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的自我修养》小渺

15、影帝守则十五

　　“……嗯。”
　　乔越怔了怔才这么应了一声。但他的语气非常镇定，脸上的表情也平和得没有一丝破绽，让林亦桐根本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或许他也已经不在意了。

　　林亦桐一直以为，时间是可以改变一切的。她只是没想到这一点会在她和乔越的身上验证得这么充分又准确。
　　他们本来只是普通的青梅竹马，忽然有一天竟变成了可以携手的恋人。那时的林亦桐大概也是青涩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少年乔越内敛却炽热的感情，和她心中那点似有似无的悸动。可就在她终于慢慢习惯这样亲密的关系时，两人不知怎么又远离了。
　　她也曾彷徨不安过，也曾想努力挽回过，可时间终究是抚平了她焦躁的心。并不是她觉得自己无能为力，而是她忽然不想徒费功夫了。以至于当乔越真的提出分手时，她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只是坦然接受。
　　不过也仅仅如此。即便她和乔越分手了，多少对这个初恋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留念。女人或许都容易产生这样的想法，觉得第一个男人是特殊的，即便自己得不到也不想让别人得到。所以乔越第一次给她发和女朋友的合照时，她恨不得将手机狠狠地甩向那个女生让她滚远一点，或者指着她的脸大骂说，就算她不喜欢乔越了这也不是你可以染指的对象——哦，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林亦桐也幼稚得可以。
　　再后来……乔越的狂轰滥炸让林亦桐已经麻木了。她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是怎么喜欢上这个男人的，甚至一度不敢面对那段让她感觉羞耻无比的经历。因而她相信现在乔越要是真带着女朋友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会微笑着祝福他们。发自真心的。
　　嗯，蔡冉冉就不错。

　　林亦桐还在胡思乱想着等会儿蔡冉冉会不会突然跑出来，同样戴着墨镜却执着而娇羞地挽着乔越的胳膊拼命摇晃，娇滴滴地说玩够了咱们就回去吧我给你做了晚饭……冷不丁听见乔越在耳边问：“是上次送你玫瑰的那个？”
　　“嗯。”林亦桐点点头。
　　“哎，桐桐，当时我怕打击你实在是不好意思说，但看你这样子，觉得不说又太对不起你了，毕竟我们也是爱过的，怎么忍心看着你被人欺骗。”乔越说着，伸过手大概是想摸摸她的头，却被林亦桐迅速打开了。没能得逞的他只好耸耸肩，继续说，“虽然你的手机像素有点渣，还是能很明显看出玫瑰花瓣有些发黑。如果他真是才送给你的话，不可能枯萎的这么快，除非是他早就买了，本想送给谁，那人不要才转手给了你。亏你还那么高兴地答应了他……”
　　这逻辑，怎么比程江华还奇葩？林亦桐啧了一声，问他：“你是干过这种没品的事情才会这么想吧？正常人的想法不应该是被花店老板坑了吗？”
　　是的，她就是一个被坑了的正常人。
　　林亦桐还真没注意到那花不太新鲜。她当时一肚子气想给乔越一点教训——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到这个年纪了还会如此冲动。所以她根本没注意到那花的品质如何，后来虽然养起来了却根本没有管过，加上她对玫瑰不太了解，哪怕花的确枯萎得太快她也不会有任何的疑问。至于一向大大咧咧的程江华就更不会注意，对她来说大概只要是朵花就足够了。

　　大概因为怨念被坑了一百多块钱，林亦桐的表情克制不住地变得有些狰狞。刚好她需要这样的表情恐吓一下乔越让他不要瞎猜测，也就没有刻意控制，但乔越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依然絮絮叨叨地说着：“我怎么会，顶到天也不过几百块钱的事儿，你看我像是为这点钱计较的人吗？我是为你着想，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不至于这么一点小细节都没注意到吧？这么粗心的，或者说是对你这么随意的男生，你真的确定你们能过一辈子？”
　　……那又关你什么事啊！
　　林亦桐揉了揉额头，告诉他：“我不觉得粗心是一个男人无法容忍的毛病，嘴碎才是。”
　　“你不是在说我吧？我可是为了你好哦。”
　　“我说的就是你。”

　　乔越似乎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好吧，反正我已经是你的前任了，你喜欢我或者讨厌我都不要紧——但你真的觉得他值得你托付真心吗？”
　　“我想这一点我应该比你更清楚。”林亦桐冷冷地回复他。
　　“那可不一定。”乔越说，“比如……还是说他送的花吧。你有没有数过是二十三朵？桐桐，不是我泼你冷水，我还真没看过谁送花是送二十三朵的。玫瑰有固定的花语，并不是说送的越多越好。正巧呢，二十二朵预示着成双成对，二十四朵预示着纯洁的爱，二十三朵——什么都不是。他对你的爱就是这么尴尬地夹在中间，什么都不是。”
　　他还非强调了两遍。林亦桐气得想狠狠踹他一脚。可她的确对玫瑰没有研究，就算乔越是在撒谎她也无从反驳，更何况他说得一本正经言之凿凿，林亦桐也就信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她的玫瑰刚好是二十三朵？
　　——她哪知道送个玫瑰还有这么多讲究！小贩那儿只剩了这么点玫瑰她当然打包全买走了，还能便宜一点，谁还数数看凑个美好的花语啊！

