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員魔法使い！》篠山白実

197、排队

　　“当然，这是我们一族千年来累积的最大财富。”鲛族很自然的回复了这么一声，随后似乎是觉得自己有点多话，刚有些缓和的表情又一下子冰冷了起来：“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寻找负责守卫的同族让他们禀报皇族来决定是否接待你们。”
　　好吧，等就等了，反正现在也只能听他的。
　　被迷茫地带着在穆罗海里潜水了三天，现在的塞西莉娅她们已经没能力产生什么想法了，事实证明不是每个人都能成功预估到自己底线的，在泡水之前塞西莉娅觉得她身为有着鲛族血统的人类——虽然不是水系天赋的法师——总要比一般人要更适应海底一些吧，却没想到在莱昂、甚至在温菲尔德都还表现正常的时候，反而是她率先开始崩溃。
　　只能说不要把话讲的太满实在是每个人都必须得修行的一项技能啊，估计等下不管能不能见到鲛族女王，对方带回的消息都将成为这次学年测试的终结，她真的、真的再也无法忍受泡在这永无止境海水中的感觉了。
　　而唯一比较让人舒心的也只有远方的背景了，在如此养眼的环境下，已经快患上深海恐惧症的塞西莉娅好歹是稍微觉得自己的症状似乎好转了些，稍微有了点心思想别的事情了：“你们说为什么这个鲛族会孤身一人跑到离王国这么远的地方去？不是所有的成年男性鲛族都会有固定伴侣的吗？”
　　跑的远不是问题，又不是被限制出行的特殊职业，你想去哪里国家可管不着。关键是一个人跑的这么远就比较奇怪了，总归要有点目的性才会特地脱离族群吧？
　　“好像是这样的。”对于海族、之前一直生活在地下的暗夜精灵温菲尔德唯独了解过一些鲛族的特点，原因和诺拉荻相似（为了了解其他人的血统），所以还能稍微说出点实质内容来：“女性鲛族共同居住在城市中心位置且地位较高，男性鲛族则分散居住在女性鲛族的周围、各自挑选一名男性结为伴侣。当女性鲛族要求某个男性鲛族和自己诞下后代的时候，不管当时有没有伴侣，只要是已经成年的男性是没有拒绝权的，同时男性鲛族也负责着整个城市的守备工作。”
　　别说，这种制度换个角度来看，只要把“□□权”换成“生命及人身自由”那就简直和奴隶制一模一样了，妥妥的母系社会。
　　不过鲛族男性们当然不至于像奴隶一样悲惨，□□权代表着能将自己的血脉传承下去，以他们的价值观并不会认为这是一件背叛了伴侣的事情。加上守备什么的也在正常工作的范围之内，所以哪怕双方地位有些差异又怎么样了，人类自己还没做到平权呢对别人的事情叨叨个什么劲。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被派到那个地方去做事的，难道是有什么隐情吗？”之前鲛族在场的时候这些话塞西莉娅都不敢说，可是要憋死了：“对了莱昂，我们从刚下水的地方到现在这里有四天的路程了吧，这么远的距离你都能感受到水的流动啊？”
　　本来她就是随便一提没想着会有答复，实在是莱昂像吃错药了一样连续好几天没有说过话，问他怎么了他又老是摇头还大有一副“老子就是不打算说话怎么滴”的意思，搞的其他两个人也不想探究他是不是有难言之隐了。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时隔多日他的声音竟然又在她们耳边响了起来：“如果稍后要见女王的话我就不进去了，塞西莉娅你一个人觐见吧。”
　　莱昂的嗓音是好听到能让人沉迷不错，但是不能一开口就这么没头没脑吧谁受得了啊，尤其是刚独处就开始讲话这也太招人怀疑了，傻子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避开那鲛族。
　　“你干嘛突然说这个？”果然塞西莉娅注意到了异样：“从进入海底、不对、是从看到学年测试任务的时候你就表现的很不对劲，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你真的确定打算就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们两个？”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莱昂的脸上出现了一点难堪，注意到这个表情的时候塞西莉娅和温菲尔德都惊到了，还以为在她们不知道的时候真的出了什么大事，温菲尔德甚至警惕的环顾了一边周围有没有在暗中偷听窥视的家伙。
　　大概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注意到两人的举动，金发青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在迟疑了一会儿后突然问了个问题：“我应该没有和你们说过我的鲛族血统有多少吧？”
　　闻言，塞温对视一眼，随即均摇摇头。别说有没有讲过比例了，塞西莉娅自己都干脆快把莱昂有鲛族血统的事情给忘了好不好。
　　平时一直会提到塞西莉娅的血统是因为她比较奇葩从水系变异成火系了，没有这种特殊情况或者真的是碰上了很罕见的混血时，大家根本就不怎么关注谁混了哪个异族的血统。毕竟整个终南大陆上智慧种族没有一千总有五百，有自然魔法天赋的谁没有继承异族的血统，更有同时混了好几个族的，除了自己以外谁会记得那么清楚。
　　而且比方说叶·克拉克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森精血缘比例很高，其他人不用问也知道她是什么种族，但是莱昂从外貌看完全是个人类，除了水系天赋之外并没有任何迹象能透露出他属于鲛族，塞西莉娅不记得也属正常。

