛安殿下的些许天赋，控制艾维斯之心影响艾尔的时间或许已经差不多要结束了吧？”
　　对于尤莉一声不吭引来了三个元位面神灵拖慢了自己的计划，莱昂肯定是非常不满的。但在此之前他既然对尤莉的身份并不知情就代表无法事先做出预防，此刻又有实力在艾尔之上的洛安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哪怕真的完全不顾与魔法使的情谊要对尤莉下手也不现实。所以在看到突然出现的三位虚影而洛安说出她们名字的时候，莱昂的心中除了懵逼之外也只能是无奈了。
　　所幸神灵碍于元位面主位面的间隙是不敢轻易在终南现身的，此时的虚影让安妮雅来说的话大概也就是个高级点的全息投影派不上什么太大用处，要不是洛安自己同样有艾维斯血统带来的平衡精神魔法天赋，不然估计三神来了也就是虚张声势的份——当然，现在大概就比虚张声势好上一点吧。
　　命运之神尤兰达、时间之神帕里派利卡、空间之神阿涅洱海德，凭借着这三位神灵的合力镇压，洛安抓住了一瞬的机会激活了艾维斯之心。同样的两种精神魔法，平衡与混乱之力在艾尔的身上展开了一场并不华丽也不漫长的拉锯战。
　　——为什么终南大陆魔法学院联合对抗赛是最受终南大陆人族欢迎的赛事？不就是这魔法放来放去的和烟花一样极具观赏性嘛，而且解说起来方便、看着谁占上风也好懂，不像武技这种低技的就是互砍兵器、高技的普通人根本看不明白，这么一来为什么人类们不待见精神魔法似乎又多了个新理由了（笑。
　　或许会有人觉得奇怪，现在一齐现身了三位神灵都是站在殿下这一边的，莱昂不过一个小小的九阶魔法士怎么还能气定神闲的说这种讽刺的话，是不是在虚张声势实际上后背已经被汗浸湿了什么的。
　　其实吧，湿身是肯定没有的，但她们的举动确实也让他的心中升起了隐约的不安。尤其是洛安不趁着这机会反击、却对着没有意识的艾尔努力表明心迹的行为更加是加深了这种情绪，催促对方的行为已经更像是在给自己下心理暗示了。
　　毕竟莱昂自己虽然有塞壬的混乱精神天赋，但基本全是靠着温菲尔德之前反的那次水，加上他知道艾尔内心最脆弱的地方才得以成功影响无意识状态下的艾尔。不然以艾尔现在的等阶哪怕是真疯掉了也不见得就能随随便便听别人的命令吧，是以具备了天时地利人和混乱魔法才起到了最大作用。
　　另外说句题外话，多亏的艾维斯之心和雷佐的叹息算不上一件真正的魔法道具而更像是艾维斯和雷佐本人的化身，不然像温菲这样根本没有魔法等阶单纯靠着血缘带来与生俱来天赋的情况，想利用任何魔法道具破坏他人精神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真要是能行的话大家还学什么魔法啊！本身有天赋的人直接想办法去搞一个强大点的道具用不就好了，根本无所谓等阶高低的直接就可以干翻任何人了不是么。看看现在的例子，失去了罗赫的支持之后，即便是用上和魔族交易得到的高阶道具，莱昂也是使出了浑身的劲才能控制艾尔的好不。
　　“卑贱的终南生物，你如此的狂妄自大目无尊长只会给自己带来毁灭，不要以为有任何人帮得了你！”时间之神听到莱昂胆敢对自己不敬一下子就暴怒了，隔得老远还有尤兰达护罩保护的魔法使众人都觉得被神威冲击的有些内伤，可怜的莱昂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想到这里，虽然有些对不起他，但安妮雅心头还是不自觉升起了一个疑问：“为什么殿下或者三位神不直接诛杀掉莱昂？如果之前殿下是碍于我的原因不对你动手的话，这三位可没有这种顾忌吧？”
　　“她们不敢这么做。”灰发男子推了推镜架，玻璃上随即反射出了一道刺眼的光线：“别忘记艾尔现在的状况，在解除控制之前强行杀掉莱昂万一给艾尔的精神造成永久的毁灭，这种责任谁承担的起？殿下又怎么可能让任何人出这个手。”
　　“……所以你们向队长下手其实还是考虑了很多的是吗？”安妮雅汗颜。
　　“那当然了。”因为神灵出现时的混乱不知不觉混到了魔法使的队伍里、好像刚才和她们剑拔弩张的不是他一样把自己当成了魔法使的一份子、还自然而然跟着女友叫起“殿下”、“艾尔”（安妮雅叫的队长好吧，你这比起自然而然根本就是自来熟！）的罗赫很是充满自信的一笑：“安没有发现吗，你们队伍中的每个人都不简单，也难怪命运之神要盯上你了。”
　　我觉得这个顺序应该是反过来的，穿越而来的少女在心中默默反驳。其实在爆出了尤莉的身份之后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要不干脆装傻到底就当做自己什么都不清楚，反正唯一能肯定的是“穿越”属于绝对的底线，没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绝对不说。
　　对于这边已然聊起来的两个人大家也是蛮无语的，尤其叶·克拉克正守着结界护着诺拉荻以防恋人被三神注意到、回头给哈梅林打小报告就完了神经紧绷累着呢，对罪魁祸首却表现得这么轻松的样子心里很是不爽。而当她打算讽刺他几句的时候，另外一个突然提高的女声却把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全部吸引了过去，再无暇关心其他事情了。