　　林亦桐懊恼不已。倒不是因为谎言被揭穿，而是……她着实心疼她的钱。

　　事已至此，她更不能在乔越面前丢了面子。于是她硬着头皮说：“我并不在乎他送我的花到底是多少朵，也不在乎是否有那些本身就没什么可信度的花语。只要他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况且我觉得在这方面并不是很了解的男人，总比那些在情场摸爬滚打随口就能说出不少细节的男人可靠得多。”
　　“……唔。”乔越挠了挠脸，“你老是拿他和我对比，会让我以为你心里还有我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林亦桐对乔越简直无力吐槽。她想她有些明白跟自己交流时程江华那样气急败坏的心态了，不过乔越还要更加思维发散，也更加无耻一些。

　　“那你应该明白，我得多眼瞎才会还想着你。”林亦桐哼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话刺激到了乔越的心。男人么，总是不愿意比别人差一截，因而他愤愤地问：“你说他到底哪里比我好，比我高？比我帅？粉丝比我多？”
　　说这话时他大概是有一点骄傲的。作为一个才踏足娱乐圈的小明星，勉强能算得上是万众瞩目的他的确有这个资本，林亦桐也承认，要在硬件方面找到一个完胜乔越的人并不容易，所以她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肤浅，心里只有那些外在的东西？”
　　乔越哦了一声，不依不饶地问：“那你说，江琰和猪八戒同时向你求婚，你会选谁？”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亦桐头都大了。不过就算连她这样不关注娱乐八卦的人，都知道江琰是当今身价最高的演员，真正的实力派与偶像派，拿影帝拿到手软，其作品的票房与收视率也总能轻易甩同档期节目一大截。这样一个人大概就是娱乐圈的巅峰了吧，乔越提他估计是有影射的意义在里头，没准他自信地觉得他就是未来的江琰，所以……说谁猪八戒呢？
　　林亦桐不由瞪了他一眼。
　　“你说这个有什么意义？现实中根本没有猪八戒，江琰也不会跟我求婚。”
　　“……别骗自己了。你会反驳只能说明你心里已经做出选择，而这个结果你不敢告诉我。”乔越自信地笑道。

　　林亦桐懒得跟他耍嘴皮子，而是起身对他说：“走吧，不是让我带你玩么，你不会只想参观我们食堂吧——说起来你的女朋友呢，怎么不带过来？”
　　她本来想着赶紧随便带乔越到处逛逛就打发他走，省得惹她心烦，不过这么一说她倒想起最开始乔越无耻地说要带女朋友过来的事情。虽然少了一个人烦她，让她竟有些庆幸，可说好的事情临时变卦，实在让人怀疑其真实性。
　　不会是根本没有这个女朋友存在吧。
　　就像是她那虚拟的男朋友一样。
　　林亦桐这样一想又觉得好笑。都分手的人了，互相编造谎言欺骗对方说新生活过得很美好，有意思么？
　　——当然，就算她同样这么做了，也不过是反击而已。

　　“你那么想见她？是想看看她有没有你优秀？”要说乔越这人就是无耻，他要是这么问林亦桐，林亦桐还有些心慌，可搁他身上，他还能笑着反咬一口，“我就说了，人都是会在意这些肤浅的、外在的东西……”
　　这算是打脸？
　　好在林亦桐烦躁得不行，根本不愿意和他计较。直接跳过这个话题：“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乔越仰起头，看了看食堂上方的小电视：“唔，你们平时只有吃饭的时候能看电视吗？而且只有央视新闻可以看？”
　　“没有我就自己决定了。”
　　“真是悲惨的大学生活……”
　　“乔越，”虽然林亦桐对他们各说各的还颇为满意——至少这样她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下不受乔越的影响。但乔越要一直这样，浪费的是她的时间，她不得不警告说，“我没有陪你的义务，你要再赖下去我可就不管你了。”
　　“桐桐，别这样嘛。”乔越扭过脸微笑着看着她，语气不知怎的带上了一丝撒娇的意味，“我只是想满足你的愿望而已。”
　　“我的愿望就是你赶紧滚蛋。”林亦桐终于不留情面地说出了这句话。

　　呼——通体舒畅，真是爽呆了。

　　林亦桐平素是个很有礼貌的人，哪怕有再多的不满也会憋在心里，如今说出这番话也是被乔越逼得狠了。乔越似乎也没想到她会怒到这个地步，可他反应很快，瞬间就捂住胸口嚷嚷：“我大老远来看你，你就这么对我，真是心都碎成一片片了，前男友就是没有人权……”
　　“知道你是前任就好。”
　　“我不仅知道，我还——”

　　“——喜欢你。”
　　最后这句是另一个乔越给补充完整的，因而林亦桐也不知道他原本想说什么。可她也不再在意这个，因为她完全被另一个乔越吸引住了。

　　只见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不知什么时候切换到的娱乐新闻。正中间的人赫然是身边的乔越，不过是摘掉了墨镜，露出那张含笑的俊俏面庞。
　　这样带着一点风流气质的乔越倒是林亦桐不熟悉的。她正思忖着身边人是不是也这样呢，就见乔越抱着一大捧玫瑰花，对着眼前的人单膝跪下，再一次说道：“蔡冉冉，和我在一起吧，我喜欢你。”

　　他手中的那一捧玫瑰，哪怕是林亦桐也能看出来，鲜艳欲滴得仿佛刚采摘而来，还带着清晨的露珠与芬芳。