　　“——实际上，我有四分之一的血脉继承自鲛族。”莱昂的眼神往远处的鲛族王国蒂阿曼蒂那里飘了一下：“我比较担心要是被看透身份的话，鲛族的女性就可能会要求我和她们……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两人。
　　靠夭！先什么都不要反驳不要思考，莱昂·拉米瑞兹你第一回答一下自己为什么可以这么自（自）信（恋）好不好，“她”就算了竟然还用“她们”？！

　　不得不说这个消息虽然细数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尤其是在见过恩斐雷亚之后魔法使成员们都已经自认基本没可能再被谁的出身吓到，莱昂区区四份之一的鲛族血统连毛毛雨都算不上。但是因为莱昂本人特别郑重的态度，还是导致塞温二人不由有些紧张，错觉自己好像听到了大秘密似的。
　　“那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们？而且你的外表不像是有这么高比例的异族血统才对啊。”塞西莉娅没觉得他有义务告诉自己这件事，不过她是把他当朋友的，自然希望双方都能够坦诚一些，于是见他连这种事情都要瞒着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而且也不是故意找茬。以前有讲过人类的血统比较弱这件事，哪怕是四分之一的异族血统外表也是应该更偏向于异族、至少不会完全没有痕迹，确实在这点莱昂完全不符合常识嘛。
　　“光用嘴说你们肯定不相信，我还是给你们看事实吧。”他应该是猜到了塞西莉娅或者温菲尔德会有这样的疑问，早准备好了解决方法。
　　紧接着这位号称克兰雅三大帅哥之一的美男子就从空间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刀来，没等其他两人有什么想法呢，只见他迅速伸手割下了自己耳后的一小撮浅金色头发递给了她们。
　　“你这是干什么！”塞西莉娅被他吓了一大跳，这突然割头发下来是个什么意思？难道这就打算双方从此恩断义绝再不往来了？
　　“等等塞西，你看他的头发。”好在温菲尔德还算冷静，敏锐的发现了他的一个古怪举动，由此注意到了异常——莱昂特地在割下头发之后解除了上面的铭文保护，也就是说现在这撮脱离身体的头发是直接暴露在海水之中的，而这么一打湿事情就不对了。
　　“咦？”看到那“头发”之后塞西莉娅也愣住了。不过随即她便立刻放下了对莱昂的质疑，如果她的眼睛没有出问题的话，凭着这“头发”来看莱昂确实有着很高比例的鲛族血统。
　　要说这是什么意思？实际上生活在穆罗海中的智慧种族、也就是统称海族的这些智种们，是没有大陆智种或者天空智种口中所谓的“头发”的。然而并非代表海族都是大吴克或者美杜莎那样头上长其他东西，比方鲛族吧，她们确实没有我们认知当中的头发，却在头上长有一种外观很像头发的构成物。这种像头发但又不是头发的东西有点类似于鱼鳍或者鸟翼的质感，一旦接触到水就会变得黏滑起来，摸上去感觉就像在抚摸极细的海藻。
　　而此时莱昂手上直接接触到海水的“头发”正是给了她们这种感觉，几乎不用触摸就能肯定这绝对不会是普通人的头发，头发在水里漂的样子和海藻在水里漂的样子能一样吗。
　　至此塞西莉娅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你每次弄湿了总是第一时间擦头发，原来不是在乎发型而是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件事啊！”
　　这第一时间是指从马拉维湖地穴里逃出来的时候、还有终北大陆某次乌龙事件的时候，前者她自己其实没怎么注意到，后者更是根本就不在场，是艾尔向安妮雅吐槽、安妮雅又在聊天的时候说起过她才稍微留了点印象的。
　　虽然鲛族有别于人类的特征当然不止头发这一项，但没有这种血统的话普通人类后裔则更加不可能发生如此没缘由的变异，这么综合下来莱昂的说法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只是事情这么就再次绕回来了，你说海族确实不待见人类可双方又没到兵戎相见的地步，罗密欧朱丽叶家族互为世仇所以才在见面的时候安排了个不知道对方身份的设定以推动剧情发展，但人类对鲛族半点偏见都没有莱昂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我只是觉得没什么说明的必要。”结果关于这个疑问莱昂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如今我和家族也没有关联了，不管这血统是占了多少事实上都没有差别。”
　　这么想来倒是真的，莱昂平时从来不会去说他家族或者家人的事情，久而久之大家干脆就不去问了免得可能碰触到他的伤心之处。
　　纠结了一番之后塞西莉娅依旧觉得有些说不通，不过温菲尔德无意间的一个眼神制止了她的行动，她愣了愣还是把话吞回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