　　“——队长、队长哭了！”

　　塞拉莱昂的上空飞舞着两头巨大的龙型生物，一头黑鳞蓝眸体态优雅，一头白鳞绿眸懵懂可爱。就是在此时，白龙原本空无一物的茫然眼眶中却突然泛起了点点涟漪，好像夜晚的繁星投射水面时你能想象到最美的跳动那样，十年的等待和追逐终于化作流动的星河向更远的彼岸进发。
　　塞壬的后裔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失去控制的白龙，心猛的一沉。
　　而白龙却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有对身上的生物做出任何动作，他只是望着那个伤痕累累的陌生黑龙，安静的、缓慢的眨了眨眼睛，随后更多温暖的液体从脸颊边滑落。
　　耳边仿佛传来了眼泪的回音。
　　“艾尔……”
　　这一声叹息包含了多少感情连洛安自己都不清楚，其实他并非直到艾尔亲手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时才意识到他对自己的感情，毕竟这孩子从未掩饰过任何东西，和对方朝夕相处的他又怎么可能迟钝或者装傻到那个份上呢。
　　可过去的洛安总是觉得，成年人、尤其是他的身份和位置是该有这份自制力的。就和前任哈梅林大天使说的那样，古龙们眼中的艾尔只不过相当于刚出世的孩子，不仅仅是难以相信这个年纪不及自己零头的孩子所谓的“爱情”究竟有多忠诚的问题，以守护主位面为己任的洛安还必须要思考的一件事情是：若自己给了艾尔太多无谓的希望，他是否会因为达不到最理想的状态而反弹的更加剧烈。
　　不要责备他的谨小慎微，古龙、乃至于整个终南大陆就因为曾经的不谨慎失去了多少同伴，大家是真的再也经不起又一次如此巨大的打击了，哪怕只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可能性也不行。
　　黑龙洛安此生做过的最冒险的事情就是将艾维斯之心交给了艾尔，甚至事先都没有就此和古龙族长库库丽交代一句。确实库库丽在亲眼见到艾尔之后也默认了这个情况，但在她没有说出的心声中其实也存有与恩斐雷亚相同的疑虑，这也是为什么在听到罗赫和莱昂拐走艾尔之后库库丽会如此愤怒的原因。
　　可自以为保持着平常心、是出于对主位面的责任才做出所有行动的他在真正的离开、而且是主动离开这个孩子身边之后，一直以为自己对孩子的感情不过是疼爱和关怀的洛安第一次陷入了迷茫。
　　他在恍惚中逃到了龙谷，回应恩斐雷亚疑问的是语无伦次的答复；他在混乱中跑进了末位面，大失水准的被普通巫魔发现还发生了冲突；他从未想到过仅仅只是接到通讯自己的心情就会如此愉快、也从未想到过单单只是听到一句“队长不见了”就能让自己体验到失去整个世界的滋味。
　　于是洛安终于明白了，明白过来对方长久以来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明白过来自己长久以来的心情究竟是什么，也明白过来自己的所思所想究竟错的有多离谱、又伤这个一心恋慕自己少年究竟有多深。
　　“艾尔，我……”有无数话语堵在胸口却不知从何说起，若不是场合尴尬他是多么想用行动来止住对方的泪水啊。哪怕是尚未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前洛安都无法忍受艾尔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和委屈，更何况是恍然大悟的此刻呢？
　　而不等他组织完语言，众人最期待的一个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不用说了，洛安，我都知道、都知道了。”这是艾尔变成龙型后说的第一句话，只是这语带哽咽的嗓音真的说不上很好听。
　　——虽然不好听，但却是洛安耳中最温暖不过的嗓音。
　　“我和你终于再次相见，并且在今后的岁月中再也不会第二次分开，那么所有的一切就足够了。”
　　那双碧绿的眼眸中泛着从未有过的幸福，只是这一眼所有人便知道了，确实不需要任何的话语，所有的一切已经足够。
　　没有你却安详的世界，有你但是伴随着苦难的世界，我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只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是艰辛的时光、哪怕是痛苦的时光……我终能感受到成倍的欢欣。比起昨天来说今天、今天来说明天，就像种子会发芽、花朵会绽放、树木会一点点茁壮成长那样，我对你的感情也永不会停止生长。
　　既然当初所说那个“再次相见”的日子已经到来，接下来无论是我、还是你，无论将来的岁月有多漫长、道路有多艰险，我们一定不会再放开对方的手。
　　“还有，我好想你。”
　　やっと再び会えた、そして、もう二度と離さない、それならいいんだ。
　　貴方が、愛してるか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